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救弟弟(1 / 1)

且说这日,润玉风寒发烧,数日不退,林家请医问药都是无果,最后到了医药不进,眼看便要送命,林家夫妇焦虑不已,黛玉也是大哭不已。

那化身为和尚的十阎王这才走进扬州城,问了一圈寻到林家,远远听着高墙内哭声不绝,心中大骇,生怕是那黛玉如何,于是赶紧上门叩户,自称算得林家近日有大祸,赶来化解。

那林家下人正值家主有事,见他又年轻,哪里理他?便要拿棍子赶了他去。

十阎王急得大喊,“黛玉,黛玉,黛玉,我乃大荒山青埂峰下三生居士癞头和尚,来化你家冤厄,快随我去吧!”

那黛玉哭得累了,被奶母抱着去看墙根下的桃花,听闻声音,指着门便要出去,奶母无法,抱她到大门,她听清十阎王所言,赶紧叫仆人开门放人。

十阎王慌忙进门,黛玉一见,大失所望,不过一位十七八岁小和尚,衣衫单薄,还算干净,头顶倒是光溜溜,却无癞头。

十阎王见了黛玉,大喜道:“我乃癞头和尚,见识姑娘先天体弱,难见阳气,若要长命富贵,需一生不见外男,不流眼泪,若随我去,一生定平安康健,富贵难言。不若随我去吧!”十阎王打的好主意,按命册来说,若是当初黛玉随癞头和尚离开,一生不见外人,这一世的薄命之局可解,至于绛珠仙子与神瑛侍者的那段孽缘,与他何干?虽有判官千万叮嘱,但是他只当作没听见。

黛玉却脆生生地道:“你是拐子,你既然叫癞头和尚,为何没癞疮?”

十阎王:“……”

黛玉瞧那和尚想证明自己又没证据的窘迫模样,到不似拐子,若是真拐子,这智商怕是早把唇红齿白的自己给卖了,于是她道:“你说你能度人,若能救我弟弟,我便信你。”

十阎王暗道这题超纲啊!

黛玉见他不答,牵了奶母的手便走,向家仆吩咐,“这是个拐子,拿大棍子打出去吧!”

家仆早就端好棍子摩拳擦掌,生怕这拐子丧心病狂把他家姑娘抢了出去,听到吩咐,如狼似虎便扑向小和尚。

十阎王吓得抱头逃窜,这群莽夫,我可是阎王爷,不与二等刁民计较。那十阎王被棍棒逼得往大门外而去,他又不肯甘心,好容易见到黛玉,若是不能说服,怕是再见就难了,于是被逼无奈猴儿般爬上一棵树,踩着纤细的树枝,眼看一个不甚便会跌个狗啃,只好跟下面拍手叫好的黛玉求饶,“姑娘,且饶了小僧则个吧!你想救活弟弟,也不是不能,只是——”

“好,你能救就下来。住手,不打了。”

十阎王从树上爬下来,拍掉光溜溜脑门上的几片桃花,哭丧脸道:“你弟弟原本就三年阳寿,这样逼我救人,实在有违天和。”

黛玉黑漆漆的眼一转,总感觉这十阎王说话腔调有些熟悉,且不管了,红楼中的僧道二人应该是与仙道有大机缘的,若是听他们的说不得能逃离薄命,只是命定之数,红楼中人没理会他们罢了,她可是知道结果的。于是她友好地牵了小和尚的手,软软地道:“我看见你就觉得亲切,我相信你是好人,肯定有真本事,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

十阎王心中哀嚎,这姑娘太过心机,先是大棒子伺候,再撒颗糖来,奈何阎王也贪红尘,姑娘虽小,却是珠玉可爱,任由谁见了那风流娇软模样,都得心软三分。何况姑娘一双泪眼,水汪汪湿漉漉,一双小手软软地牵着他,轻轻地晃,怕是听见一声拒绝,那玉人儿般的旖旎娇弱就跟眼泪一样随风吹散了。

十阎王忙道:“好好,我这就去救你弟弟。你且带我去你弟弟卧室。”

这厢早有人报了贾敏,贾敏听闻女儿在大门口与和尚说话,也顾不得儿子,眼泪都没擦匆匆赶来,她一把抱住黛玉,“黛玉,为何乱跑,有没有事?”她擦掉女儿眼角的泪,轻柔怜爱。

黛玉指了十阎王,“他能救活弟弟,妈,我们带他去弟弟卧室。”

贾敏端详那和尚,很是年轻,面目清雅,不像出家人,却又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气质,让人下意识忽视他的年龄,不敢生出亵渎之心,她是见识过世面的,知道世间奇人不能以常理度之,再者儿子如今这般,病急乱求医,倒不如胡乱一试。

十阎王突然抬头看大门外,叫道一声,“不好。”他抢过黛玉抱入怀中,“快快带路。”

黛玉指了路径,十阎王飞奔进内室,唬得贾敏和一群婆子丫鬟都追了进来。

黛玉问:“可是有什么不好?”

