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知晓,宴初与慎和通在来的路上说了什么。
只见再次走进金銮殿的宴初,处处散发着自信的气息。
卫芫荽侧身,看了一眼宴深,想要知晓宴深对于此事的看法。
不料回应她的,竟然是宴深的一记白眼。
前脚刚冷哼完,后脚慎和通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吓得卫芫荽一个激灵,“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芫荽:慎太医的膝盖,还好吗?)
宴修一脸疲乏地点头,而后开门见山的将任务丢了过去,“慎太医免礼。朕今日差你进宫,是想请你好好给四王妃把把脉的。”
好好二字宴修咬得格外重,“不知你手下的哪个徒弟,早些日子给四王妃把出了喜脉,却没有向朕禀告。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承担得起这个责任!”
“臣回去一定问清此事,好生责罚一番!”慎和通郑重回应道。对于此事,他是丝毫不知情的。
所以,到底有没有皇上口中的那个徒弟?
——这暂且还是个问题。
宴修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责罚不责罚的,那是后话。现在还请慎太医,先给四王妃把脉才是。”
慎和通点头,随即走向益芷琪,恭敬地说道:“请四王妃将右手伸出。”
益芷琪在第一时间,条件反射的,将头转向宴初,而非伸出手。
在得到宴初肯定的眼神后,这才放心地将手放了上去。
慎和通眉头微皱地把着脉,内心正在经历一场众人都不知道的海啸。
——究竟该站在谁的那一方,才是最为稳妥的?
当他的手从益芷琪的穴位上离开时,众人的目光立马集中了过去。
生平第一次被如此“重视”,慎和通受宠若惊。
这份宠若是可以不要,他一定立马丢得比谁都快。
起身的慎和通朝着宴修鞠躬,禀告道:“回皇上的话,四王妃没有身孕。”
此话一出,众人呆若木鸡。
宴初与益芷琪呆是踏进金銮殿前,慎和通分明答应了假孕一事。
卫元洲与绿箩呆,是没想到慎和通的胆子这么大,竟说出了真话。
至于宴修,宴初和卫芫荽三人呆,则是好奇:宴初与益芷琪接下来还能有什么骚操作?
“慎太医,你是不是见我们这么多人在,因此紧张,出现了误诊?”宴初走上前去,眼睛死死地盯住慎和通,威胁意图实属明显。
不料,慎和通丝毫不受其威胁,还反怼道:“臣从医多年,喜脉与否这一点,臣若是都能出错,又谈何救人性命?”
“慎太医若是这样说,那太尉府穆夫人,丞相府大小姐,还有七王府七王妃,不都是在你说了无救后,又被杜阳秋给救了回来吗?”宴初呵呵一笑,嘲讽漫溢。
杜阳秋是慎和通一生最大的竞争对手,此外,也是妒嫉对象。
偏偏宴初哪壶不开提哪壶。
慎和通的语气,也肉眼可见地强硬起来,“臣只是一名太医,杜大夫是神医,我们两者没有可比性。方才四王爷口中所说,都是重症,臣医术不精,没能找到好的医治方法,这个臣认。但辨别是否有身孕,臣若是都能出错,那还要太医院何用?”
这是慎和通第一次公开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若不是被逼得别无他路,昂了一辈子的头颅,怎么可能低得下来?
但,既然低下来了,又岂有白低的道理?
因此,直接搬出了整个太医院的声誉来与宴初抗衡。
“那就麻烦慎太医将杜阳秋请到宫中来!”宴初怒斥道。
言下之意,若是请不到,那本王的王妃就是有了身孕。
杜阳秋本人连宴修都请不到,就别说慎和通了。
这点,金銮殿上的人,人人皆知。
无赖与不到黄河不死心,被宴初体现得淋漓尽致。
宴修抬手一拍,茶几上的杯子掉落在地,碎得满地都是,“慎太医的医术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整个后宫的喜脉都是慎太医在诊断,朕怎么没见他错过?他说没有身孕就是没有,四王爷若是非得证明四王妃有身孕,请杜阳秋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你?”
怒火在金銮殿上,蔓延开来。
众人皆是屏息凝视,毕竟天子动怒,可是要人命的。
“朕还没有怪罪于你欺君,你倒是好,先将锅都丢给了慎太医。绥安堂堂四王爷,竟这般没有担当。这若是传出去,别人嘲笑都是小事,朕自己都觉得没脸没皮!”宴修的音量随着怒气的上升,逐渐加大。
宴初缩着脖子,“只要父皇一声令下,这金銮殿上的人,谁还敢往外传?”
宴修闭上眼睛,“简直是冥顽不灵,不知悔改!传朕口谕:今日起,四王府所有人全部禁足,没有朕的指示,任何人不得前往探视,违者斩立决!”
高喜这一生见过不少作死的人,但像宴初这般作死,还喜欢往剑下伸脖子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是!”
“父皇!”宴初慌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皇,你这是想要儿臣的命啊……”
一旁的益芷琪更是哭得早已泣不成声,双手紧紧的抱着宴初的大腿,“王爷,你快求求皇上,求求皇上。”
这种戏码,宴修见得多了,早已经麻木,“给朕拖下去!”
除了心烦,别无感受。
“父皇!”
“都怪你这贱人,出的什么馊主意!”
“父皇!儿臣是被这贱人逼的,救救我!父皇!”
撕心裂肺的嗓音,在大难临头各自飞中精彩上演。
分明是两个人一起合谋的事情,结果未能得偿所愿,所有罪过就都成了益芷琪一个人的。
卫芫荽看着被侍卫粗鲁拖拽着的益芷琪,替她的这份心甘情愿,感到悲哀。
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何谈保护这天下?
见宴初与益芷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当中,宴修起身,离开龙椅,“此事已经落幕,就都退下吧。慎太医留一留,给朕开些安神补脑的药再走。”
卫芫荽与宴深都不相信,宴修留慎和通下来是为了开药的。
但二人已被遣退,自然只能离去。
方才还闹腾无比的金銮殿,在这一瞬间变得安静无比,连高喜都被宴修给差出去办事了。
偌大的殿内,此时仅剩下宴修和慎和通两人。
宴修的神情,也逐渐放松下来,“四王妃可是当真没有身孕?”
在慎和通踏进金銮殿的第一时间,宴修与他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慎和通便知晓,益芷琪即使有身孕,他也得说没有。
因为宴修在对视的瞬间,摇了头。
“回皇上的话,没有。四王妃身体虚弱,怀孕几率和其他王妃一样。”慎和通如实回答道。
他话里的意思宴修当然明白:
谁都没有逃掉曹妗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