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辉的手指颤抖着,但却没有指向面前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指向了自己。
“选我,一切都是因我而起,那就让我来承担……”他的眼中涌出两行热泪,他终于记起来了最重要的事情。
在攀登桑帕山之前,他就来过桑帕山下的村落,那一次,他是以摄影师的身份,来记录当地的民俗风情。
当地人都说着他们自己的语言,不会说普通话,谢辉和他们交流时只能手脚并用。
村民们带着他来到了供奉神灵的圣庙,他连忙拿出摄影机,拍下了数张照片,全方位地将神像记录了下来。
奇怪的是,他将照片导入笔记本电脑里时,圣洁的神像却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石像,石像的脖子如同被扭断了一样,脑袋不自然地搭在了胸前,五官渗出鲜血……
一瞬间,谢辉突然感觉胸口沉闷,心脏更是如针扎般刺痛。
还没来得及拿到手机打120,他就被疼晕了。
醒来时,村长带着不少村民围在他的床前,还特意请了一位村里的年轻人来充当翻译。
“你冒犯了我们的神,她会让你的心脏持续受伤,十天后,你会在痛苦里死去。”年轻人磕磕绊绊地用普通话说道。
“我……”谢辉刚想起身,心脏的疼痛又让他跌回了床上,“可你们没有告诉我,那里不能拍照。”
“村里都是阿公、阿婆,他们不认识你的黑盒子,不知道什么是拍、拍照。我们的神,很威严,不能写和画,只能跪拜。”年轻人解释道,“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免受死的痛苦。”
“什么方法?”谢辉连忙问道。
“举行祭祀,你要带九个人,进山里。当你攀登到山的最高点,神会高兴,她给你和你们恩赐。”年轻人的神情肃穆庄重,又转过身和村长说了一长串话。
后来,谢辉一次又一次地进山,他的记忆不断被邪神篡改。
他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登山,忘记了手里为什么会有石像的照片,忘记了姐姐为了外甥而郁郁而终。
所谓神的恩赐,就是让他们永远留在了雪山。
……
季瑾琛刚讲到自己去藏区的经历,突然莫名打了个寒颤,好似有人在用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回头望去,却只看到了银装素裹的雪山。
“终于暴露踪迹了。”楚遥浅笑着说道。
“谁?有人在跟踪我们?”季瑾琛不解。
“不,最后一位邪神。”楚遥答道。
凭借邪神窥视他们的这一缕目光,她便能找寻到邪神的所在之地。
她开启天眼,一道暗含杀意的光芒显露,她将天眼的范围不断延伸,终于,看到了光芒的源头——一座破庙。
“走吧,解决完邪神,我们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楚遥抛出一张引水符,熄灭了地上的篝火。
今夜风雪交加,一脚踩下去,积雪都能没过楚遥的小腿,即便破庙离他们的营地只有一公里多,两人还是走了一个多小时。
“有趣……”
破庙里传来了一个古怪的声音,同时兼具了男女老少的音色,像是十几个人同时开口说话一样。
“呯”的一声,两扇摇摇欲坠的庙门大开,空旷的庙堂中伫立着一个身影。
看她的体型,像是一位二十岁出头的女子,身穿一件绣满斑斓图案的青蓝布衫,两只手腕上各戴了三条银镯。
而她的面容却是在不断地变幻着,上一秒还是一张豆蔻年华的少女,下一秒又变成了耄耋之年的老翁。
“我的祭品们,既然你们提前找到了我,那我就陪你们玩一会儿吧……”
“别着急,一个一个来……”八壹中文網
她咯咯笑着,五官向内溶解,留下了一个自额头贯穿至下颌的缝隙。
那道深邃的缝隙缓缓打开,里面竟是一只巨大的眼球!
眼球转了几个圈,将视线固定在了楚遥的身上,而楚遥却丝毫没有躲闪,反而扬了扬唇角,露出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
“让我来看看你的记忆!”
邪神的腹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桑帕山是她的属地,所有山内的生物都在她的视野中,一览无余。
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瞒得住她,她会找到楚遥最为渴求的事物,构造出一个完美的幻境,看着她一点点沦陷,再给她沉重一击!
仅仅是被她看了一眼,楚遥立即昏迷了过去,季瑾琛赶忙接住了她的身体。
“很好……很好……真是可怜的女孩,被自己的至亲抛弃、算计、陷害……”
“我已知晓一切,我将赐予你,来自神的恩典。”
“在此之前,我要抹去你最近一年的记忆。”
邪神张开五指,灵巧地舞动着,她的胸前出现了一个纯白色的光球,那就是她为楚遥构建的幻境。
她刚建造了一半,忽然,有几条细微的金线出现在了光球的表面。
“你还想抵抗吗?不自量力……”邪神冷哼一声,她用手指抹去,出乎她的意料,金线竟然刺破了她的指尖,流出了一滴血珠。
“能伤害到我的灵体,你确实有几分本事。”
“但你是人,我是神,人终究是斗不过神的!”
楚遥睁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双手有些冰凉。
“怎么可能呢,现在可是夏天……对了,我忘记关空调了。”
楚遥找到了遥控器,将温度调回了26度。
她刚被楚家认回来不久,还没有完全适应豪门的生活,连空调的温度都不知道该调到几度,索性调成了最低的十七度。
一觉睡醒,她才觉得有点冷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爸爸竟然是坐拥千亿的资产的楚氏集团创始人,妈妈知书达理又温柔可亲,哥哥们也对她关怀备至。
他们还把爷爷接到了帝都,让他老人家能够安享晚年。
一切美好得像是梦一般,楚遥有些害怕,因为梦终究是会醒的。
如果她从来没拥有过亲人的爱,她也不会有多么遗憾,只是她曾见到过光明,又怎么甘愿重新回到黑暗之中。
幻境之外,邪神的眼球又看向了季瑾琛,“我以为你们的关系很好,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不,我相信她。”季瑾琛坚定地说道。
“相信她什么?一个小女孩因无知而说出的大话吗?”邪神不屑一顾地说道,“那你就好好看着吧,接下来,就是痛苦的环节了。”
她伸出食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光球,幻境中的世界天翻地覆,最是烈火喷油、鲜花着锦之盛景,最能将一个人完全摧毁。
邪神用她脸上仅有的眼球目不转睛地盯着幻境,她很期待楚遥经受痛苦后的模样,甚至大半个眼球都凸了出来,白眼仁上遍布赤红色的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