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修看着曹兴腾,顿了顿,“朕也认为这块兵牌是真的。”
兵牌是真的。
这意味着刺死赵齐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卫兵当中的一个。
但卫芫荽确定:自己没有收到任何一丝关于卫兵的消息。
至于卫兵接下来会不会还有别的举动,这是件不得而知的事。因为不得而知,所以令人惶恐不安。
曹兴腾的目光当中满是困惑,“不知命案现场是否有别的东西,能让刑部的人有迹可循?”
“暂时……没有。”宴修冷冷地回应道。
若是有蛛丝马迹,高喜肯定已将它带回来。
然而高喜除了兵牌,什么都没有带得有回来。
这证明刑部那边,眼下暂时是没有任何突破口的。
见卫芫荽和宴深均是沉默不语,曹兴腾直接将话递到卫芫荽嘴边,“七王妃不说点什么吗?”
“听曹丞相这口气,这件事情是与本王王妃有关?不然为何非得说些什么?”不等卫芫荽开口,宴深就已经将曹兴腾的话给怼了回去。
“七王爷误会了,臣不是那个意思。七王妃是与卫兵关系最为亲密的人,若是卫兵提前与七王妃有什么联系呢?”曹兴腾一秒前说着误会,再后一秒就直接将锅盖在了卫芫荽的头上。
不要脸指数堪称满分。
此问题一出,宴修,宴深的目光都一并集中到了卫芫荽身上。
显然,这不仅仅只是曹兴腾一个人的怀疑。
宴深虽然帮了腔,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对于卫芫荽的怀疑。
“丞相大人说笑了。芫荽一届女流之辈,卫兵这种兵力怎么可能有机会,与我牵扯上关系?”卫芫荽波澜不惊地回答道,“卫兵若是能与我有联系,我与七王爷朝夕相处,七王爷能不知道?而七王爷若是知道了如此重要的消息,难道是立马告诉皇上?”
想拖自己下水?
那大家就一起水中游泳好了……
曹兴腾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显然是没有料到卫芫荽的反应竟然如此迅速,谁都没有放过。
他能正面怀疑卫芫荽,但是宴深和宴修,在明面上曹兴腾自然是谁都不敢怀疑的,“是……七王妃说的是。”
宴修白了做无用功的曹兴腾一眼,随即将目光望向卫芫荽,“七王妃既然已是七王爷的人,就应当知晓自己的身份。凡是不利于绥安朝廷稳定的人,都当诛杀,包庇之人亦是同罪。”
“芫荽知晓。卫兵通敌是大罪,理当诛杀,芫荽绝不与之为伍。”卫芫荽的态度极为端正。
宴修见状,语气缓和了不少,“卫兵一向狡猾过人,朕是怕你一个不留神,受了他们的蛊惑,从而走上不该走的路。因此特意叮嘱你,一旦有任何消息,立马差人告诉朕,由朕来应对。”
硬的威胁了,又来软的拉拢关系……
只是,显然应对二字应该换成对付才算贴切。
卫兵狡猾有什么用?遇上宴修这个不是人的人。
真正的狡猾的人,难道不应该是宴修?
否则入狱的人为什么是卫文石,而不是宴修?
答案还不够不言而喻?
“芫荽铭记在心。”卫芫荽看着眼前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男人,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内心嘲讽漫溢。
“那今日就到这儿,朕乏了,退下吧。”宴修看了一眼三人,随即起身,在高喜的搀扶下走出了金銮殿。
卫兵的出现,让他不得不重新布局。
宴深看了一眼曹兴腾,一言不发地带着卫芫荽离开了。
……
七王府的马车,在出宫后并未驶向七王府,而是驶向了周喜茶寮。
曹兴腾隔三岔五的就会去这个地儿喝茶,他们不去跟跟风,显得没有见过世面似的。
因为有的时候,曹兴腾全程都没有进入后院的,仅单纯的喝茶也能喝上一个时辰左右。
这令宴深和卫芫荽两人不得不好奇周喜茶寮的茶,是不是要比其他地儿都好喝得多?
茶寮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它的叙利亚风格。
小厮也还是平日里的小厮,见两人走进,立马迎上来,“两位客官,想要喝点什么?”