十阎王抱着个四岁的小女孩,轻松的很,步履矫捷,动如脱兔,“那黑白无常来了,我且去赶走他们。”

他说的轻巧,黛玉心中大骇,到底是何人,是说诳语还是真能看见且赶走黑白无常?

且说十阎王也顾不得跟黛玉解释,一脚踢开润玉房门,奔将进去,在他眼里,屋里的花团锦簇,锦被纱帐都是幻影,屋子已全是死气,黑白无常就顺着那死气引导,提着锁链穿墙而来。

十阎王抱着黛玉挡在床前。

白日是地府休息时间,这小孩命弱,还丧命在阳气最盛的午时,勾魂铃将谢必安和范无救从睡梦中惊醒,两人揉着睡眼老大不情愿,推推攘攘而来,想着赶紧拘拿了往那阎王殿一交,还赶趟回去补觉。

谢必安戴着一顶高白帽,写着“一生见财”,范无救的黑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两人刚想开嗓把索命歌唱上两句,范无救从谢必安身后探出个脑袋,“咦,那个光头是谁?”

谢必安走在前面,眼神更好,早看清了那唇红齿白的小和尚模样。十位阎王当值时都是一副青面獠牙,黑袍缠身,但是下了班,也会卸了官服各处逛,酆都街头随处可见地府高管们。那十阎王最喜逛鬼市,搜罗珍稀花木,只要能给他找到珍稀花木,或者有这类消息,他都会不管身份,撩起衣摆蹲路边能跟你聊出个花儿来,黑白无常在就跟他在酒肆喝过酒。话说别的阎王为保持威严,很少以真面目真实身份露面,但这十阎王是个特例,从来都大喇喇毫不掩饰,所以地府极少人不识得他。

谢必安往后一步,将范无救推上前,“我突然觉得这里有阳气涌入,这被索命之人的怕是没到时候,我们要不回去补一觉再来?”

范无救翻个白眼,“尽说鬼话,这里的阴气都比得上阎王殿了,还不赶紧索了命,再回去补觉。”

谢必安再退一步,不动手,范无救铜铃的眼突然瞪大,往后也大退一步,“这是小儿,最怕见鬼,是你白无常的职责,你偷懒什么?”

两人拌起嘴来,谁也不肯上前,一步一步退,都退到墙外了,转眼间吵架声音都听不见了。

黛玉已是目瞪口呆,吓得抱紧十阎王脖颈,不知是不是被十阎王抱在怀里,借了他的阴阳眼,她居然把这一幕全然看在眼中了。

十阎王觉察怀中姑娘瑟瑟发抖,拍了拍他的发,哄她,“别怕,别怕,他们不过是打工的,最是欺软怕硬,还爱偷懒,这午间阳气盛,正是睡觉好时候,他们这一去,得一会儿是不会再来了。”

黛玉强压心中骇怕,颤声问:“那他们还回来吗?”

十阎王知晓黛玉这是借了他的眼,看到了黑白无常,但还能问出这般话来,暗赞她的心智坚定。

说话间,贾敏等人追到,贾敏先就去把黛玉抢到怀里,呵斥十阎王,“你这无礼出家人,怎生闯人内室?还不快出去!”说着有人来拉十阎王。

黛玉道:“先别拉他,妈,你看看弟弟,他快治好弟弟了。”

贾敏把黛玉递给奶母,俯身看那润玉,虽然还是气息微弱,却是明显好转,额头的滚烫在降,她抱起润玉,摸着孩子身上热度,垂泪笑道:“快去请医生来。”

这厢,贾敏等忙着诊治润玉,又给十阎王道谢,十阎王也不敢走,便留在房内,找了张椅子坐了,黛玉吩咐人给他上了吃食,他也不辞,坦然地吃喝起来。

且说十阎王吃了些素食,喝了杯清茶,这一路行来,风餐露宿,肚内许久不见荤腥,倒是有些想念,于是便跟坐在一张软凳上不肯离开的黛玉道:“姑娘,可端些果腹之物来?”

