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芫荽拾起地上的钥匙,脑海中突然闪现之前许多金告诉她的话——要想开启胥意蕴的墓,必须要拿到宴深身上的那把钥匙。
难不成就是这一把?
宴琐?
琐?
锁住胥国所有人,让其永世不得超生。
思及此处的卫芫荽,震惊的眼眸当中满是亮光。
她似乎知道挖掘一事,从哪儿下手了。
——公主府!
宴深有些茫然地问道,“这把钥匙,你认识?”卫芫荽脸上瞬间千变万化的表情,令他感到困惑。
卫芫荽如实回答道,“明儿一早还请七王爷务必与我一起去趟公主府,最好能有在公主府的角角落落走上一遍的理由。”
去公主府的角角落落走上一遍,是一件再简单不过了的事情。
问题的关键在于,卫芫荽为何要去走这么一遍?
难不成,是要寻觅什么东西?
“七王妃可是要寻找什么?”晏深抬眸,若有所思的问道。
卫芫荽并未选择隐瞒,而是点了点头,“对。原本夏术士那边推出来的位置,是在绥安长街。但绥安长街这么大,从何下手一直困惑着我。现在,似乎有了方向。因为启动我母亲的墓地,是需要一把钥匙的,我怀疑就是这把钥匙。”
晏深对此事却是持半确定态度的,“可是王妃有没有想过,这么重要的钥匙,皇上会放心给宴琐吗?”
这一点,在晏深看来,是说不通的。
“有句话叫,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公主府是唯一一个离皇宫较远的府邸,况且公主年龄又最小。若不是必须要隐藏什么,皇上为何不把公主府修得离自己近一点?七王爷认为呢?”卫芫荽摇头,认真地讨论道,“从表面来看,皇上最喜欢的就是小公主。而在小公主未出嫁之前,皇上是完全有理由可以将公主留在皇宫当中的。但皇上偏偏给小公主另起炉灶,还立马安顿了过去。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晏琐推过去。”
如此做法的背后,目的当然很简单。
只要晏琐一住过去,就能掩人耳目。
若是不将那块地建成公主府,那自然就得建成别的建筑物,而一旦成了别的建筑物,就可能脱离晏修的掌控了。
晏修自然是不可能做此选择的。
若不是今日摔碎晏琐的玉佩,卫芫荽做梦都想不到那里面藏得有一把钥匙。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那把钥匙可能在其他地方,而非晏修手中。
但万万没有想到,它竟然是在晏琐的玉佩里。
……
晏深仔细思考着卫芫荽的话,听起来的确像是这个道理。
且晏深也不止一次地问过晏修,为何要让公主这么小就离开皇宫去生活?
而晏修的回答——公主早晚都要远嫁,提前适应不能日日看见她的低落心情,日后才没有那么难过。
晏修与曹兴腾一样,都是没有心之人。
这样的人,只要实现自己的目的,又谈何会因别人而导致心情低落呢?
可那个时候的晏深,就是相信了晏修的话,且从来都不曾有过任何怀疑。
现在听到卫芫荽这般有理有据的分析,内心对于晏修的话,更是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信任可言,“好。明日一早本王陪你去公主府,本王倒要看看,一切是不是如王妃所说那样。”
尾音当中夹带着的少许的怒气,令卫芫荽感到实在是莫名其妙。
不过是去公主府看看,七王爷有什么好生气的?
殊不知,晏深生气的点在于——作为晏修的子女,可在晏修心目当中,他们竟然也都和别的棋子一样。
晏深之所以有些愠怒,实在是不想接受晏修的真实人设。
“好。”卫芫荽看了晏深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芫荽阁而去。
愣在原地的晏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满脑子都是困惑:
这是生气了?
可这怒气……它从何而来?
……
卫芫荽坐在书桌前,仔细地看着手中的这一把钥匙,反反又复复。
它的形状不同于普通的钥匙,齿轮很多,更像是嫁接后的仙人掌。
将它放到纸上,卫芫荽按照实际的比例大小,临摹了一个。
叠成纸飞机后,从隐藏的窗棂处,飞了出去。
没有人在眼下就可以确定,这把钥匙到底是不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一把。
这种不确定性,必须到找到了那个入口,才能揭晓最终的答案。
但好歹它也算是一个希望。
因此,卫芫荽认为可以一试。
将纸飞机拆开,拿在手中看了又看的许多金,亦是如此。
短暂的思考后,许多金起身,朝着锁铺走去。
这种奇形怪状的钥匙,在绥安过于罕见,没准儿倒是能从手艺人那儿获得些什么重要的信息。
……
自从晏琐不住在公主府之后,府中显得甚是冷清。
见有马车在门口停下,下人们都将头探了出来,好奇地张望着——难不成是他们的公主回来了?
