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箩慌张的撞开寝卧的门,手中拿着一封信,“七王妃!卫府来急件了!”
绥安的人,只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才会用到急件。
其余事情,都是普通信函。
因为急件成本过高。
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卫芫荽,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汗水。
可梦中游的泳,又怎么可能湿到现在的身子上呢?
方才那场梦,真实的令卫芫荽感到心都在痛。
终究还是没能从鬼门关面前,拉回胥意蕴。
这种无能为力所导致的挫败感,令卫芫荽的情绪甚是低沉,“谁来的?”
“绿箩不识字,王妃自己看吧。”绿箩双手呈上信函,随后一脸乖巧的站在床边,等待着卫芫荽的差遣。
——卫大公子病重,望大小姐看到此信,速回。
字条的右下角则写着许漠的名字,同时还盖着卫府的章印。
这证明这封急件的真实性。
卫斯年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一生还是重病,难道卫府已经萧条到,连大夫都请不起了吗?
作为卫斯年的亲生女儿,他的手下都已经告之她速回了,卫芫荽又岂有不回的道理。
“绿箩,帮我简单收拾两套衣裳,我父亲病重,我得回卫府探望一番。”起身下床的卫芫荽,脑子里却还是刚才的那个梦。
胥意蕴是被人断了出来的路,族人没有死,只是被困住了。
可那么多的人,能被藏到哪儿去呢?
这人竟然是宴深,还是其他国家的国主?
卫斯年作为胥意蕴的夫君,会不会有什么线索?
说话间,卫芫荽已经起身,开始倒腾自己。
绿箩点头,看着沉默的卫芫荽,满脸写着心疼。
王妃在幼年时丧母,眼下父亲又病重。
若是卫丞相的病不能好转,王妃就会成为无依无靠的女子。
思及此处,绿箩的心更是疼了,“是的,七王妃。”
“王爷此时,人在哪儿?”卫芫荽回娘家,自然得给夫君报告一声的。
“王爷上早朝去了,还未回府。”绿箩回答道,王妃伤势这么重,还要一个人回娘家,实在是太可怜了,“王妃,衣裳都收拾好了,奴婢这就去请空无哥哥给你备马车。”
“好。”卫芫荽拿过桌上的笔,在许漠的名字后,加了一个自己的名字,而后将它揣于衣袖中。
走出七王府大门的时候,卫芫荽将字条掏了出来,放在空无的手心,“这个一会儿记得给七王爷,有劳了。”
“王妃这是哪里话?应该的。”空无立马将字条收起,“在下派了人在暗中保护王妃,王妃别担心。”
空无这般贴心的男子,竟然是个狗?
卫芫荽想不通,她已决定:等从江安长街回来,一定要好好给空无安排一下相亲的事项。
(空无:我谢谢你了……本人男,爱好无。)
……
回到卫府时,正是午时。
炽热的阳光洒在落魄的卫府里,产生出一种浓郁的,萧条美感,使之显得格外的有艺术气息。
“大小姐回来了,老爷已经等你多时了。”候在门口的许漠,不卑不亢的行了一个礼。
随即走在前方,给卫芫荽带路。
刚走进主院,浓郁的中草药的味道就扑鼻而来——卫斯年竟然真的病了。
(卫斯年:我难道三岁吗?)
毕竟只有三岁的孩童才会装病讨糖吃……
卫芫荽眉头一皱,“病了多久了?”
“半月有余,但老爷一直不肯服药。”许漠如实回答道。
(卫芫荽:生病还不吃药,你不死谁死?)
既然许漠都这般说了,卫芫荽自然还是得顺着话问下去的,否则外人面前,她这个女儿就显得过于无情了,“为何?”
“老爷说……他不想活了,想一死百了。”说话间,许漠已经推开了卫斯年所在侧卧的房门。
至于卫斯年为何突然要住到侧卧来,卫芫荽更不知道原因。
只是……卫斯年竟然要一了百了?
那胥意蕴的事情要如何进行?
显然,卫芫荽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卫斯年。
“我一个人进去,你在外面守着,在我出来前,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尤其是二夫人,可懂?”卫芫荽停在原地,颔首看着许漠,叮嘱道。
柳蓉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其实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她将这份谈话无限扩散出去。
如此一来,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问题可就大了。
“我们两父女这身子,还真是有得一拼。”走进去的卫芫荽冷笑着开了口,“一个更比一个命悬一线。”
“那日,是谁刺杀的你?”卫斯年并未理会卫芫荽的嘲讽,语气甚是平静的问道。
卫芫荽顿了顿,开口道:“有皇后的令牌,还有大内侍卫的兵牌,父亲觉得会是谁?”
皇后可以栽赃嫁祸皇上。
皇上也可以栽赃嫁祸皇后。
毕竟令牌与侍卫的兵牌,这两者对于二人来说,都是垂手可得的东西。
谁拖谁下水,谁嫁祸谁,眼下可还说不一定。
卫斯年并未回答,而是再次将问题抛回到了卫芫荽这边,“此事七王爷难道还没有调查结果?”
“没有。”卫芫荽的没有并不是指宴深没有调查出来,而是指宴深没有将自己的调查结果告之她。
所以,她如此回答,显然没有毛病。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被困在湖中央,四周的路都被人切断了,她无法逃出来,只能活活被淹死。”卫芫荽的脑海再次出现清晨的画面,说话间,心立马开始泛疼。
卫芫荽眼眸当中泛起的雾气,令卫斯年想起当年的事情。
若是早知道胥意蕴最后的结局会是那样,那他就应该听从卫文石的话谋反的。
都说男人一言九鼎,怎么偏偏到了天子那儿,还不是男人了呢?
卫斯年想不明白。
但卫斯年清楚的知道,造成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还是在于自己。
在于自己的懦弱,在于自己的贪婪,在于自己,也许真的不是个男人。
然而胥意蕴到死都没有责怪过他一句。
如此的心甘情愿,更是令卫斯年此生都无法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