“你们茶寮卖得最好的是什么,便给我们上什么。”宴深抬头,一边回答,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眼前的这个小厮。
小厮走路极轻,令人根本察觉不到脚步声,且端递茶水手极其平稳,可以做到一滴不洒。
若是没有内力,根本做不到如此。
显然是一个有功夫之人。
只是功夫的火候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宴深暂且未能估摸出来。
“喜茶是我们茶寮的招牌,两位客官是否要尝尝?”小厮态度温和地建议道。
“好。就上喜茶。”宴深点头,卫芫荽全程一脸“爱意”地看着宴深。
待小厮转身,卫芫荽的爱意立马转换成了速冻模式。
两人足足等了一刻钟,喜茶才缓慢地从后院端上桌,“两位久等了,请慢用。”
曹兴腾次次来都是喝喜茶,但次次都是数分钟即上桌。
这让宴深和卫芫荽不得不怀疑,这茶中是否添加了不该添加的东西。
但这光天化日之下,马车就停在茶寮对面,马车前室还坐着他们的人。
这周喜茶寮的人若是这般猖狂,他们也就认了。
反正前有靳子实,后有许多金,两人均不怕死地端起了桌上的喜茶。
香味这般浓郁却清醒的茶,卫芫荽还是第一次见到。
浅饮一口后,露出了甚是满意的神情,“好茶。”
见卫芫荽无事,宴深这才将含在口中的茶水,咽了下去,“既然夫人喜欢,日后我们常来便是。”
这是宴深第一次称卫芫荽为夫人。
明知不过是在做戏,但卫芫荽的心跳还是漏掉了好几拍,“好。”
却在抬头的瞬间,发现窗棂处放着的绿植,变成了一盆红色的,不知道名字的花。
卫芫荽立马将目光回到宴深身上,挑了挑眉后,宴深的目光顺着她的眼神看了出去。
宴深和卫芫荽都百分之百的确定,这盆花在走进茶寮时是没有的。至于何时换上去的,他们不得而知。
绿色代表安全?
红色代表危险?
两人对视一眼后,卫芫荽立马捂住肚子,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
宴深伺机走到茶寮的前台,”这位小哥,我家夫人突然肚子疼,不知茶寮的茅厕在哪儿?”
小厮放下手中的笔,走了出来,“夫人请随我来。”
见小厮目光疑惑地看着紧跟着两人的自己,宴深开口解释道:“我家夫人胆子小,在外时,我得陪着她一起如厕。”
小厮笑了笑,丝毫为难都没有,“两位客官感情可真好。你们顺着这条长廊走下去,便是茅厕。厅堂今日就我一人,我得去守着。”
宴深点头浅笑,“好。有劳小哥了。”
说是后院,却只有一个走廊,走廊两侧空空如也。
这令两人感到纳闷儿,因为压根儿不是曹兴腾那日进去填写资料的那个后院。
明明同一个通口,为何却走向了两个不一样的地方?
显然,这其中是藏有机关的。
待小厮一走,两人立马开始寻找别的出入口,然而走廊来来回回走了数圈,也无果。
在走廊的尽头,便是周喜茶寮的茅厕。
一个破败无比的茶寮,茅厕却是干干净净,侧外的洗手池边还种了一些花草,情调指数拉满。
这证明它的主子,应当是一个热爱生活之人。
可既然如此,那为何喝茶的地方反倒是简陋得连厕所都不如?
实在是令人困惑。
回到前厅的两人,若有所思地端过桌上的茶,一饮而尽后结账离开。
……
明清已经在七王府的书房等候已久。
绥安长街的舆图是必须要给到曹兴腾手上的,否则龙血珠这件事情就陷入了死循环当中。
大南郡国的这条线,显然是不能断的。
“七王爷,这是其中一份绥安长街的舆图,你过目。”见宴深在书桌前坐下,明清掏出怀中的册子,放到了书桌上。
宴深拿过这份假舆图,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这份舆图,当真是假的?”
明清点头,“是。”随即给宴深指出了这份舆图的问题所在。
此舆图的作假程度,超乎宴深的想象。
曹兴腾将舆图交给虞濮后,虞濮肯定会派人核查。
但这些问题没有半个月一个月的,是断然发现不了的。
若不是熟悉绥安长街的人,甚至核查上个一年半载的,也是发现不了问题的。
等到那个时候,龙血珠早已经到手。
纵使知道舆图是假的,他们的目的早已达到,此事也就算是成功。
至于后果……虞濮要怎么报复,那是后续方才需要思考的事情。
“就它了。”宴深语毕,从暗格当中取出一个印章,盖了上去,“此事有劳明大人。”
明清点头,随即迅速离去。
……
此时的曹兴腾,刚回到丞相府。
卫兵的出现,龙血珠事件的停滞,将他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令他疲惫又无力。
近日来,老天似乎处处都与他做对,否则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诸事不顺到这样的程度?
就连从小到大从未病过的曹弘懿,也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腿摔断。
曹兴腾怀疑者这其中有鬼,只是这鬼当然不是真的鬼,而是人。
正思忖着,温源手拿册子走了进来,“丞相,这是刑部刚刚送来的,绥安长街舆图。”
绥安长街舆图?
曹兴腾怀疑自己是产生了幻听,因为绥安长街的舆图早已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