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这李东阳和刘健两人。 身为当朝阁老力压群臣不说。 就是这二人的资历,在满朝文武当中,也算是资格甚老的存在。 若是能将他们二人说通,并让他们站立在自己这边支持这件事情。 那对于接下来的诸般事情有益无害不说,满朝的文武在见到他们二人点头支持之后,也会更加理智的思索这件事情的得失。 毕竟就如今这番局面来看,弘治皇上发现将高丽攻打下来后,除了让一众藩属国心中畏惧之外,也就唯有这打破祖训一事,能让满朝文武说上一番,但是其他的害处,如今根本没有观察出来。 不过和之相对的,占有了高丽之后,大明疆域扩大是为其一,震慑了一众藩属国是为其二,其三则是处于石见银山的白银,自此也可以通过对马海峡,直接将白银从迩摩郡运至高丽,继而送回国内。 此次和之前的借道怕被人发现不同,因为高丽已经全部归顺大明掌控的缘故,所以大明可以肆无忌惮的向高丽派兵护送钱银,纵使真有闪失,整个高丽也会上下齐心同力通查此事,再也不复之前那般,其间颇多顾忌了。 所以赶紧占领高丽所得大于所失的弘治皇上,接下来就该考虑,该如何让满朝文武诚心诚意的接受此事。 除了摆出皇家的威严之外,必要的拉拢一下两位内阁阁老,也是弘治皇上的打算之一。 大殿之下。 弘治皇上方才所言,两位阁老尽皆听在耳中,在反应过来弘治皇上所透漏出来的意思之后,两位满面震惊的同时,更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朝着龙椅之上望去,神情仿佛是在诧异,诧异一向温文尔雅,以礼待事的弘治皇上,今天的态度怎会这般强硬。 而且听弘治皇上话语之中的意思,似乎其真有对高丽动武的心思一般,一想到这般可能的两位阁老,眼睛猛然瞪的老大了不说,惊骇的神色,更是遍布眉宇之间。 几息之后。 刘健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已经满面惊骇的他,转头朝着一旁的李东阳看了一眼,见到他也是这般神情之后,知道自己并没有猜测错误的他,转头看向龙椅之上的弘治皇上,接着拱手奏报道: “启禀皇上,这高丽仅仅只是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就让我大明出兵讨伐,微臣担心,到时候一旦事情传扬出去,有损我大明百十年来的清誉啊!”
刘健说到这里,抬头偷瞄了一眼弘治皇上的神情,见到其脸色没有太大的变化后,又继续说道: “皇上,要不微臣先以朝廷的名义,出具一道公文,然后看这晋城大君作何反应,吾等再决定对其采用何般对策,可好?”
刘健一脸探寻,看向弘治皇上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期待。 而站立在刘健身旁的李东阳,此刻同样不愿出军高丽的他,也在旁拱手附和道: “启禀皇上,微臣附议刘阁老方才所言,微臣谏言皇上,此事切莫操之过急,如今已然临近春节,就是大军出击的话,一番后勤准备,再加上诸军调动一事下来,估计军伍真若动身,也得是明年的事情。 所以微臣谏言,皇上不若先试试刘阁老方才所言,让朝廷这边先向高丽发出一封公文,对方若是愿意俯首称臣,并未之前过错道歉的话,吾等身为天朝上国,接纳这般回头是岸之人也未尝不可。 如若对方依旧死不悔改,视我大明威严如无物的话,届时皇上派兵讨伐,也是名正言顺之事,天下众人又有谁敢说出一个不字!”
龙椅之上。 弘治皇上看着躬身拱手,站立于殿下的两位阁老,眉头微微皱起的同时,更是一脸考虑神色。 几息之后,两位阁老见到弘治皇上面露思索之色,心中顿时稍稍一松。 而刘健更是躬身拱手,对着弘治皇上继续奏报道: “启禀皇……上……” “晚了!”