黛玉不解,指了桌子上的一盘白馒头,一碗红稻米粥,一碟枣泥山药糕,一碟子不见荤油的碧青小白菜,一碟子白水煮豆腐,一碟子金黄的腌豇豆,标准的出家人菜式,“这些不合胃口?”

十阎王也不避讳,摸着肚皮,“太素了些,有没有肉食?嗯,太荤的不要,就来两笼鲜笋腊肉的包子,一条清蒸鲈鱼,牛肉切一盘,一碟糟鹅掌,再来一碗火腿汤。”

下人们也都在,听在耳里,无不惊异。刚照顾润玉睡着的贾敏听见,心道奇人高士都有怪癖,吃荤的和尚也不是没有,就如爱吃酒肉的济公,那也是救苦救难的活佛不是?于是她吩咐厨房准备。

十阎王看看天色,“这会儿应是不相干,我且在隔壁,若是有事喊我就是。”

于是丫鬟引了十阎王去了隔间,厨房备了吃食端来,十阎王也不客气,一通吃喝,吃个七八分饱,便不肯再食,再喝一碗浓浓热茶,浑身舒坦,靠着炕上大枕,昏沉睡去。

睡梦间,刚听一个长得极丑的鬼差说在某处发现一株异草,才说到地点,被人推醒,十阎王老大不开心,拉长了脸,瞪那黛玉,“扰人好梦,你赔我异草来!”

黛玉却牵了她的手急道:“快些来,那些黑气又来了。”

十阎王乍眼一看,暮色渐浓,已到傍晚,那黑白无常睡了一觉,勾魂铃又不停响,催他们过来,十阎王起身提提衣角,跟着黛玉到隔间润玉房内。

贾敏急道:“大师快来看看小儿,脸色铁青,呼吸不畅,又是不好了。”

十阎王道:“你等且都出去,我自有道理。”

贾敏虽不肯,但想着方才他做法让润玉好转,说不得只能再信一回,于是带了人出去,黛玉却是不肯,拉着十阎王袖口,“我要看着弟弟,防着这大和尚使坏。”

十阎王气得五脏六腑有点疼,救你弟弟,还这般嘴毒,好一个林姑娘!

贾敏知道黛玉心智早熟,颇为聪慧,留着她在此处,若有不对便会喊人,见十阎王也没反对,便留下黛玉。

且说那黑白无常推攘着又提了锁链穿墙而入,又眼睁睁看着一个唇红齿白小和尚挡在床前,这已经是第二次,再不能交差,他二人回去怕是会被扣绩效,地府工资本就不高,酆都城消费还高的出奇,于是硬着头皮上前。

黑无常范无救猜拳输了,由他开口,他不知十阎王为何出现在此处,也不敢揭穿他的身份,斟酌着道:“不知道大师在此处有何贵干,我等公务,捉拿离魂之人回归地府,还请移步。”

十阎王叉着手,闲闲道:“三岁小儿魂魄不全,你等捉拿鬼魂得需是七魂八魄齐全才算作数,当初公务员考试没有这题目吗?”

范无救从未想过还有这等问题,觑眼向谢必安求救,谢必安鼓眼珠子摇头,范无救低声问他,“这题我不会,当初公务员考试我是运气好擦线而过的。”

谢必安低声道:“我家里有钱,恰好那时烧了一大笔银子,我没处花,捐来的。哪里知道这等问题?我们做这差事,大家都这样干,勾魂铃响了便来,哪里听说过还有七魂八魄齐全的?这阳间小孩儿不都这样吗?”

十阎王咳嗽一声,很有风范地说:“二位的话我都听见了,这是黑白无常都该会的常规题,你们都不会!想来地府公务员kpi得重新定了,应该每年再考一次试才行,考不过的就扣绩效或者滚蛋,不然尽混进一批业务能力不行,混日子吃饭、尸位素餐的家伙。”

范无救和谢必安都想哭了,若是地府众公务员知道因为他们,而让阎王殿每年加一道公务员考核,怕是将他们生吃了都不够。

范无救刚想求饶,谢必安拉了他,“哎呀,大错!我想起来,我们那勾魂铃前几日坏掉了,一直报修都无人来管,地府的公务员们确实太懒散,工作效率太差了。我瞧这小儿天庭饱满,阳气盘旋,是长寿之相,不该此时散命,定然是勾魂铃坏掉响错了。”

范无救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我也差点忘了,我们赶紧回去报修勾魂铃吧!”

两人互相拉扯着,穿墙跑了。

黛玉第二次见这等趣事,也不觉害怕,倒是揣摩起这和尚身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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