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杀手在受了重伤吃药之后,伤势只好了三成,这种情况下,是否要休憩数日,推迟即将来临的长程旅途?
对此,一号的回答是……想得美!
“东西都搬上去。”一号命令道,在他身侧的马车旁边,堆了大大小小十数只包袱,有的干瘪瘪,有的鼓囊囊,关键是后者看起来都挺沉的。
“听到了吗,老大让你搬东西呢,快点儿干活!”白毛高高翘着二郎腿,狐假虎威地朝着安蓝叫道。
一号皱眉:“我是让你搬。”
“神马?”白毛闻言大吃一惊,赶紧把翘起的腿放下来,捂着膝盖开始叫苦,“老大你不能这么办事,我可是伤了腿的病号啊,你怎么能让我干活呢,那边那么大一个杀手放着,叫她去弄就好了啊!”
安蓝瞅瞅自己从中折断了的手臂,明智地没接茬。白毛自己在那叫了一会儿,见一号并没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委委屈屈地单腿蹦着去往马车上搬包袱。不过他虽然只有一条腿可以行动,却依旧能保持很好的平衡性,身体连些微的歪斜也不见有。
在他搬东西的时候,一号匆匆出去了一趟,很快便牵了两头黑色长毛生物回来。安蓝定睛望去,但见那生物长约三米、宽半米、高两米,眉毛眼睛均被毛发盖住,看不清长相,只露出黑色的湿鼻头,脚下是六只肉爪。
“哇哦!”白毛叫了起来,正在被一号栓到车上的两只黑色长毛生物受到他的感染,也跟着叫道:“哐哐,哐哐哐哐!”
白毛便笑了起来,伸手去摸一只长毛生物的脑袋,口中则道:“这不是绿毛家的狗吗,老大你怎么把它们弄过来了,叫罗兰拉车不就可以了吗?”
“这次出行要走很远,你家罗兰不认路,没法自己回村,所以我借了两条狗过来。”一号回答道。
狗啊……安蓝默默地想,这是狗吗?高两米六条腿的狗啊……而且狗是“哐哐”地叫着的吗?感觉应该是“旺旺”或者“雪饼”什么的呢……
“拿着。”
一个东西朝着安蓝飞了过来,后者赶忙伸手抓住,发现是一只绿色的圆果子。这果子表皮有点硬,不过中间已经被捏出了一条缝隙,轻轻一掰,便有白色的果肉露出来,清香扑鼻。
安蓝见一号和白毛都各自拿着同样的果子,捏碎外壳吃里面的果肉,也就学着他们的样子在果子上咬了一口。刹那间清甜汁液涌入口中,软濡的果肉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流顺着喉咙口进入肚腹里,原本因为饥饿而疼痛的胃立即舒缓了许多。
果子统共只有巴掌大,安蓝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就用手捧着小口小口地咬,几近透支的身体因甜品的摄入而渐有恢复。
而对面两只僵尸的反应则与她截然不同,白毛胡乱啃了几口便皱起眉来,问能不能弄点别的食物,一号给予否定回答,表示最近粮食不够,没钱采购,一大早的马上要赶路,也没空去打猎。
白毛有点不甘心,抱怨那果子味太淡,咽不下去,哪怕来点咸菜什么的配着吃也行。然而一号再次浇灭了他的梦想,白毛只好可怜兮兮地抓出一只小口袋,在里面抓出粉末往果子上撒,挥散出来的辛香味让安蓝直想打喷嚏。
一号倒是没弄什么调料之类的东西,只是啃果子的时候表情也不太好看,一副味同嚼蜡的样子。很显然,在他们眼里,这种果子仅仅是用来果腹之用,完全谈不上美味。
几只果子就算是早餐了,彼时包袱、白毛和狗也已经全部在马车上下预备就位,安蓝等人家都坐稳当了,才小心翼翼地找了个旮旯爬上去。
一号从早上到现在基本都没跟她说话,白毛则除了在有活的时候会推给她来做,其它时候对她也是十分谨慎小心的。然而安蓝也并不傻,她现在脑子里一片浑噩,那是因为失忆造成的,她本身的判断力以及自我认知却还在。
别的不说,至少她知道,自己之前似乎做了什么危害到对面两个家伙的事情,使得他们对自己态度非常不好。同时她好像还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现在他们就是要把她送去某个地方治病或者是做别的什么。
不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何,她现在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听话,尽量避免激怒他们。其它的事情,还是先等她对这里的一切有所了解再说。况且那个男人虽然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样子,但还是帮她治了伤,大概……可能……应该不会害她吧……
连续用了三个假设词,安蓝自己心里也觉得实在不太好确定这种事情,她忍不住开始悄悄地观察一号。才偷瞅了三次,对方就有所察觉,皱眉转头来看,安蓝赶紧埋下脑袋,却听到嗖嗖风声,头顶上空飞来三只果子,不偏不倚正落到她怀里。
“不够就说。”一号道,“待会上路了可没有时间再让你吃东西。”
安蓝急忙道谢,一号不置可否,手一挥,又把另一样东西扔到了安蓝的膝盖上。从外观上来看,这是一根长条的棍状物体,上面密密麻麻缠了许多层白布条。
“拿好别弄丢了。”一号道,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是吃的,是你的手。”
正想打开布条看看的安蓝动作顿时停滞了,她盯着那截断手看了几秒,目光中有诧异有慌乱有茫然。不过那些情绪很快自她眼中褪去,少女将果子藏在衣袖中,又把断手紧紧抱在怀里,缩在马车角落不动了。
一号也将注意力从她身上收回来,身子一蹿便坐上马车前端,口中溢出一串音节。这声音宛若蚊蝇振翼,又似乌啼蝉鸣,诡异得很。两条长毛黑犬听到这音节之后,口中发出了阵阵长嘶声,六条腿一起发力,迅速冲出了院门,只数秒间便奔出几十米外。
一只黑猫悄然立在围墙上,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目送着板架犬车扬尘而去,而后伸出爪子带上了一号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