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生那里检查的结果是没什么问题。膝盖上的淤青要用药膏揉开,别的也没什么事。
江烟直到别墅,被放下来,才敢偷偷摸摸的去看腿。
根本,没有,沈时礼说的那么严重。除开青了一块以外不是好好的吗!本来还有点疼,过了这么久,不去动它也没多少感觉。
沈时礼就是觉得她蠢,故意诓骗她的!
“谢谢医生。”沈时礼和医生交流,又确认江烟现在的身体状况良好。
临时被打电话叫过来的家庭医生还是头一次看见沈时礼。
看见沈时礼自然的倒水递给江烟,后者也给面子的埋头喝了,医生有些了然:“这位先生,你下次也要多注意些,不要再出现这种意外了。”
这幸好是沈时礼江烟反应都快,小孩子也撞的没有那么严重。
要是稍微不当心,岂不是会造成更难以接受的后果吗?孕妇不比普通人,身体还要注意一些。
被训斥了。江烟捧着水杯当不存在,医生一句句的叮嘱沈时礼,言辞间不难听出责怪。
沈时礼偏偏还每一句都听进去了。沈总皱了皱眉,看得出不太习惯被人这么不客气的语调要求,倒也没说什么。
江烟看着他挨训,心里有点心虚,但又有点看热闹的心思。
她敢打赌,沈时礼从掌控江今以来,就没人再敢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江烟也清楚这个男人的自尊高到什么样的地步,难得能见他退让。
送走医生,江烟还懒洋洋的坐在沙发上,腿平放搭在扶手上:“沈总太不容易了…哎呀,十点了。”
看烟火大会的时候就很晚了。处理完事情,沈时礼抱着江烟回来又折腾一会儿,也没能看到什么。
江烟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去看沈时礼,逐客的意味明显:“沈总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时礼现在已经差不多能从江烟的语气词摸出她心情怎么样了。
能叫“沈总”就是心情还不错,叫“沈时礼”是有点生气,叫“时礼哥”就代表她要开始谈心了。
沈时礼拿过医生放的药膏,坐在江烟旁边,按住她的腿:“别乱动,上完药我就走。”
江烟不听他的,偏要动,脚踝被人不轻不重的按住了。
沈时礼伸手把药膏在她的膝盖上抹开,语气自然:“烟火大会你没看完…有点遗憾。”
他用一种仿佛问你今天吃过没有的语气说道,“这场策划最后的项目是堆了一座城堡,可以进去的那种。”
江烟一愣。
江烟成功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城堡?沙子堆的吗?可是人好多,不会塌吗?”
她确实听的很心动,想想又觉得不可能这么简单。这座城堡堆起来可能不麻烦,当大型项目活动也不现实吧?
沈时礼头都没有抬:“嗯,所以这是我以个人名义准备的,本来打算让你去看看。”
他没说自己其实准备的有全套流程。沈总头一回学习在恋爱中做计划,处处都调整的很好,结果还是出了纰漏。
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江烟膝盖上揉开药膏,沈时礼说完,又沉默着没说话。
沈时礼一贯遵循的原则是,做得要比说得多。
按照他的性格,这种没做成的事情本来不应该和江烟提的。不论缘由,结果就是计划被推翻。
可是有希望才会有失望。沈时礼也难得生出想看江烟反应的心思,最后却什么都没有。
好像是真的错过了很大的事情。江烟看着沈时礼平静的帮她揉膝盖,顿了顿:“虽然错过了…但是我可以明天去看吗?”
揉着她膝盖的手一顿。药膏彻底浸入温热的肌肤,江烟看着他。
沈时礼站起身,把药箱合上,放在一边:“不用去了,你的腿不适合走路。”
说是这么说的。但是他心里却慢慢升腾起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一种,很难用言语去描述的情绪。
江烟也没坚持。她看着沈时礼把茶几收拾好,挥挥手:“那你走吧,拜拜。”
没心没肺的像个小骗子。
心情却好像没之前那么糟糕了。沈时礼侧过头,“嗯,晚安。”
***
江烟第二天一大早是被吵醒的。
她烦躁的把枕头捂住脸被子盖在头顶,又不得不因为太闷探出头。
摸过手机,现在也才七点钟。江烟刷拉一下拉开卧室门,蹬蹬蹬走下去。
“陈姨,怎么回事啊?”江烟没睡够,语气也很差,“外面吵吵嚷嚷什么呢?”
