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烟和时薇越聊越投机,两个人光是扯着楚骁都能吐槽半天。
她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小姐姐不仅温柔,内心也是个天然黑,和她一起嘲笑起楚骁不带一点含糊的。
“所以那次楚哥可倒霉了,被我哥他们嘲笑好久…哈哈哈!”
江烟豪气的把酒杯一放,声音脆生生的:“再来一杯!”
知道的以为是喝酒,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抽奖”,随时都能“再来一瓶”的那种。
时薇笑完才有点担心的看她,迟疑道:“你喝这么多没关系吗?”
她刚才才听江烟说自己不太会喝酒,这时候倒是毫不含糊的喝上了,也看不出什么醉意。
“没关系没关系。”江烟摇头晃脑,单手撑着头,眼睛弯成月牙。
另一边,楚骁已经一言难尽的和沈时礼辩论许久了。
“我是不知道烟烟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肯定是你惹她不高兴了吧。”
楚骁分析的有理有据。江烟爱撒娇也被宠的厉害,但也不是不讲理。
相反,大约是家境好,家人也宠,倒是养的她有点娇气的天真,对任何事都没那么计较。
怎么说也不是没事做瞎找事的娇小姐。
“肯定是你对烟烟不好,兄弟,你看她都这么坚决要离了。”
“我对她哪里不好?”
楚骁陷入沉默。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沈时礼语气这么…急躁。偏偏这个人就还能自欺欺人。
沈时礼抬颚,那双一贯平冷的桃花眸里有些沉郁。
他语气很轻却带着莫名的力度:“我提供给她最好的,和她以往没有任何不同。”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扣着桌面,沈时礼把谈话的节奏完全掌握。
“她想做什么,我铺路。”
“她不想面对什么,这些就都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我也做到了对她承诺的一切,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协商。”
“现在的问题不是协商。”沈时礼目光锐利,声音含着薄冰,“而是,我被从谈判桌上踢出局了。”
再好的谈判家没有基础也无法谈判,就像是赌徒没有赌资也绝无可能翻身。
沈时礼投身商场多年,当然深谙此道,只要上了谈判桌,就还有操作的余地。除开连谈的资格都没有。
咋听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对,仔细想想好像处处都是槽点。
楚骁头疼的要死,只能举手投降:“行吧,耍嘴皮子我当然不如你沈总,不然说您商场上手段了的呢。”
楚骁心里嘀咕,不管您老怎么说的天花乱坠,结果是摆这儿的。
要离婚的是我们烟烟,不想离婚的是你沈总,真清算起来不还是你抱着酒瓶搁这儿哭?兄弟到时候裤子都不给你抱。
“但是,沈时礼。”楚骁一顿,神情突然严肃许多。
“烟烟当初和你结婚,秦哥是第一个不答应的,他当初那态度你也看见了。”
“说实话,我们也不是不懂他担心什么。”
“沈时礼。你到底对烟烟是个什么心思?”
这个话题像是有点尖锐。楚骁沉下脸,沈时礼却没有之前的笃定。
在酒吧黯淡的灯光下,他的侧脸像是蒙上一层说不清楚的阴影,阴阴的,又有点说不出的沉寂。
好一会儿。
男人清冽平静的声音才淡淡响起:“我当她是我的妻子。”
楚骁转着酒杯看了他一会儿。
然后他伸出手,拍拍沈时礼的肩膀,脸上带了点奇怪的怜悯:“真的,别说烟烟了。”
“就你这破性子,烟烟能忍三年才离婚真不容易。”
“烟烟,回家了。”
江烟正端着酒杯和身边的年轻小姐姐喝酒谈笑,整个人都快靠人家身上。
她眨眨眼,扭头,圆溜溜的眸子看向身后一脸平静的男人。明明是平淡冷静的神情,江烟却脊背一凉。
沈时礼状态不对。清醒的情况下能瞬间判定的事实,醉酒就没这么容易了。
“时礼哥。”江烟傻乎乎的揉了揉眼睛,“你怎么变异啦?怎么有两个头?”
没等明显心情很差的沈时礼对她的傻逼言论做出反应,她就极其担忧的去摸自己的头。
时薇眼睁睁的看见她眼神清明的两只手乖乖的抱住脑袋,然后小小的打了个哭嗝。
“我也有两个脑袋了。”江烟喃喃道,又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觉得头好沉啊。”
饶是场合不合适,时薇也差点扑哧一声被江烟委屈巴巴的样子逗乐。
这么傻乎乎的真是好可爱。
时薇刚伸出手想要帮她把抱头的手拿起来,却察觉到另一股寒意。
她一顿,就看见另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小姑娘的手,先让她放开,又轻松的把她从高脚椅上抱下来。八壹中文網
沈时礼揽着她的腰,把人半扶半抱着,语气淡淡:“时小姐,烟烟喝醉了,我们先走一步。”
明明是和来的时候差不多的语气,时薇却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江烟,最后点头,“好…让烟烟早点休息,你们先走吧。”
沈时礼礼貌的颔首,就算怀里抱了个小醉鬼,他也看不出丝毫狼狈。
看着两个人走远,时薇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个沈总…气场太强了。
这种人独断,格外自负也坚持,想让这种人退步或者让却,这真是比登天还难。
秦暮修脸色难看的解开衬衣的两颗扣子,抬手拿了杯酒。
公司那边有事拖了点,他才刚刚赶到。偏偏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要堵的两个人都不见踪影。
“嘁。”想到那谁,秦暮修就一阵厌烦。
他和沈时礼的关系从来说不上好,偏偏昨天打电话过去,对方不动声色的本事也让人不爽。
不过另一个切入点倒是容易。秦暮修嗤笑了声,朝着那边的楚骁走去。
就江烟那副心虚藏不住事的样子,骗骗别人还行,骗他们一个院子的,骗得住谁?
