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感谢了一番陈医生后,他们随后在医院的等候室内找到了何书瑶。
何书瑶正在和身边的小护士聊着天,眉眼都是和煦的温柔,显然对方暂时还不知道自己的检查结果。
两人并肩站于门外,谢时微用手碰了碰薛远的手背,在对方如深墨般目光投来时,轻声道:“你表情别这么沉重,徒增何姨担忧。”
说罢,薛远刚刚一直冷凝着的面孔,便如冰山消融般舒缓了许多,只是眼底仍旧隐含着常人不见的深沉。
在谢时微催促的目光中,薛远呼出一口浊气,低声喊道:“妈,我们回来了。”
何书瑶从谈话中回过神来,轻柔地笑了笑:“小远,小谢,检查结果怎么样了啊?”
薛远回道:“医生说没多大问题,就是要做个……小手术......”
何书瑶听此,脸上便不由染上几点愁思,口中喃喃道:“做手术啊......那要花多少钱呢......”
她见自己的儿子一言不发地站在身侧,脊背也不复日挺直,便猜想到这个费用应该不低。八壹中文網
“小谢,你老实讲讲,别糊弄何姨,手术需要多少钱?”
何书瑶见从自己儿子口中问不出来,便将目光投向了谢时微。
“大约10万。”谢时微见此事也隐瞒不了多久,便温和道。
何书瑶一听,脸上的愁容更甚,平日自己吃药对他们俩的生活都让都是一笔很大的负担。
如果要做手术,小远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得出来这么多钱。
这岂不是又给小远施加了巨大的压力吗?
因为她,小远从小不是被薛建安那混账毒打,便是被辱骂;
长大后,小远有能力还手回去了,却还要照顾她这个累赘。
现在小远马上就要成人,别人家的小孩都将拥有一个光明而崭新的未来;
而小远却又要一直被自己困在这一方难见天日的沼泽中。
她语气颓然,带着点自暴自弃:
“小远啊,我觉得自己的病也不是很严重,手术就不.....”
“——何姨!”
谢时微突然发声,打断女人的话。
他语气很是轻柔,像一味抚慰人心的良药,“我们先回家吧,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
他用眼神严厉示意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薛远,于是两人便一同扶着何书瑶走出了医院大门。
程言早已在车内等待,三人上车后,便原路返回了家。
到达兰韵小区后,差不多将近11点,张红梅正在厨房做饭。
薛远将神色低迷的何书瑶安排在房间休息后,便安静地关好门,走到客厅。
谢时微从沙发上站起,走向前方的男生,从对方身侧擦肩而过时,语气清冷道:
“薛远,来我书房!”
语罢,便直接上楼而去。
薛远沉思了一会儿,便也跟着上去了。
半个小时后。
等张红梅烧好了饭菜,并一道道端上餐桌的时候,她拿着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疑惑地问着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程言:
“小程啊,咋就你一个人诶!少爷他们呢?”
程言一听,从手上正在嘎嘎乱杀的游戏中回过神来,一心二用道:
“老板和薛老弟去书房了,应该有事要说吧,何姨在房间休息呢。”
“小程,你快给姨说说,他们今日去医院,发生啥了,咋回来后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张红梅一脸奇怪。
“何姨,这个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一直在车上等着。”
程言老实回答,不过他觉得这应该跟何书瑶的病情有关吧。
不过,若是薛老弟真有什么困难,他承了对方一句“程哥”,自然也会尽力相助。
“——靠!”
一走神,自己操作的人物便被对方砍死了,程言看着闪烁着“失败”的界面,内心抓狂,本来胜利就在眼前的!
此时,楼上的房门打开了,两位少年一前一后同时走下楼梯。
谢时微眼底带笑,温声询问楼下的张红梅:“张姨,今天有什么菜啊?”
张红梅见人下来了,连忙笑呵呵的说:
“有少爷喜欢的清蒸鳜鱼呢,撒上料汁,可鲜美了呢!还有小炒山药、小葱豆腐、红烧狮子头和莲子排骨汤呢!都好吃的很!”
“张姨辛苦了,大家都来吃饭吧,可别辜负了张姨的手艺!”
谢时微一招呼,早就饿的饥肠辘辘的程言便立即将手机一收,欢快地跑到了桌前。
看着桌上色泽鲜美的饭菜,诱人的香味迎面扑来,他乐地扬起大拇指,对张红梅一顿大夸:
“张姨,我今天要吃三碗!”
薛远去卧室将何书瑶叫醒后,两人也一一落座。
瞧见何书瑶郁郁不展的眉头,薛远凑过去低声道:
“妈,事情都解决了,别操心,我晚上再和你讲。”
至此,忙碌了一上午的五人,便和谐地享受着美味的午餐。
吃完饭后,薛远依旧要去畅霸酒吧。
只是这一次他不是去上班的,而是来辞职的。
在去酒吧的路上,薛远看着路边绿意盎然的景色,不由恍然。
此时已经是暮春,即将入夏,近日来连照在身上的日光都炽热了一些。
耳边是汽车的鸣笛声,小商小贩的吆喝的声,身边是人来人往的行人过客,这一幕幕的场景都如此清晰地映入眼帘。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轻松地前往酒吧,甚至还有心情观看身边的风景。
以前的他总是匆匆忙忙,生活的重担让他不能停留脚步。
但是现在的自己仿佛可以就地歇息片刻了。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从少年友好为他课堂解困开始,好似他生活中一切不如意都有人为他着想,一切突如其来的意外都有人为他承担和解决。
“谢时微。”
薛远低声念着这三个字,带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感。
风一吹,几不可闻的声音便飘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