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出口，再难收回。
夏橙求救似的看向林越，后者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样子，显然无意为她解围。
夏橙只好自己硬着头皮上。
“那个，嗯，想要找你。”
她干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然后呢，”秦榛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以更好地看到她，“你现在已经找到我了，你要说什么？”
“就是……”
大脑开始高速运转，夏橙想到之前与山与科技合作的项目，那也是他们认识的起因，“那个，上次合作的项目。”
夏橙清了清嗓子：“几个月前，技术方面的问题已经顺利解决，只剩一些商务上和合同上的收尾工作，原本以为很快能够结束，但似乎卡在了某一些环节，一直到现在都迟迟没有进展……”
感谢张弛，让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跟秦榛瞎掰扯。
“……考虑到我们跟山与科技商务部并没有过合作基础，在沟通上可能存在一些误会，所以我想看看秦总这边能不能帮忙协调一下？”
夏橙变了个称呼来让自己这番话显得更加正式，同样也避开不知为何有点不对劲的“秦小总”，她以为这样能让秦榛听得更舒服一些，然而……
秦榛听完她的话，停顿了有几秒钟。
这几秒钟里他只是沉静地看着她，面色如水。
有点……太冷了。
夏橙直觉有些不对，但是又想不明白到底哪一点触了秦榛霉头。
她正想多说几句补救，秦榛却开口了：“我知道了。”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没有多余的其他话，也没有别的动作，甚至看不出他是喜是怒。
“秦……”
“谢谢秦总！”
夏橙刚想说话，却被林越硬生生打断。
林越轻拉了她一下，像是提醒和警告。
“今晚上关于工作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林越举起酒杯，笑呵呵地冲大家抬了抬，“难得今天能够作为‘莲韵’的客人出现在这里，与小苏总、祁总，还有秦总相谈甚欢。为这种来之不易的机会干一杯吧？”
苏清光第二位举起酒杯，祁繁音紧随其后。
祁繁音含笑望着夏橙，看起来很亲切，但夏橙却觉得那是一种提醒。
提醒她该到此为止了。
于是夏橙在祁繁音之后举起了酒杯，脸上带了淡淡的笑。
秦榛是最后一个举起杯子的。
在众人都举杯看向他的时候，他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干杯！”
冰冷的液体进入口腔，夏橙觉得这杯酒有些辣。
下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能喝酒。
“唔！”
夏橙捂着嘴冲进卫生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橙子！”
林越第一时间跟了过去，被挡在门外焦急地问她：“没事吧？你怎么样？”
夏橙将刚刚入口的酒全都吐了个干净，又怕有酒液进入胃部，伸手去扣嗓子眼，将胃里吃过的东西统统吐了个干净，又开始干呕。
眼泪被接连的呕吐逼了出来，夏橙抚着胸口，眼角含着几滴泪，蹲在马桶旁咳嗽个不停。
还好刚才反应及时没有咽下去，只是在嘴里含了一会儿，进入身体的酒应该不多。
林越还在门口喊她，夏橙不想让他担心，咳完了便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我没事”。
不过她暂时还不想出去，仍旧躲在卫生间里，轻抚着自己的小腹，谈不上是后怕还是释怀，她轻轻地，轻轻地笑了。
门外的林越听到夏橙回复才稍微放心了一点，但是夏橙的声音听起来并不精神，与刚才相比可以说是虚弱了不少。
林越还是有些担心，但是夏橙不开门，他半点办法也没有，又问了几句确定没事后，才回到沙发上坐下，跟众人抱歉说夏橙有点不舒服。
“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祁繁音神情担忧地问。
林越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可能真的是吃坏什么了吧。”
苏清光想打电话叫酒店的服务生送些胃药之类的过来，在拿起屋内座机电话筒的时候，却被秦榛叫住：“直接叫许成昭过来吧。”
“嗯？”
苏清光怔了下，认认真真的一眼看向秦榛。
秦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他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和刚才一样冷淡。
只是捏着摊在腿上那本书的那只手——苏清光注意到——此刻，那只手正奇妙地攥紧，将秦榛一直很爱惜的书封攥得凌乱。
“……那就叫许成昭过来吧。”
苏清光笑了笑，将刚刚拿起来得话筒放回原位，用自己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回到原位的时候，祁繁音递给苏清光一个眼神，而苏清光只是笑笑，闭口不言。
许成昭，是跟着几人一块儿从帝都过来这座城市发展的年轻医科博士，几人私交甚笃，平日里遇上什么问题的时候，都会把许成昭拉过来看看。
只有许成昭看过了，他们才能放心些。
现在，明明之前还对别人爱答不理，现在却主动提出要叫许成昭过来看看。
秦榛……
还是一如既往的复杂多变啊。
苏清光抿了一口酒，跟祁繁音说起了其他的话题。
他并不在意秦榛在乎谁，也无意八卦好友的感情生活，他只希望秦榛的情绪能够稳定一点，不要总是把下属训得不敢说话。
最近秦榛心情时好时坏，连手底下干活的人都有些如履薄冰了，生怕踩到他的某一点，被他教训。
今天拉秦榛来“莲韵”休息，也是为了让他散散心，不要总是对下属那么严格，再这样下去人都要跑光了。
……
秦榛主动提出叫来许成昭，在场的几人基本上也都知道许成昭的身份，虽然明面上都没什么表示，但不代表心理没有什么想法。
林越有些惊讶于秦榛对夏橙的在意，又有些不理解两人关系突然冷淡的原因，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坐在沙发上默默地喝了几口酒。
而祁繁音原本想和苏清光谈谈好友的事情，但是看到苏清光的态度，她也不再多想。
最后，在卫生间里呆了好一会儿，终于舍得出来的夏橙，只能一脸茫然地被穿着白大褂不知道从哪里赶过来的医生要求坐在沙发上，给他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