别墅里两个帮佣,陈姨没出来,反而是另一个刘姨从厨房走出来:“陈阿姨正在外面处理呢…是昨天的事,小姐,你的腿没事吧?”
她看江烟下楼还是有点不自然一瘸一拐的,连忙过来扶她坐到沙发上,“昨天那家人不知道怎么过来了…在闹事呢。”
昨天的事。江烟隐约能听见人的哭嚎吵闹的声音,她没出去,直接打电话给陈姨问了原委。
门外,还是那家人,一对中年夫妻拖着孩子都在哭天抢地:“欺负人啊!我家孩子膝盖都磕破了,还怕得不得了,一点也没有之前活泼劲儿…”
昨天江烟走了,他们也连忙把小男孩带到诊所。付了大笔的钱,小男孩腿上手上擦伤不说,性子也比之前乖巧沉闷不少。
他们家小孩一向闹腾,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了解到江烟的情况,几个人连忙跑上门来堵人来了。
“陈姨,你先进来吧,不用管,”江烟听他们嚷嚷的头疼,“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十几岁的小男生了,能被吓成什么样?被教做人不好吗。
江烟又气又好笑,犹豫了下,直接拨通保镖的电话。
对这种不要脸的人只有采取同样不讲道理的手段,才能制住他们。
秦家和沈时礼租住的别墅远远相望,沈时礼在自己别墅门口就能看见对面的动静。
联想到昨天的事情,这似乎并不难理解。
沈时礼到秦家别墅门口的时候,正巧看见一家四口,拖着一个孩子在撒泼。
中年女人抓着一个老人的手,哭的稀里哗啦:“你出来啊!小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心思恶毒,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你真的是贱!”
她边哭边骂的撒泼,肩膀却被人用力拍了拍。
黑发黑眸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吗?”
他只是礼节性的问一句,并没有让对方回话的打算,“昨天这个孩子是我推的,医药费我可以全款出。”
沈时礼这么一个成年男人站在这里,态度平静冷淡的承认自己欺负小孩子。
就算是孩子父母也愣了一下,连那两个老人也是,中年女人反应过来,一下子拽住沈时礼的胳膊,“光出医药费怎么行?还有精神损失费!你看看我孩子!”
她把从见到沈时礼来之后就蔫蔫不说话的男孩扯过来,“你看看他!他才十四岁啊!都没成年!你忍心这么欺负他吗?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家孩子是孩子,”沈时礼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我家的小姑娘在家人眼里也是孩子。既然有大人在,难道就应该看着孩子被欺负?”
他手上一个用力,轻易让中年女人松开手,沈时礼挑了挑唇角,露出一个凉凉的笑意。
“我当然可以给他出医药费,”他的声音平和,像是和人谈一笔生意一样,“就像昨天一样,打骨折我也可以出医药费,打的浑身是伤我也可以出,如果有医生鉴定,精神损失费也可以。”
“不知道你和你家的孩子愿意吗?”
被那双漆黑冰凉的眼睛盯着,中年女人嗓子一紧,竟然发现自己有点说不出话。
这个男人说的是真的。他有钱,并且不在乎这点钱,只要他们愿意,他像是降尊纡贵似的要去揍人——
几个保镖这时候也赶过来,团团围住这家人,把他们带走。
沈时礼漫不经心的笑意一收,转过脸,神情微微一怔:“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
刚才被中年女人抓着胳膊的两个老人没被保镖带走。其中一个女人转过身,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沈时礼。
沈时礼:“……”这张脸很熟悉。当然熟悉,他多少也算见过几次,甚至还到这家人家里用过餐。
江母推了推江父的胳膊,音量调低:“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沈时礼和我们闺女离婚了吗?”
她难道不是被大儿子说了这么一个事实之后才急匆匆赶过来看女儿的?女儿和这个姓沈的前夫两个人不是恩断义绝了吗?
江父咳嗽一声,他戴着眼镜,气质儒雅,看着要比江母靠谱很多:“这个,沈时礼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站在我们家门口,和那家人的纠纷…”
虽然知道沈家这个养子不是什么好人,能当着人的面不改色的威胁“打骨折”这种话的,这也不是一般人吧!
尽管有一瞬间的思绪空白,沈时礼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
他挂上无可挑剔的礼貌微笑,朝着江家父母微微颔首:“刚才的事情是另一回事,爸妈是来看烟烟的吗?她现在应该醒了,我叫她一下。”
江父江母:…总觉得这小子每一句话都有问题,但是又挑不出哪个问题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