正欲借势继续劝谏的刘健,话语方才刚刚出口,耳旁就忽然传来了弘治皇上的话语声,刘健为之一滞的同时,更是在弘治皇上话语说完之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晚了? 什么意思? 紧皱眉头一脸思索之色刘健,就当他正在心中思索,皇上这突然说出的晚了二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联想到皇上之前所言种种的他,忽然瞪大了眼睛,瞠目结舌的同时,更是被自己所猜想到的事情吓了一跳。 接着脑海之中更是在快速思索起来,近来天下各处,哪里有兵马和武勋调动的动静,可是思索了半天的他,也根本没有想到相关的信息。 既然没有兵马和武勋的调动,那就说明皇上并未调动军伍前往高丽,那他这晚了一词,又是什么意思呢?想不清楚其间缘由的刘健,顿时抬头朝着弘治皇上望去,接着拱手问询道: “微臣斗胆,敢问皇上,您方才所言那句‘晚了’代表何意,微臣愚钝,苦思冥想半天,尚未明白皇上这番言语,到底是因为何故。”
一旁的李东阳心中也是同样疑惑,此刻听到刘健开口问询的他,也将目光转移到了弘治皇上的身上,探寻疑惑的神情,更是遍布眉宇之中。 弘治皇上的目光,在两位阁老的身上扫过,心中已经决定将整件事情合盘拖出的弘治皇上,没有再做拖延,直接对着刘健说道: “朕方才所言晚了的意思,是指高丽已经被朕用兵马攻下,现在已经归属于我大明的统治,朕之前所言种种,其实皆为试探,试探两位爱卿对待此事的看法态度。 如今一看,两位阁老貌似是不会赞同此事,但是如今兵事已经结束,诸般事情已经定局,覆水难收,所以朕才言晚了!”
嘶! 大殿之下的两位阁老,听闻到弘治皇上的话语之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瞠目结舌的二人,呼吸急促的看向面前的弘治皇上,呆滞的神情,更是仿若被震傻在了当场一般。 几息之后。 李东阳最先回过神来,深深呼吸了一口的他,瞪大眼睛看向弘治皇上的同时,更是讪笑着说道: “皇上您就别开玩笑了,朝廷这些时日根本就没有兵马和勋贵调动的事情,高丽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就被攻打下来呢,再说真若有兵马调动的话,辽东都司那边又怎会知情不报,毕竟…… 毕竟……” 李东阳的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看向对面弘治皇上的眼睛,更是开始越瞪越大,到了最后更是开口问询道: “兵马是从辽东都司调走的?”
站立一旁的刘健,原本还在心中诧异,诧异这李东阳为何话语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可是当他听到李东阳后续的话语后,神情变得震惊不说,脑海之中更是瞬间认可可这般可能。 “正是!”
弘治皇上看着反应这般迅速的李东阳,眉宇之间微微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神色。 朝中曾经传言,说他这内阁之中的三位阁老,是李公谋刘公断谢公尤侃侃。 如今那个侃侃的,已经因为走私一事被他送进了天牢之中,而这李东阳果然是不负他这‘善谋’之名,稍稍一想就将其间的缘由猜到了大概。 弘治皇上见到这般聪慧的臣子,心中高兴之余,更是不断点头表示应允。 可是此刻的弘治皇上虽然高兴了,但是殿下的两位阁老,此刻却是被这个结果吓傻在了当场。 两位阁老尽皆没有想到,皇上在不声不响之间,居然已经调兵前去,派兵攻打下了高丽,得到这般结论的两位阁老,欲哭无泪之余,更是不知此事该如何收尾起来。 就当两人眉头紧皱,心中慌乱不已之时,忽然两人先后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所在。 兵马调动,皇上说是从辽东都司调派,此事还有可能发生,但是这般牵扯一国的兵事,区区辽东都司总兵,又有何般资历能指挥这般阵势的大战。 而两位阁老若是没有记错的话,眼下朝中有此资格的武勋,如今尽皆都在朝中,根本没有听闻到谁前往高丽的消息。 想到这里的两位阁老,神情稍稍放缓的同时,刘健更是拱手上前说道: “皇上莫要在逗弄微臣了,就算兵马是从辽东都司调派的,但是武勋呢,能指挥这般大战的武勋,朝廷之中屈指可数,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微臣根本未听闻到哪位有此资格的武勋不再朝中的消息。”
“魏国公!”