今晚快乐放飞自我,现在就被轻松拐回家的江烟,尚且不知道她后院的暴龙已经在考虑怎么炸飞地球了。
喝醉归喝醉,江烟酒品倒是很好。和沈时礼并肩坐在后座上,乖乖的。
不过她没能乖多久。脑袋一点一点的,江烟没撑多久,就阖上眼睛,朝着一旁的热源自觉靠过去。
热源很稳定,温度有点低,不过还挺舒服。
江烟咕哝两声,中间被人换了地方都没动弹。床铺有点凉,带着点清淡的味道,尾调温柔。
沈时礼把人放到主卧的床上,又伸手去解开她挽起的长发和佩戴的首饰。
他垂着眸,手指触碰着温暖细腻的肌肤,有点走神。楚骁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或许也是对他们关系最好的诠释。
江烟喜欢他。她明亮又热烈,从年少,到现在也许多年。
他从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他照顾江烟很久,从以前到现在。不能说不好,甚至可以说无可挑剔。
沈时礼抬眸,伸手去取她纤细的颈上的项链。
还未探出手,他看见江烟的模样,微微一怔。
小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一双猫瞳圆溜溜的盯着他,里头的情绪热烈又直白。
这样毫不遮掩的灿烂日光下,沈时礼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笑起来很好看。桃花眼轻敛,意外的有种冰雪消融的色泽,“怎么了?”
“我老公好帅啊。”江烟捧着下巴,眸子闪亮亮的,情绪高昂,“我真的好喜欢你啊呜呜呜…”
—她为,沈时礼!写了好多小黄文!能够笔耕不辍!凭借什么!
—当然是爱啊!
哭倒也不是真哭。只是这样呜呜的撒娇黏人沈时礼也从没见过。
眸中难以自抑的染上笑意,男人随意的把取下的首饰放到一边。
他抿了抿唇,把被子给江烟盖上,又忍不住去揉她头发,语气倒是平平静静:“你这么喜欢我,不离婚好不好?”
还是被楚骁影响了。沈时礼心知肚明,他从没试过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去和人说话。
只是江烟难得流露出的那点撒娇,或者是这段冰封关系短暂的溶开,也让他不自觉的软下声音。
他不会哄人。
江烟安静了好一会儿,沈时礼以为她不会再说话了。
他语气放轻,到底多了点难以察觉的哄骗:“这样不好吗?”
“不好。”
就连喝醉,江烟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她抬起头,朝沈时礼笑了下。
她一直都笑的很好看,这时候尤其如此。江烟长得乖,精致的小脸一抬,弯着眼睛一笑,恨不得甜到心底去。
“我江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她攥紧沈时礼的手,又打了个酒嗝。
“喜欢就是喜欢,我不骗你说我没喜欢过,也不骗你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
颜狗就是颜狗,江烟狗的理直气壮。她当初一见钟情是为了什么,就为了那个惊鸿一瞥的惊艳。
江烟思绪很清晰,她只是借着酒劲,说出一些平常根本不可能说的话。
“但是我现在不喜欢你了,我也可以再也不喜欢你。”
像是小孩子赌气的话,沈时礼却沉下眸中情绪。
再看不出江烟的态度他就是白认识她这么多年。喝醉酒的江烟是最好说话,也不设防的状态。
所以平日里绝不开口的“喜欢”会说,与此相对的…
她说的不喜欢,说的再也不喜欢。
这同样也都是真的。
“你不能不喜欢我。”沈时礼突然伸出手,江烟毫无防备,差点被他按倒床上。
只是背后就是墙面。
江烟睁圆眸子,蜷成小小一团,被人得寸进尺的逼近在狭小的墙面和人之间。
那双向来漆黑冰凉的眸子阴沉沉的,沈时礼语气很淡,又透着点凉意。
“你不是还喜欢我吗?”
江烟怔怔的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沈时礼的语气中听到一丝少见的委屈。
不过这情绪只是一瞬间的,江烟以为自己看错。
她皱了皱小脸,眼圈一红。
啪嗒啪嗒,眼泪就这么直接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