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很活泼,像是一个小太阳。
夏橙每天生活的动力就是黛黛的笑脸。
母女两人手牵着手走回家,黛黛一路上叽叽喳喳像个小鹦鹉,充满童真稚气的脸上,写满了快活。
在学校和面对外人的时候,夏橙教导黛黛说英语,但是只有母女两人的时候,夏橙会让黛黛说中文。
毕竟,尽管现在生活在国外,未来还是会回国的。
他们的根在祖国。
“……大家都说steve是幼稚园里最聪明的小朋友,但是今天,rick老师说,黛黛做的手工比steve的要好看!”
黛黛的小嘴巴嘟起来,那张和秦榛有九分相似的脸做出这样的举动,总是让夏橙觉得有些奇妙的新奇感。
“妈妈,steve的手工是他爸爸帮他做的,黛黛的手工是自己做的。”黛黛一双黝黑的眼睛望着夏橙,“黛黛的爸爸呢?”
夏橙愣了几秒。
这是黛黛,第三十九次提起爸爸。
沉默了一会儿,夏橙扬起微笑:“爸爸在老家工作呀,只有爸爸努力工作,才可以给黛黛买玩具,对不对?”
“真的吗?”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夏橙轻点了下头:“真的。”
“那狗迟叔叔工作也是为了给黛黛买玩具吗?”
“……不是狗迟叔叔,是迟叔叔。”夏橙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给黛黛纠正了,小家伙很聪明,语言天赋尤其好,她小的时候,夏橙见了苏迟光总是狗迟狗迟的叫,被小家伙学了去,从此每提到苏迟光,夏橙都得纠正一次。
“下次你见到迟叔叔的时候,”夏橙不想替苏迟光乱说,“黛黛自己问他。”
“好久都没有见到狗迟叔叔了。”黛黛就像没听到夏橙重复了很多次的纠正一样自顾自地叫狗迟,她的一张小脸因为困惑而皱起来,“狗迟叔叔是回老家了吗?”
“是迟叔叔。”夏橙再度纠正,“迟叔叔工作很忙,等到他有空了,就会来看黛黛的。”
“哦。”黛黛乖巧的点头应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夏橙有时候会觉得黛黛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孩子的狡黠,就比如她纠正过无数次的称呼,还有关于爸爸的话题。
黛黛第一次提起爸爸的时候,夏橙正在房间工作。
那会儿黛黛年纪还小,夏橙没有钱把黛黛送去托儿所,只能辞掉坐班的工作,在家里接点外包的私活,就像现在一样。
国外的就业环境与国内不同,工作压力和竞争都很大,夏橙一边学习行业里最新的知识,一边工作,还要照顾年纪小的黛黛,每天都忙得团团转。
好在黛黛从小就很乖巧,学会说话以后,夏橙想要培养孩子的言语能立,工作的时候也会一边与黛黛交谈。
黛黛坐在房间外玩游戏,是夏橙给她买的拼图,还有苏迟光送来的一些益智玩具,本来是在跟夏橙讲她是怎么拼图的,但是却毫无预兆地跳出一句:“妈妈,狗迟叔叔送给我的书上,每个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我没有?”
夏橙码代码的手指一顿。
她从电脑前探出头来,尽量表现出轻松愉快的样子,回答说:“黛黛当然有爸爸了。”
黛黛很高兴,丢下手中的拼图抛过来,扑进夏橙的怀里,仰起头,黑漆漆的大眼睛像是两颗宝石。
“妈妈,黛黛的爸爸长什么样子呢?”
没想到黛黛第一个问的问题不是爸爸在哪里,而是爸爸什么样子。
夏橙微愣了下,脑海里自然而然地浮现秦榛的脸。
只一瞬,心脏有些揪紧的疼。
“黛黛的爸爸……”夏橙摸了摸黛黛的脑袋,“和黛黛很像哦。”
从桌上找出纸和笔,夏橙拉着黛黛回到客厅,将纸摊在地上,把笔送入黛黛手里,夏橙问:“黛黛的中文名是什么?”
“秦、鸢、黛。”小家伙有些吃力地一个字一个字念自己的名字。
前两个字生活里不常用,她年纪还小,印象不是那么深刻。
只有最后一个“黛”字说得又快又准。
夏橙笑起来,握住黛黛的小手,教她写字。
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第一个“秦”字,夏橙一边读:“秦。”
接着是鸢,再然后是黛。
“黛”字甚至都不用夏橙抓着黛黛的手写,黛黛自己就能写出来。
“妈妈的名字是夏橙,黛黛的名字是秦鸢黛,那黛黛猜一猜,爸爸的名字是什么?”夏橙问。
黛黛一直很聪明,黑眼珠转了两转,眼睛一亮叫道:“秦秦!”
夏橙忍不住笑出声。
摸了摸黛黛的脑袋,她点了点头:“爸爸的名字叫秦秦。”
那是大学的时候,夏橙对秦榛的称呼。
从那天起,黛黛就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在最初的时候,黛黛还会问夏橙,为什么爸爸不和他们在一起。
夏橙给出的理由是,爸爸需要工作。
黛黛提起的三十九次爸爸,其中有二十次都是在黛黛最初知晓爸爸存在的两三个月内提到的。
黛黛从来没有哭闹过要爸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爸爸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像狗迟一样可以通过电话联系,那两三个月之后,黛黛就很少再说爸爸了。
夏橙不知道小家伙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只是隐隐觉得,黛黛在有关爸爸的话题上,一直都很懂事,有点不像她这个年纪的聪慧。
从幼稚园接黛黛回到家,黛黛将她的小背包取下,规规整整地摆放到桌子上,不用夏橙提醒,就去洗干净手,换了一身家居服。
将换下来的衣服放到卫生间里的脏衣篮里面,黛黛从玩具箱里面拿出想要玩的玩具,跑到她最喜欢呆着的客厅中央,坐在地毯上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幼稚园没什么课后作业,黛黛回家以后,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自己玩儿。
夏橙在这段时间里,在小厨房准备晚饭。
母女两人的日常生活规律而平静,有关爸爸的话题,只是偶尔冒出来,像是被蚊子叮咬的包,很快又消失。
在这个国家生活,已经五年了。
与秦榛失去联系,也已经五年了。
夏橙只是庆幸黛黛从出生起就很健康,安安稳稳地陪伴了她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