卫芫荽从马车走下来,并不认识卫芫荽的他们,瞬间失望地收回了张望的目光。
直到晏深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当中。
晏深是所有王爷当中,最为疼爱晏琐的,同时也是晏琐最为亲近的哥哥。
爱屋及乌,所以公主府的人都对晏深甚为尊重。
在卫芫荽的手挽住晏深的胳膊后,恍然大悟——是七王妃!
“奴才(奴婢)见过七王爷,见过七王妃!”众人跪倒在原地,恭敬无比。
晏深面无表情地点了头,“起来吧。今日本王来公主府,是帮公主带几本书以及一些小玩意去南山堂。”
管家有些为难地走上前去,“七王爷,公主离开府邸时有令,没有她的贴身玉佩,谁也不能进公主府。”
这也是自从晏琐离开后,公主府就陷入了冷清当中的原因所在,无人进得来。
“本王知道。”晏深随即从衣袖当中掏出玉佩,递给管家看了一眼,而后又迅速收回。
毕竟是摔碎后重新粘黏起来的,若是看得久了,岂不是就被看出破绽了。
管家在见到玉佩后,立马退至到一旁,“七王爷,七王妃。请!”
晏深与卫芫荽对视一眼后,直奔书房而去,但身后一直有跟随着的脚步声。
这令昨儿的计划,瞬间变得不那么好实施。
走到书房门口后,晏深停了下来,“你们就别跟着了,若是有需要,本王会叫你们的。”
“这……不太好吧?七王爷。”管家感到有些为难。
七王爷与七王妃的为人,以及他们与公主的关系,公主府的人都极为清楚,自然是信得过的。
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万一中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待公主回来后,他们可交不了差。
“这是公主给我的东西,管家可以看看。”卫芫荽将晏琐给自己的,那张清楚的绘制着书房地图,需要的书籍名字的纸,递给了管家。
上面连机关都是给卫芫荽标注得清清楚楚。
若非足够信任,晏琐定不会如此。
因此,管家只是看了图纸一眼,就点头告退。
卫芫荽与晏深悬掉掉的心,总算是跌回了胸腔。
……
晏琐书房的布局很奇怪,书架的摆放看起来格外的凌乱,却又有规律可循。
这不是一个孩子所能想到的。
因此,大概率是晏修差人特意这样摆放的。
它们像极了一个卫芫荽在哪儿看到过的阵法,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
晏深倒未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不认为书房能有什么东西。一走进去,就按照晏琐所写的书籍名字,开始认真找书。
而卫芫荽则是继续认真观察着这间偌大的书房。
她在里面来来回回地走着,将角角落落都走了一遍后,开口道,“七王爷,有没有觉得这地板踩起来总让人感觉有些空?不如七王府的地板实。”
“七王妃这是想多了吧?”晏深不屑地回应道,随即跳起来,又重重地落下,“这不一样吗?”
话音落下后,就被打了脸。
——落地竟然有回响!
这说明书房的下面,可能是空的。
但诸多府邸都是有地下室的,此事倒也算不得多奇怪。
只是,卫芫荽还是将这一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除此之外,这书房走进去,凉意极浓。
甚至说是冷得瘆人,也是丝毫不为过。
可偏偏书房面向阳光,视野无比通透,却还能发生这样的情况。
这令卫芫荽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晏深看着自己脚下的地板,愣了愣,“稍后去南山堂一趟,就知道这书房下面是不是有地下室,储存着什么东西了。”
卫芫荽并未就此事,多回应些什么,而是甚为简洁地点了头,“好。都听七王爷安排。”
晏深顿了顿:
都听七王爷安排?
自己何时这么有地位了?
为何他自己都不知道。
……
两人沉默地走出书房,朝着公主府的内苑而去,那是晏琐居住的地方。
在此之前,晏深是从未进过晏琐的闺房的。
虽说他是晏琐最亲的七哥哥,但在女子的私密之地,依然还是要避嫌。
推开门的晏深,立马退了出来。
紧跟其后的卫芫荽随即一愣,“七王爷,这是怎么了?”
晏深并未作答,而是将合上的门,再次推开来。
卫芫荽立马哆嗦着,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冷!”
这一刻,晏深似乎突然找到了晏琐这么多年,一直生病不断的原因。
如此之冷的寝卧,别说是晏琐这个小孩子住了。即使是他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来,恐怕也是住不了一月,就得犯病。
闺房外,阳光明媚。
闺房内,冷如冬日。
这个诡异的现象,令晏深若有所思。
公主府的奴婢们,常年出入在晏琐的闺房,不可能感受不到这份冷的瘆骨头的凉意。
可却没有任何人向皇上禀告不说,公主府也从未就此做过任何改动。
更为重要的是,这几年出入公主府的太医更是不少,难道他们会不知道,此屋子的凉并不利于晏琐的身子吗?
可这一切,偏偏从来无人提及。
所有人都像木头人一样,毫无感知。
这件事情的背后,若是没有掺杂的有什么东西,就连晏深自己都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