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深是在三日后,收到卫芫荽信函的。
“你可认识七王爷?江安是否在传,他与卫府的婚约?”
言简意赅的一句话,连是否安好这种简单的问候都没有。
宴深不禁有些纳闷儿:是他堂堂七王爷不配了?
“八方街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将卫芫荽的字条放入暗格中后,宴深抬头看向一旁的靳子实问道。
“回王爷,除了一些传言,暂时没有任何重要消息。”
靳子实如实回答道,宴深的脸却是沉得越来越厉害,卫芫荽在上一个信息里告知他求了平安扣,放于念时当铺的。
但苍奇义所来信件里,对此却是只字未提。
“让苍奇义两日之内,托人将平安扣带到江安。”
平安扣?自家王爷什么时候也信那个玩意儿了?他不是历来只信,高超的武功胜过一切不切实际的寓意吗?
“是!”
宴深回了江安后,整个人比起在八方街那会儿简直就是难以捉摸。
靳子实时不时地就会踩个雷,他实属有些害怕。
所以他想出了完美的计策,那就是王爷说啥就是啥,如若事实不是王爷说的那样,那就参考上一条即可。
“出去的时候,去街上走一圈,听听有什么有意思的八卦,带回七王府。”
宴深面无表情地吩咐道,靳子实却是险些被吓得闪了腰——一个大老爷们如此八卦,当真好吗?
但走在街上时,靳子实却是开始怀疑,王爷难道能预测未来?
整个江安都在传他家王爷和卫府的婚约一事。
这事靳子实记得前些日子皇上提过,只是很快销声匿迹,这眼下又开始盛传?
显然是背后有人在刻意扩散。
“你们听说了吗?七王爷和卫府有婚约?”
“哪个卫府?通敌的那个卫府?”
“我们七王爷一表人才,是整个绥安女子都想嫁的男人,凭什么要娶一个叛徒的孙女?”
靳子实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脑子竟然不是用来思考,而是用来记这些闲言碎语的。
“说是皇上为了兑现当年的承诺,可当年谁知道卫文石会是通敌的叛徒!”
“啊?竟有这事?这婚约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你们说依七王爷的性子,他会同意这门婚事吗?”
在宴深没有去八方街以前,靳子实觉得这个婚约兑现的可能性完全为零,但是眼下,他的内心隐约都是有些担忧的。
宴深一向不喜女色,别说整个七王府没有一个女子,整个绥安朝文武百官,家中有女子的,就没有哪位大小姐是靠近宴深成功过的。
可卫芫荽可以不说,宴深还无比喜欢她所做的食物。
回了江安后,七王府一周之内已经换了三个主厨了,却没有一个是合宴深口味的。
这让靳子实感到害怕,因为他没有料想到,卫芫荽连做个饭都如此难以被人所替代。
靳子实回到七王府,正准备禀报这一事,却被告知宴深进宫了。
养心殿。
“你可知今日父皇找你来所谓何事?”
宴修靠坐在床榻上,不停地咳嗽着。
“父皇慢些说,儿臣听着的。”
宴深坐过去,轻轻地拍着宴修的背,以此想要他好受些。
“关于你和卫府的婚事,你怎么看?”
缓了好一会儿后,宴修继续开口问道。
放眼整个宫中,没有一个结缡是自由选择的,“儿臣全听父皇安排。”
宴深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的情绪,他深知不管自己如何回答,最终的决定权依旧还是在宴修手中。
索性什么也不说,反而落得个轻松。
“你改变主意了。”
宴修分明记得宴深之前是反对来着,但眼下却未排斥,看来他收到的信息还是比较准确的。
“结缡一事是有人故意散播开的,儿臣认为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做决定,而是顺藤摸瓜,找到散播的人,查出他们的目的所在。”
从卫芫荽的来信中可以得知,这件事情已经在八方街传开了,而它的当事人却是一脸懵。
这就说明,这背后是另有人在操纵,且这件事情的走向是牵涉到他的利益的。
否则无端扩散这一事情,有何意义?
宴修点头道,“这是肯定的。”
末了叹了一口气,不等宴深回答,继续说道,“父皇老了,身子已一日不如一日,眼下就你没有成家了,父皇不放心。”
曾经风驰电掣般的他,现在虚弱无力地躺着,威严的气质依旧,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
宴深没有回答,会长命百岁这种谎话,他若是张口就来,宴修反而不开心了。
他的身体,他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
“儿臣会认真思考父皇今日的话的。”
宴修没有给他做决定,但也并不意味着他自己也不需要做决定。
相反,这事他还必须尽快做决定,因为这事牵涉的东西很多,需得提前想好诸多对策,才能顺利进行。
宴深的态度令宴修感到满意,语气也变得更是缓和,“卫文石的事,你可调查出什么了?”
“相关资料儿臣还在整理成册中,但能确定,他没有通敌。”
而那些导致卫文石造成通敌这个假象之人,宴深正在一个一个地捋,绝对不能放过其中任何一个,也是宴修下的命令。
“册子一定要保管好,切不可被别人看了去。”
宴修叮嘱道,一旦册子的内容泄漏,宴深的生命可就没有保障了。
“是!父皇。”
七王府与卫府结缡,最大的得益者要么卫芫荽,要么卫菁菁,不会再出现第三人。
眼下卫芫荽连这事都不知道,宴深立马将她成功排除在外,至此只剩下卫菁菁一人。
宴深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必要回一趟八方街,因为他当事人一出现,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自然也就围上来了。
这样一来,这事的调查进度便可大幅度缩减。
“若不想娶卫府的小姐,娶别的女子也可,这事父皇不强求。”
宴修犹豫许久后,开口说道。
他一生,后宫佳丽三千人又如何?
没有一个爱得坦荡,爱得舒服。
他们的爱里,有的只是利益,却没有温度……
“谢父皇!”
宴修这样说后,宴深的内心却突然有些拿不定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