刘健的话语刚刚说完,弘治皇上就直接将魏国公三个字说了出来。 殿下的两位阁老,听闻此言,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隐隐还有一种不愿相信的模样。 要知这魏国公,之前不是因为商税一事,已经惹到太子殿下了吗?而且事后皇上也对他进行的训斥,后来不是都已经返回南直隶了吗? 难道说之前的那一切都是假象,什么违抗圣命,阻碍商税实施,全部都是魏国公和皇上所演的一道双簧把戏? 想不明白期间的两位阁老,干脆拱手对着弘治皇上施了一礼之后,开口问询道: “微臣愚钝,还请皇上莫要在逗弄微臣了,高丽一事究竟如何,还请皇上实言相告就是!”
弘治皇上看到两位阁老这般举动,到是也没拖拉,直接就将这件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连带着太子殿下所行的那种种事端,一并告知给了两位阁老,接着就坐在龙椅之上,端起龙案之上的香茗,静静的等待起两位阁老的表态来。 大殿之下。 两位阁老瞪大眼睛,嘴巴更是大大张开,一脸惊骇模样的二人,傻傻站立当场不说,更是对周围的一切,开始充耳不闻起来。 大脑之中所思所想,全部都是方才弘治皇上所讲述的种种,之前在两人心中还以为是玩笑之语的高丽一事,在听完弘治皇上的讲述之后,两位阁老心中再也没有了玩笑的意思。 就这般呆滞了片刻之后,两位阁老先后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纷纷回过神来,不过纵使这般,遍布于两人脸上的惊诧神色,依旧没有消散的架势。 刘健在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更是满面惊骇的朝着弘治皇上张了张嘴,可是到了最后,还是片语都未曾发出,只是依旧那般一脸震惊的朝着弘治皇上张望着。 至于一旁的李东阳,此刻也和刘健一般无二,同样瞪大眼睛的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继续将此事议论下去。 否定皇上之前的所作所为? 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此刻否定的话,岂不是徒增皇上龙颜不悦。 但是就这般默默认可了此事? 两位阁老的心中又百般不愿,要知道之前所言的祖训和一众藩国对待此事的态度,何尝不是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心中的观点彻底改变,两位阁老又怎么可能那般轻易做到。 龙椅之上,弘治皇上轻呡香茗,满面淡定,已经做好了接受两位阁老劝谏准备的他,看着殿下没有丝毫话语出口的两位阁老,心中开始变得越发喜悦起来。 此刻的弘治皇上,看着殿下沉默的两位阁老,等待了许久之后,未曾见到两位阁老出言的他,干脆放下香茗,开口对着站立在殿下的两位阁老说道: “两位阁老可是在错怪朕之前没有实言告知?”
站立殿下的刘健和李东阳两人,听到弘治皇上的话语,稍稍呆愣了一下之后,满面苦涩的摇了摇头,刘健抢先一步,拱手答道: “皇上莫要多想,实在是因为皇上您方才所言太过震撼,吾等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方才这般状态,还望皇上稍稍体谅一下臣等,让吾等稍稍恢复片刻,待吾等将那高丽一事的消息消化消化,吾等再继续君前答奏!”
一旁的李东阳,更是不敢在呆呆站在一旁,见到刘健话语结束的他,赶紧上前表态。 “禀告皇上,古语有云,雷霆雨露皆为君恩,吾等身为臣子,尽心辅佐君王是吾等的本分,又怎敢错怪皇上,实在是……实在是因为皇上方才所言,太过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