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吴殇头也不回,笑声依旧道:“胜利近在眼前啊,朋友!”
“这话你都说了快一百遍了!”
听着柳尘的嘟囔,吴殇浑不在意道:“那是因为都快问了一百遍了!年轻人,要沉住气!”
“哎!”柳尘无语的摇头叹息,跟在吴殇身后的步伐,却不见有丝毫紊乱。?<[<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要说这走向盘龙塔的路啊,可是有讲究的,每个人离盘龙塔的距离不同,却又是相同的!”
沉默了半晌,吴殇又毫无征兆的开口出声,那神神叨叨的说话方式,引的柳尘的心中一阵吐槽,但也没有表现在脸上,老爷子“爱慕虚荣”的性格,这段日子柳尘已经摸了个透彻,听得他突然开口,柳尘十分配合的一脸好奇道:“这话又有什么说法?”
“哼哼!”吴桐翘着下巴,脸上写满了快意潇洒道:“但凡有人走上这片草原,等到迈出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之后,他便身在盘龙塔中了,有的人步子小,走出一泡尿远,就到了塔里边儿,也有人步子迈得大,也不怕扯着蛋,从塔这边走到了塔那边,还是不得其门,九九归一,九就是极,圣人之道,亦是如此!”
闻言,柳尘皱眉粗摸的估算了一下,这不,堪堪走出了一小半距离而已……
“九九归一……”
脚步平稳的行走在这野草原上,柳尘的目光有些闪烁,关于这进塔的法门,倒是让他生出了一些启,回头一看,自打踏上忘川河的那一刻起,这妖圣仙宫里的每一步,都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感觉,寻常中透着一股子玄妙,诡异中又弥漫着一片安详,这便是道么?圣人的道?
“话说,再过不久你也要准备证道了,可想明白自己的道是什么了吗?”
“自己的道?”柳尘沉默,而后摇了摇头,面带唏嘘道:“还没想好……”
“没事,慢慢来吧!”吴殇只是顿了顿脚步,旋即无声轻叹,再度迈步向前。
“您的道,又是什么?”
沉吟了片刻,野草原上,开始回荡着吴殇那悠悠的叹息,夹杂着些许回忆,些许无奈,“那是一个夏天,我还像你这般年轻,烈日灼烤着整个渭州城,在那午后,我就让丫鬟们搬了一把藤椅,懒懒的靠在国公府的葡萄架下,不知不觉的,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那几个偷懒的丫鬟有没有给我停下蒲扇,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很长,一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小时候,天还没亮,我爹就拿着棍子催促我起床,也没一个人陪着,我就背着斩虹刀抹黑上了雪山,那个雪啊,真大,风也大,悬崖峭壁上的小道又滑又硬,好几次,我都差点掉在悬崖底下去了,我想找个人帮帮我,可是左顾右盼,除了风,就是雪,哪还有人啊……”
“我爹要拿雪山之巅的万年寒冰来做冰雕,就这般独自抹黑上山的日子,我足足坚持了五年,等到那一天,我终于从那山巅上砍下了坚冰,正要高兴的时候,尼玛戈壁的雪崩了……我站在山巅上倒是不会被大雪埋住,可架不住脚下的冰层破裂,还没来得及抓住点儿什么,老子就掉了下去,一路磕磕碰碰的摔到了山下,那叫一个疼啊,也不知道身上的骨头断了多少,反正那种疼痛,很多年后再想起来,都是……”
“可是再疼,也没办法,这荒郊野岭的,老子就那样躺着,要不了一个时辰,就得被冻成冰棍,因为恐惧,因为不甘,所以我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咬着牙朝着山下走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等我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我身上的伤,就已经痊愈了……等我回到葡萄架下的时候,才现那是一个梦,一个无比逼真的噩梦,梦醒之后,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道——不屈!”
吴殇停下了脚步,回头冲着柳尘微笑,在他的脸上,依旧是保持着一副中年男人的模样,可是从他那浑浊的眼底,柳尘却无端端的感受到了一丝寂寞的悲凉……
“你知道么?”吴殇轻轻笑着,如同正诉说着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故事,“当时如果我没有站起来,那就真的死了,没有死在杳无人烟的大雪山,却死在了阳光惬意的葡萄架下!”
柳尘的目光很复杂,抛却了之前的所有印象,一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的打心眼里对这个成名天下已久的传奇高手,生出了些许敬意,是啊,没有人的成功,是理所当然的!
“不管是苦难,还是疼痛,都无法让我停下战斗的脚步,我活着,就是为了不断的前进,前进,终有一天,时隔万年之后,即便我的骸骨都已化作尘埃,可仍然有人会再提起大雪山刀宗,说到刀尊吴太忠之后,还有一个人,也值得他们去怀念,去传颂,那个人就是我,霸刀——吴殇!”
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的情绪,柳尘就那样静静的盯着吴殇看了好久,风过无声处,沧澜王拱手作揖,形容虔诚……
“每个人的道,都是自心底的最让人记忆深刻的疼,你已经有了足够的疼痛,为何你还是不懂自己的道?”望着柳尘那佝偻的脊背,吴殇的眼角闪过了一丝惋惜与愤恨,“当你一直走不出昊无穷的灌耳魔音之时,你有没有想过,不管是龙族二尊,还是魔冥七圣,亦或是北境之雪,南国之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活在天空之下啊!”
“天空之下?”柳尘抬起头,一脸困惑。
“不管是人神巅峰的凡高手,还是牙牙学语的稚龄童子,我们都一样,活在这永远不知其边际的天空之下!”吴桐伸出了手,遥指那万里无云的长空,细细的盯着柳尘的眼睛,他一字一句道:“这就像是一个囚笼,强大如我们也只能是困兽,终究会生老病死,芸芸众生,皆尽如此!”
“你祖父柳白,世人称他为星空下第一强者,对此,他很不屑,你知道为什么吗?活在这个无边无际的囚笼之中,即便是第一强者,也不过是最为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柳白之所以是柳白,那是因为他一直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他不再是星空之下,他会执手中剑,莅临天空之上,也只有那样,才会是真正的传奇,真正的不朽!”
“末法时代已经到来,你是最后一把南国之剑,可曾想过,将你的道,留在那浩瀚无边的星空之上,即便那只是灵光一闪的梦想!”吴殇的脸上,咧开了几道沟壑,在那岁月的风霜之中,一抹红润,填满了逆风飞翔的修行者,内心深处最憧憬的野望:“人若是没有梦想,跟咸鱼又有什么区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