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命人摆了午膳。 因御膳房隔得远些,往往饭菜送到了,差不多已经凉透了,夏天还好些,到了冬天,还要再热一热,热过的饭菜,味道也不如之前好,虞幼窈就在承乾宫安置了小厨房,平常都是在承乾殿开火。 御膳房里的御厨房,都是轮流上承乾宫当职。 “你又瘦了许多,我让人准备了一些温补的药膳。”
这段时间,虞幼窈精神总也不大好,气性大了许久,吃得也比从前少了,御厨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可她还是见天地消瘦。 见她巴掌大的小脸,又小了许多,衬得一双眼儿,又大又无辜,殷怀玺心里止不住一阵怜爱,连忙拿了小碗,盛了一碗白玉海参汤,摆到虞幼窈面前。 他垂下眼睛,心涌遏制不住涌现了一股杀意。 看来是他这阵子表现得太仁慈。 虞幼窈夹起小碗里的白玉参才吃了一口,就吐进了碗里:“咦,这是什么怪味,又腥又臭,太恶心了,我不吃,快端走……” 见她一副犯恶心的样子,春晓连忙要去端水,殷怀玺却快她一步,连忙将茶杯递过去:“快漱漱口,压一压。”
虞幼窈连忙漱口,恶心的感受,一时也压不下去,强忍着胃里的翻腾,白着一张脸儿,显得十分难受。 “是不是还难受?”
殷怀玺端过海参汤闻了闻,一股咸鲜的味道,并没有她说的腥臭,只当她一时胃口不好,连忙盛了一碗粥递过去:“喝点鸡粥压一压。”
虞幼窈低头闻了闻,连忙将汤勺放回去,白着脸儿:“这个也腥,今儿是哪个御厨在当职?是做了海参汤没有洗锅,还是忘记去腥了?”
“我尝尝看。”
殷怀玺接过鸡丝粥喝了一口,碧梗米熬得软糯,入口即化,鸡丝透了一些咸鲜,并没有腥味啊? 难道他的味觉出了问题? 殷怀玺又盛了一碗清汤狮子头,哪知虞幼窈一入口,就吐了一个稀里哗啦,殷怀玺吓了一跳:“快宣御医……” …… 一顿午膳,可把虞幼窈折腾得够呛,吐完了之后,整张脸都白了,混身无力地躺在床上,胸口憋闷得难受。 胡御医坐在床幔外头,以薄绢覆腕,顶着皇上快要杀人的目光,额头冒着冷汗,把脉了半晌后,连忙跪到地上去。 殷怀玺一颗心止不住地下沉,不待胡御医开口,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问:“皇后的身子究竟如何?你如实说来。”
胡御医头上直冒汗,连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喜脉,皇后娘娘已经有二个月的身孕,胎相很稳,没什么大碍。”
虞幼窈彻底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殷怀玺担心虞幼窈,一时也没将胡御医的话听进去,大怒:“她都吐了,连饭也吃不下去,你跟朕说,没有大碍?你再仔细给皇后好好把一把脉,她这段时间精神一直不大好,连胃口也小了许多,”说到这儿,他目光迫视胡御医,一字一顿道:“把清楚了,再说话。”
胡御医吓得一哆嗦,连滚带爬一般起身,忐忑不安地回到榻前,继续帮皇后娘娘把脉。 殷怀玺盯着他的手:“胡御医,你的手在抖什么?这样能把好脉?”
胡御医暗暗叫苦,可皇上一直盯着他,他不想抖,也不成啊! 见他的手还在抖,殷怀玺蹙了蹙眉,正要发话,却叫虞幼窈吼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还让不让人把脉了。”
殷怀玺乖乖闭嘴了,眼睛却始终盯着胡御医。 虞幼窈又吼他:“眼睛也转一边去。”
殷怀玺不情愿地抬头望天。 胡御医悄悄抹了一把汗,定了定神,半晌后跪地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确实是怀胎之象,皇后娘娘这段时间,身体出现的异常情况,皆是怀孕所致,妇人怀孕不仅口味会发生变化,便连性子,也会与从前有所不同。”
虞幼窈这才有了一点真实感,却仍然有些迷糊:“我怀孕了?可我上个月还来了月信。”
她跟前有许姑姑亲自挑的知事嬷嬷,倘若怀孕,她们一定会察觉端倪。 却不知道,这段时间她脾气暴躁,性情大变,知事嬷嬷心中有些猜测,就因为月信不对,所以暂时压下了,打算再观察一阵子。 殷怀玺对怀孕这事,没啥太深的感触,注意力全放在虞幼窈身上:“这又是怎么回事?会不会对皇后的身体有什么影响?”
胡御医连忙道:“皇上请放心,个人体质不同,怀孕后的反应也有所不同,皇后娘娘这是正常情况,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
殷怀玺终于放心了,这才反应过来,虞幼窈似乎好像是怀孕了,突然就意识到,这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就要有孩子了,是他和虞幼窈的孩子。 他要当爹了? 殷怀玺顿时也傻了。 虞幼窈压抑不住心中的欢喜:“我这阵子,总感觉胸闷气满,心情十分躁郁,动不动就发脾气,是不是也跟怀孕有关?”
这阵子自己脾气反复无常,殷怀玺就受了不少罪,她也试着去控制自己的脾气,可每回就跟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忍也忍不住。 胡御医颔首:“怀孕初期,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反应,这也属于正常情况,皇后娘娘放宽心,等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情况就会好转。”
虞幼窈松了一口气。 胡御医交代了许多怀孕后需要注意的事,虞幼窈都一一记下。 屋里只剩下殷怀玺和虞幼窈二人。 虞幼窈靠在迎枕上,轻抚着瘪瘪的肚皮,仍然有些不可思议:“殷怀玺,我怀孕了,你听到胡御医说的吗?我怀孕了,我就要当娘了……” 一边笑,就红了眼眶。 殷怀玺打了一个激凌,顿时反应过来:“我就要做父亲了,胡御医方才说,我就要当爹了……” 两人互相对视,是如出一辙的傻气。 殷怀玺一激动,猛地抱起了虞幼窈,在屋里转圈圈,虞幼窈吓得尖叫失声,一边拍打着他的肩膀,一边大叫:“你干麻呀,快放我下来,胎还没坐稳呢,你小心一点,放快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