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仑在张延龄刚开口说话的时候,就听出是他了,对门相处了这么久,要是再不认识对方就有些儿戏了,张仑现在只是懒得搭理他而已,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张延龄的满嘴胡言。 两人一个是侯爷,一个是国公家的嫡长孙,无论按职位还是年龄,张仑都应该先行礼的,可是张仑坐在椅子上,只是在张延龄刚进门的时候转了个身子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动作,此刻听到张延龄的挖苦,面无表情,依旧坐着椅子上,只是双手一合,做了一揖后开口说道。 “原来是侯爷驾到啊,小侄失礼了,坐的久了,腿麻了,就不站起来给侯爷您行礼了,相信凭借侯爷的气度也不会生气的是不?侯爷您这一到,小侄这小店真是蓬荜生灰啊。”
张仑面无表情的看着张延龄,很想直接告诉他是灰尘的灰,可惜没敢,就像他现在哪怕嘴上拿着腿麻做借口不站起来,可是这礼数还是要假意做一下的,否则被那些闻风而奏的御史发现,来一道英国公疏于管教,子孙不懂礼数的奏章就不好了。 张延龄听到张仑的话后也不以为意,张仑的这种态度他又不是第一回看见,索性就把这铺面当成自己的地方,在里面四处闲转开来,张仑看着乱逛的张延龄,心中惊惧,原本还有些担心他走去那堆材料处翻看,可是张延龄一看堆货那里乱乱唧唧的,根本就没朝着那里迈腿,就在大厅四周转悠开来。 “贤侄啊,你说你这铺面什么生意也做不起来,干脆快兑给本候得了。”
张仑冷笑一声,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三句话不离这件事啊,找人来当说客不说,现在又亲自上阵了吗? 不过这回你可真是要白来了。 “侯爷啊,这回您真的来晚了,这铺面,我已经兑出去啦。”
张延龄听到张仑此言,停下闲逛的动作,转过身盯着张仑看了一会,嗤笑一声,嚣张的说道。 “说笑了不是,本候不开口,谁敢接?”
“哈哈哈哈~” 张仑懒得和他解释,哈哈一笑,不置与否,心里却在暗道。 就让你再得意几天,等到哪天重新开张的时候,我看你是否还敢如当初一般,来打压太子殿下的生意。 张延龄看着张仑的表情,也没多想,继续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说道。 “张仑啊,三万两银子,这是本候最后一次出价了,你再考虑考虑。”
接着面色一转,一脸傲然的说道。 “否则,新店开业,别又像之前的一样,没客上门。”
说完的张延龄一合扇子,又迈着四方步离去了,张仑恨恨的盯着张延龄离去的背影,确认他已经走远后,才敢将一口吐沫吐到了地上,心里疑惑。 ‘这建昌候是怎么了,难道这么快他就得到了风声?否则价格怎会涨的如此之快,上午二叔不还说是出价两万五千两吗?怎么下午就涨到了三万两?’ 截止目前,除了张仑手下的那几个亲信知道张仑和太子达成了合作外,其余佣人对此毫不知情,难道是自己这帮亲信出了问题?想到这些的张仑看向身边人的眼神也有些不对起来。 … 建昌侯张延龄想要张仑这间铺面许久了,仅仅碍于对方英国公家的身份,不好意思明抢罢了,要是换了他人,张延龄早就直接下手抢夺了,何苦麻烦这么久。 张延龄所给的三万两银子,虽然当初建设铺面的成本是可以收回来了,可是不要忘记这处铺面所处的位置,这里可是外城最繁华的商业街啊,如果算上地价增值的话,那这三万两就有点骂人了,换做别人,不用英国公出面,张仑都可以一巴掌给他扇出去,可是面前这个建昌侯,张仑是真不敢,这可是最得宠的国舅爷啊。 其实张延龄未开这春满楼之前,张仑就在对面开了个饭庄,那时的张延龄也并没有动英国公家铺面的打算,都是一朝为官,犯不上为了挣钱伤了和气。 一切都得从张延龄开这春满楼开始,春满楼开业之初,虽然是做皮肉酒色生意的,可是并不如现在红火,甚至还不如对面张仑开的饭庄红火。 闲来无事的张延龄看张仑家饭庄如此红火,也就动了去他家吃上一顿的念头,不过也正是这次,让张延龄发现了自己家春满楼生意不火的原因。 在张仑这饭庄里面,虽然人来人往,可消费水平明显不高,一些闲散无事的闲人懒货,每日就在张仑这饭庄里要上一壶小酒加上一碟小菜,隔着街道看着对面春满楼的门口,看着那些零零散散进进出出的男客,不时的评头论足着。 “快看,那家伙从进去到出来都没到一刻钟。”
“哈哈哈~” …… “咦,柱子,你快过来看看,那个不是你姐夫吗?”
“好像真是,奶奶的,我姐在家织布供他读书,他却来此喝花酒……” …… 张延龄看的火冒三丈,虽然说娼妓之事并不违法,可是当你准备进去的时候,身后居然是好几桌子的闲人在对着你评头论足,换你你乐意吗?张延龄满头怒火,心里怒道。 怪不得自己的生意没有起色,原因竟然是在这里。 张延龄第一次动了要盘下张仑这个铺面的心思,可是仅仅为了春满楼的生意,就要花下大价钱去盘下一个铺面,尤其是一个生意还算红火的铺面,这钱张延龄可是舍不得花的,所以,最后张延龄只能使用了一些手段。 于是,一些地痞无赖、乞丐僧侣开始出现在张仑的铺面门前,不时还有人在菜品里面吃到虫子、头发等物,于是,张仑的生意渐渐冷清了下来,可张延龄还不甘心,他想要做到的事,什么时候没成功过。 既然已经出手了,张延龄就非要把这个铺面弄到自己手中再说,一通手段过后,他见张仑生意冷淡了下来,亲自找过几次张仑,也托人找关系来说过,可是张仑都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 张仑虽然没有继承武勋的体质,可是继承了武勋的脾气,看饭庄开不下去,索性就办了茶社,可是依旧没有逃脱张延龄的魔爪,依旧生意萧条、半死不活。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张仑和张延龄也就因此正式结怨了,只是双方都有所克制,没有撕破脸皮罢了。 张仑望着张延龄离去的方向出神,心中却在冷笑,跟你说了真话你又不信,建昌侯吗?让你继续猖狂,不知道当你看到太子爷在这里开店的时候,还敢不敢对他使出之前的手段。 突然,紧关的铺门又被从外面推了开来,王二急匆匆的从门口跑了进来,到了张仑近前,拱手禀报道。 “爷,您二叔又来了。”
这边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处传来张钦的声音。 “张仑在吗?”
张仑恨恨的瞪了一眼通传晚了的王二,笑呵呵的准备上前接待自己的二叔,可是没走两步,就听见张钦在那边高声说道。 “侯爷又给涨了一千两,二万六千两了,还说不可能再多了。”
…… 张仑一听二叔张钦报的价格,比刚才离去的张延龄报价还低,聪明的他,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猫腻,原来不是自己的手下出了问题,松了一口气的张仑,也没了见张钦的心思,趁着张钦还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张仑就从后门溜走了。 据王二回来说,张钦又在那里等了许久,最后确认张仑不会回来了方才离去,临走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猪肉,口中埋怨着张仑乱花钱的他,又顺手拿走了一大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