女子年约十四五岁,身材高挑修长,一身绯衣衬得她明艳夺目,手里还握了一条火红鞭子,有一种逼人的英气。 这位就是大舅母口中的林小姐? 正想着,王氏就蹙了眉:“那位红衣姑娘,就是林小姐林若如,拦着她的年轻公子,是州府的庶子贾长风,是贾州府的一位宠妾所出,在家中行三,人称贾三公子,因为这位宠妾十分受宠,所以贾州府对这个儿子也十分偏爱,贾三公子骄横跋扈,目中无人,时常干一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虞幼窈又看了一眼贾长风,有些担忧:“那林小姐岂不是……” 年约十八九岁,穿了一身宝蓝色的蟒袍,瞧着人模狗样,只是喝多了酒,脸色酡红,眼窝青黑下陷,歪歪斜斜地站着,一副纵欲过度虚浮样子。 像贾长风这样的恶霸,虞幼窈在京里也没少见过,心里十分厌恶。 州府是一府最大的官儿,县官不如现官,贾长风嚣张跋扈,也是贾州府纵容之故,由此可见这个贾州府,怕也不是什么好官。 王氏没来得及回答! 贾长风被林若如一斥,酒醒了一些,眯着眼儿,打了一个酒嗝:“呃,原、原来是你这个男人婆啊!你个臭婆娘,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你……” “好狗不挡路,给我让开……”林若如一脸厌恶,手中的鞭子猛然向贾长风甩去。 贾长风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踉跄了一步,让跟前的小厮扶住了,这才没有栽倒地上去。 他向来嚣张惯了,哪受得这鸟气,赤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向了林若是,正要骂人,眼神不由一呆,盯着胭玉楼的门口,嗓子眼被人堵住了似的。 贾长风是个混不吝的恶霸,谢府不至于怕他,却也担心冲撞了虞幼窈,王氏连忙带着虞幼窈离开了脂玉楼。 不学无术的恶霸,脑子里想到了:“芬芳沤郁,酷烈淑郁;皓齿粲烂,宜笑的皪;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虞幼窈感觉有一道黏腻的视线,宛如附骨之蛆一般,黏在她的后背,感觉有些恶心,就加快了脚步。 王氏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到了拐角的地方,黏在身上的视线消失了,虞幼窈摇摇头:“就是逛了一会儿,有些累了。”
泉州重商,贸为根本,贾州府身为一府父母官,也不会和当地豪商过不去。 贾长风连林若如都忌惮。 想来也不会招惹谢府,更遑论是她。 虞幼窈就没放在心上。 王氏点头:“时辰也不早了,先去看看虞府为你置办的宅子。”
她也只当宅子是虞幼窈自己的产业,也不必正式登门拜访。 婆子上前叩开了大门,报上了家门。 守门的小厮连忙开了侧边的洞门,将大小姐的马车引进了垂花门前,这会儿守家的族婶已经得了消息,赶来了垂花门。 双方见礼之后,又客气地寒喧了几句,王氏见这族婶言行很有章法,心里放心了些,就提出要在宅子里走一走。 往后,虞幼窈要经常往来这处宅院,她肯定是要仔细看过宅子,问明了宅子的一应情况,才能放心的。 王氏不是含糊的人,该问的也都一一问过。 族婶也不是糊弄的人,这处宅子也确实安排得十分妥当。 三进院子,占地几百亩地,也是藏风纳水,景致幽雅,一点也不比漪水园差,两处都是仿了窕玉院建得,格局也有些相似。 连游带赏地走了一圈,王氏已经很满意了:“你祖母也是有心。”
这处宅子是殷怀玺精心为她准备的,虞幼窈抿着嘴儿轻笑:“嗯,他对我一直很好。”
看了园子,一行人到了花厅。 殷怀玺带着虞善思过来给王氏请安。 王氏不知殷怀玺的身份,只当他是对虞幼窈十分照顾的周表少爷,客气寒喧了几句,就拉着虞幼窈的手。 “你和表哥许久没见,想来有话要说,我再仔细看看宅子。”
再仔细看看,也能更妥当一些。 王氏一走,殷怀玺就摒退了下人,目光灼灼地看向了虞幼窈。 来了泉州也有七八日,他也只见了虞幼窈四次。 除了初进谢府那日,和虞幼窈单独说上了话,后面几次,都是在长辈的眼皮底下,连看也不敢多看几眼。 虞幼窈被他看得,连心跳也漏了一拍,连忙端起茶来,借着喝茶,挡一挡有些微微发烫的面颊。 殷怀玺心里头跟猫挠了似,心痒难耐,却又怕唐突了她,用力“咳”了一声,打破了一室的安静。 “在泉州呆了几天,可还习惯?”
他一边问,目光又忍不住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穿了一身藕荷色的袄裙,淡雅又温婉。 上衣是交领的斜领小袄,斜襟到了腰侧,轻盈一束,就打了一个蝴蝶结子,胸口处似有若无地曲线,令殷怀玺眼儿一烫,连忙转开了眼睛。 原也只是想仔细看看,她在谢府过得好不好,是胖了还是瘦了? 只是他眼神敏锐,第一眼向她看去,就看出了那处与从前鼓了一些,就下意识朝那处瞧了。 起初他是真没任何想法,可察觉了不妥之后,殷怀玺反而生出了些许遐想,心思也变得不纯了。 好在虞幼窈没发现他的异样,搁下了茶杯:“挺好的,谢府规矩没那么大,没有太多繁文缛节的礼数,府里的亲人对我也好,”不掺杂利益,没有利弊权衡,更没有掺杂太多的人性算计,大约这才是亲人之间,该有的样子,虞幼窈心中微微酸涩,是一种饱满安定的感觉:“我很喜欢。”
我很喜欢!她声音很轻,透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味道,让殷怀玺心中倏然酸涩。 虞幼窈从小就生活在龙潭虎穴之中,便是最疼爱她的祖母,对她的疼爱,也夹杂了太多对谢柔嘉的愧疚,不是完全纯粹。 虞幼窈心思细腻、敏锐,很缺乏安全感,便是被姐妹欺负了,被父亲责骂了,她也没有向祖母告状的底气,只能装疯卖傻,像个小傻子一样,对祖母多少带了点讨好,与祖母相处难免带了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