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怀玺点头:“当然了,矛盾肯定也是有的,你们要时刻谨记,我们守沃的是疆土,更是这片疆土上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灾民既然到了我们的地界,不管他们乡音为何,就是我们需要守护的人。”
骆淮面色一震:“我虽然从军中退下来了,但一日为幽军,终生记幽魂。”
殷怀玺终于放心了一些:“鞍山县的事已经告一段落,辽东境内的灾民,也都安置妥当了,我明儿就回襄平。”
骆淮忍不住笑:“您这是不放心小王妃吧!”
鞍山与襄平比邻,这段时间有关襄平的消息,不停地传入鞍山,传到殿下耳中,殿下行事明显紧迫了起来,已经三日没有合眼了。 殷怀玺没有否认:“她年岁小,又是初来乍到,也不知道习不习惯襄平的生活。”
骆淮一听这话,就奇了:“张氏告状一事,不过几日,就闹得沸沸扬扬,韩氏族来势汹汹,您就不担心她吃亏?”
随着白府公开承认,济民堂售卖次等药材,白府为了挽回因售卖次等药材而受损的名望,进行了降价、折扣、赠药、义诊等一系列活动,打了韩氏族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韩氏族也不是吃素的。 在最初计划被打乱之后,马上展开了反击。 首先,曝露了,有人吃了济民堂抓的药,闹出了人命,将白府推到了风头浪尖之上,令白府名声大跌。 显然是打了乱了,韶懿郡主要帮白府的计划。 殷怀玺大笑了:“玩心计,她就没输过,倘若韩氏族老老实实不作妖,她还拿韩氏族没有办法。”
心计往往与一个人眼界、见识、心胸息息相关,而一个人眼界、心胸、见识,往往与一个人的家世、才学、地位息息相关。 他教导虞幼窈才学,令她长了心智,打磨了她的心性; 世家的教养,让虞幼窈起点更高,很早就懂得拿捏人心、人性,熟知世家名门之间,那一套规则和游戏; 谢府与虞幼窈,可谓是至亲至疏,论亲近劲,虽不如老夫人,但是论亲情,却远胜虞府一众人良多,谢府从不干涉虞幼窈任何事,但是却以身作则,潜移默化地在人情世故,人情达练上影响了虞幼窈。 使得虞幼窈,更擅于观察事态发展与变化,不谋事而顺势而为,因势利导,看待事物往往一针见血。 他擅长谋事,虞幼窈更擅谋人。 …… 韩六公子被变相软禁在,贺知县在襄平一处比较偏远的庄子上,对襄平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张氏属襄平县治下之民,襄平县衙难逃干系,贺知县在当天,韶懿郡主离开州府衙门,就被传唤到了州府衙门,“协助”调查此案,脱不开身。 因襄平城出现了“重大”案件,城内也开始戒严,往来信件积压在驿站,城门增兵把守,往来人员都要严格盘查。 襄平城里的具体消息,送不出去。 士族不知情形,就只能通过韩六公子之前安排的暗子传送消息。 由于韩六公子,并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安排,加之襄平城戒严,韩六公子没有主动联系暗子们,暗子们也不敢主动去联络韩六公子,暗子们得不到主子的具体消息,传送的消息都是从市井之中打探到的,很多都是明面上发生的事。 这个案子背后的暗潮汹涌,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士族对此也并不怀疑,韩六身为韩氏嫡系,是族里重点培养的人,他们派韩六来襄平城,是出于对韩六能力的认可。 韩六是悄悄来的襄平城,对付韶懿郡主的计划,也都是在幕后进行,为免此事牵扯到韩氏族,韩六出于谨慎,不主动联系暗子,也不主动露面,在士族看来,这是出于谨慎,完全没有问题。 若有问题,韩六肯定是要事先和族里传信。 韩六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贺知县反水,软禁了韩六公子,成了他们一步错,步步错的元凶。 于是,暗子们传出的消息,是张氏状告事成,但韶懿郡主也不好对付,牵扯上了周厉王逃过一劫,还抓了十八个,煽动百姓的二混子,去州府衙门告状。 士族的反应,几乎和当初的贺知县当初一样。 张氏告状一事,原也只是为了给韶懿郡主扣一顶干涉朝纲,祸国乱政的罪名。 一计不成,但张氏公然拦截韶懿郡主的车驾,当街喊冤,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韩氏族只需要放出一些,关于韶懿郡主不利的流言,利用舆论,照样能达成目的。 韩氏族的舆论攻势,无疑是成功的。 随着张氏丈夫刘大根,因为吃了从济民堂抓的次等药材,被一场普通的风寒要了性命,揭露出来,各种关于白府不利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白记道地药铺降价、折扣、赠药、义诊等一系列的优惠活动,仍然没能挽回白府经营多年的信誉。 百姓们情绪激愤,一边漫骂白府利欲薰心,草菅人命,一边疯狂地涌到白记道地药铺,并白府门前,扔臭鸡蛋、烂菜叶、石子等,要求白府必须公开承认罪行,并且去衙门自首,否则将誓不罢休。 白府深陷在舆论、谴责和抨击之中。 韩氏族利用这个机会,更不遗余力地,借助其他士绅力量打压、中伤白府,甚至还牵连到了韶懿郡主身上。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理地义,白府必须承担责任!”
“说什么是受了韶懿郡主的点拨,菩萨点化,决心从懿向善,真要向善,害死了人,怎么不去衙门自首?”
“不都说,韶懿郡主圣善、仁德吗?她为什么还要包庇白府?”
“白府肯定是搭上了韶懿郡主,所以才有恃无恐。”
“这个案子审了好几天,白府却一直好端端的,肯定是韶懿郡主为他们撑腰。”
“让韶懿郡主把白府交出来……” “……” 任何事只要沾上了人命,就会变得很复杂,士族的反扑来得比想象之中更剧烈。 而这一切,都在虞幼窈预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