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除夕。
为了一顿丰盛的年夜饭,整个元府的小厮、丫环们全都忙得热火朝天。
元翎无所事事,在府内闲逛,走着走着,便见厨房后院中小厮们一个个哭丧着脸,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争执什么!
“王管事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们看好这十几条鲤鱼,现在却因为你们看管不周而活活冻死,你让我如何做菜,用死鱼么!?”顿了顿,那中年再次出声,“平时也就罢了,找个借口也能敷衍过去。可今日是除夕,鱼是主菜,寻常百姓家尚不能缺,何况是我们元家。”
看中年的打扮和说话的语气,想来是元府大厨。话虽不中听,却……是那个理。
一个小厮不争气的扯着哭嗓子分辨道,“周师傅,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啊,我们在柴房生了碳火,并且彻夜轮流看管。这不是人有三急么,谁曾想就那么一会儿,这些鱼就翘了辫子,我们也很无奈啊。”
“这些话,你留着和家主去说,和我说……没用。现在离开席还有一个时辰,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先弄来两条鱼,把年夜饭先应付过去再说,否则,咱们大家都得遭殃。”
说完,大厨便甩了甩衣袖,转身进了厨房。
小厮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摆在一张苦瓜脸。
今儿是除夕,大家都回家过年了,谁还做生意啊。别说是鱼了,现在街上,就连一把青菜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看见这一幕,元翎嘴角微勾。
这倒是一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日后她若离开元家,念着她的好,想来下人们也不会太为难娘亲和弟弟。
思及此,她悠悠走上前。
几个小厮立刻行礼,“见过四小姐。”
“不就几条鱼吗?交给我。”
元翎的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鱼,而鲤鱼门所卖的鱼,有一半也源自于她的空间。
她是鲤鱼门供应商的事,就连多尼都被蒙在鼓里。
只要她从空间中弄出几条鱼,再谎称是从鲤鱼门拿的,下人们虽不知缘由,但元辉他们是知情的,自然没什么好怀疑。
不到半个时辰,元翎就将鱼活蹦乱跳的送到了元家后院厨房,见状,负责掌厨的周师傅目瞪口呆。
“这……你们哪里搞来的鱼?”
一个小厮喜笑颜开,“多亏了四小姐,不然,我们一个个的都得受罚。”
“四小姐?”周师傅一头雾水。
“对啊,这些鱼都是四小姐从鲤鱼门买的。都道她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乡野丫头,没想到如此能耐。如今啊,我对她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另一个小厮笑着补充道,“我听说,就连三小姐见到四小姐都会和颜悦色的同她打招呼,这四小姐啊,还真是个奇人。”
事情有了转圜,周师傅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好了好了,你们都别闲聊了,赶紧做事吧。”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格外的早。
夜幕降临,爆竹震天,将漆黑的夜晚照得五光十色,到处洋溢着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下人们忙和了一整天,终于将菜摆满了一整桌。
这是元家姐弟回归元家后第一次过年,为了不失礼于人前,莫氏带着姐弟俩早早就候在了大厅。
之后,元长宁、元景玉、秦香岚、沈君如陆续前来。
又等了一会儿,家主元辉才姗姗来迟。
“大家坐吧。”
在他的示意下,众人依序而坐。
元翎下意识看了看元景玉,除了上次在花园中意外遇到,这还是元景玉出事以后,她们的第二次见面。
看得出,元景玉的变化很大,不再似从前那般刁蛮,整个人知书达礼了不少。
这种感觉,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若是可以,她还是更愿意看到以前那个疯疯癫癫、骄纵任性的无知少女,至少,活得真实、洒脱。
“今日是除夕夜。家人团圆,欢聚一堂。望在新的一年,大家身体康健、万事皆意。”
话落,元辉给在座之人分发红包。
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就连下人们也是如此。
一场惊喜之后,年夜饭便开始了。
望了满座的菜,元翎不禁感慨。不愧是八大世家之一,即便吃不了那么多,礼节也不能少。
“翎儿,这鱼你多吃一点,你不日就要出嫁,鲤鱼多产卵,望你能为北冥家开枝散叶,也为自己添一份稳当。”
表面上是对元翎的祝福,但元辉的目光却始终盯着自家儿子。
明眼人都瞧得出,他早就期盼当人家家翁,只可惜,儿子吊儿郎当,没出息。他找媒婆上门说了几门亲事都黄了。
“爹,有你这么逼婚的么?你瞧,翎儿妹妹多尴尬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人伦纲常。爹像你这个年纪时,你娘已经怀了你了。”
元长宁不以为意的耸耸肩,“人家姑娘不愿嫁,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逼迫人家吧?”
“自己无用,还赖别人。你的那点小心思,以为能瞒过谁!年后,便跟着我学做生意吧。”
精明如元辉,岂会不知,儿子声名狼藉,都是儿子自己故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不想继承家业。但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岂容儿子如此放肆。
想当初,他为了继承元家,可谓是费劲心思,甚至不惜与弟弟为敌。
如今的元家,儿子唾手可得,可儿子却口口声声说不要,这叫他情何以堪!
见爹爹打定主意,元长宁蓦地皱了皱眉,“爹,你知道的,我志不在此。”
啪!元辉气得用力拍了一掌桌子,“混账,我元家百年基业,难不成要断送在你手上吗?”
“不是还有长宇和长风嘛,实在不行,翎儿妹妹也行啊,她那鲤鱼门不是经营得不错?”
“你胡说些什么?”
意识到自己失言,元长宁下意识噤了声。
沈君如和元景玉也适时做起了和事佬。
“夫君,这件事急不得,等宁儿成了家,懂得了你的良苦用心,自然会改变初衷。”
“爹,您正值壮年,元家有您,有什么好担忧的?娘说得不错,这件事啊……得慢慢来。”
元辉轻叹了一口气,脸色缓了缓,不依不饶道,“无论如何,等过了年,必须先把他的亲事订下来。”
元长宁正欲反驳,却被沈君如抢先接下了话茬,“好,一切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