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检世杰与赵一然的离奇失踪,霸占上海日报头条版块的位置丝毫不比那时候的白起鸿要短,谁都猜想不到检世杰去了北平的一个戏班子里,并改名换姓为白明清;上海市各大街头巷尾的议声只当是检世杰还藏身于上海的某个角落,与百乐门红牌赵一然苟且偷安地度过余生。八一中≧文w≤w≤w≤.≤8≤1≤z<w<.﹤c﹤o≤m≦
更有人群大胆猜测,检世杰的失踪与流氓大亨白起鸿脱不了干系,就像那时候的蔡炳荣,一夜之间在这座风起云涌的城市里蒸得一干二净,仿佛上海所有的风云变幻都在白起鸿的一双手掌间悄无声息地生,又无声无息地结束。
上海的天气总是暖得很快,三月中旬一过,便有些回暖的势头;一场春雨一场绿,叶子被夜雨洗得透亮,偶尔有一两根新生的嫩芽从秃木里场出来,颇有些枯木逢春,万物复苏的意味。
“反啦反啦!这简直是反啦!”简家一楼大厅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妇人音腔,伴随着一连串“蹬蹬蹬”的脚步声,扰了花听满床的清梦。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一身胭脂气味浓重的妇人正站在她的床前,指甲上的丹蔻红艳艳的,正笔直地指向她的眉心,“简直是反了!你还不给我起床?有你这么做简家夫人的么?”
原来是简亦他娘啊,花听还以为是谁呢,便懒懒散散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满眼的睡意惺忪,张开嘴,毫不优雅地朝她打了声哈欠。
妇人气极,“这简直是反了!这都几点了你竟敢还在睡!还让我的儿子在楼下给你做早餐!”一双染了艳红丹蔻的手指因愤怒而了狠地颤抖起来,“这还有天理吗这?”
花听懒得回话,下了床便进了厕所洗漱,门外的妇人一连轰炸式的碎碎念,完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
下了楼才现陈景之小姐也在,她正窝在沙上恹恹地逗弄一只纯白的波斯猫,听到这屋的女主人下来,便同妇人一样拉下了一张本就不大好看的脸。
花听根本懒得瞧她,只是注意着沙上的那只肥胖慵懒的波斯猫。
这猫是西洋的品相,银灰的皮毛松松地散着,脖子胸脯一圈纯白的绒毛,眼睛是深蓝色的,似上等鎏彩的琉璃。
妇人上前一把将猫抱起。
显然这猫是她的玩物。
花听往餐桌旁一坐,正好简亦从厨房端了早餐出来,是她爱吃的鸡蛋火腿三明治,这刚要动筷,沙上的妇人脸色便沉了一沉,“怎么,白小姐自己没手没脚么?怎么连个早餐都要我儿子做?”
一旁的陈景之似要嫉妒得喷出火来。
而花听关心的问题是:“景之咋还没开学?”
陈景之不答话,一脸关你屁事的模样,抚弄起妇人怀中的波斯猫。
简亦的回答倒是给足了花听面子,“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这封建思想也好改改了,再说了,做给花妹妹吃,我乐意!”说着还给花听倒了杯热牛奶,“我也乐意一辈子做给她吃。”
妇人气得手一抖,怀中波斯猫一下蹦跶到了陈景之的脚边。
“白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怎就这么不懂规矩?既然已经嫁来我们简家,就应该做着简家夫人应该做的事,还天天跟着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混迹于赌场之内,”简夫人说话简直是唾沫星子横飞,“我还真是很好奇,白家是怎么教养姑娘的,竟是这般上不了台面!”
花听听得火大,骂人最忌讳骂父母,这位简夫人的教养又好到哪去了?
“那么,简阿姨倒是说说,简家夫人应该要做些什么呢?”花听细细咀嚼着口中不咸不淡的三明治,一字一句丝毫不含糊地回击道,“没事儿约几个好友来家中打打麻将?或者是出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
“你!”妇人气得从沙上跳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脑袋,“你!你怎么说话的!”
花听懒得瞧她,将心思全放在了简亦做的三明治上。
口感丰富,香醇又新鲜。
“妈,花听好着呢,只是你还不了解她,”对于妇人的恼羞成怒,简亦一点也不紧张,依旧是平日里的玩笑调调,“她要不是这样,我也就不会娶她了。”
“简亦!你是被她给迷昏了头脑啊!”妇人急得直跳脚,“我们景之到底有哪点比不上她了?”
“景之?”简亦笑着托腮道,“她是妹妹。”
这简夫人也是够直接的啊,摆明了自己不喜欢这位简家儿媳。
而是有意推荐自己手头上这位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
她今天这一身扮相倒是端庄得体,头挽着一个简单的妇人髻,鬓间斜插了一朵梨花簪子,一袭滚红边的印花旗袍勾勒出尚且有致的身形,上头还半搭着一块毛色水亮的貂裘,倒是比那天那身艳俗的橙红搭配要好得多了,可惜这性子……
怎么就有种当街泼妇的味道?
“白小姐,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不会承认你是我们简家儿媳的!”简夫人怒目圆瞪,看着花听慢吞吞地吃完了手中的三明治又不紧不慢地仰头喝起了杯中牛奶,更是气急败坏,“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
“妈,我才看不下去了好么?你这分明是在无理取闹,我做个早餐怎么了?就算不是我做也是请佣人来做,你难不成是要花妹妹给我做饭?”简亦简直哭笑不得。
“她做个饭怎的她啦?”妇人不甘心地反驳。
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是一场无休止的争吵,简亦摆摆手,直接将简夫人无视掉,转而面向花听,“吃完要去赌场吧?我送你。”
“行!”花听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牛奶喝了个精光,“我上楼换件衣服。”
想不到这简夫人还挺难缠的,竟一路跟到了拉斯维拉赌场内,并且带着她那只肥胖的波斯猫,外加一个陈景之。
花听去到二楼的办公室,简夫人便也厚着脸皮跟上去。
她越是这样,花听便装得越淡定。
随手翻开桌上的一本拉斯维拉两年前的账目本,低头翻阅之余不忘叮嘱对面木椅上的简夫人,“若是渴了可自行去那边倒茶,无聊了就下去赌个几千块。”
机敏的经理阿尧当下便命人赶去了白公馆汇报。
才半盏茶的功夫不到,简茂生就赶来了。
因着外人在场,简茂生不好作,扯了简夫人的手臂就将她往外拖,脚边受了惊吓的波斯猫也跟着一蹦一癫地跑了出去。
花听这才放松了情绪,揉了揉眉心,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些。
相比起简夫人的撒泼个性,白夫人显得要温柔得多,也端庄得多,更是识大体得多啊!
而这简茂生,究竟是怎么娶的简夫人?
对了,说到白夫人,花听便想到了赵一然。
想不到自己的太奶奶竟会是她“妈”的情敌,真是有够戏剧化的。
不过她的太奶奶去了北平,起码也要好几十年才会回来,白夫人应该可以放心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