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你醒了吗?宝宝?”
陌上川心底嗤笑,这都是什么蠢名字,到底是那个不幸的小孩被人起了这种小名?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等他恢复意识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梦里那张平平无奇的女修士正在满脸焦急地喊他崽崽,喊他宝宝,喊各种难以入耳的名字。
陌上川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燕沁,他的便宜师父。
啊,原来他就是那个不幸的小孩。
幸福的小孩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小孩却各有各的不幸。
比如一觉醒来又被改名的陌上川。
即便是对着熬得眼眶通红面容憔悴的燕沁,陌上川感觉自己也不想接受自己以后叫燕大宝的这个事实。
燕沁笑眯眯地对他道:“宝宝喜不喜欢这个名字啊?咱们以后可不叫黑蛋狗蛋了,你就是师父的宝贝,好不好?”
陌上川嘴角微抽,心道,一点都不好。
“骗你哒!”燕沁一把将他抱在了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轻声道:“你自己选好不好?”
陌上川僵直了身子,方才额头温软的触感不啻于他渡劫时的五雷轰顶,直接将他的三魂七魄击了个四散飘零。
燕沁见小徒弟呆住,心里一片酸软,瞧瞧,徒弟已经被她的开明和妥协惊呆了!
“对不起呀,师父不知道你会这么在乎这件事,也不该冲你发脾气,更不该让你淋雨……”燕沁絮絮叨叨地说着,本事深得黄大山真传,“以后你不想回应师父就不回应啦,师父不会逼你的,咱们慢慢来”
燕沁絮絮叨叨的话忽然顿住。
一只软软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嘴唇,小手的主人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茫然,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亲自己。
燕沁责任感顿时爆棚,她轻声细语地同他解释,“师父亲你的额头是想表示师父爱你,你明白什么是爱吗?”
陌上川眼里还是迷茫,对于爱这种事情他向来不会关注,他甫一出生母亲便已去世,没过多久父亲也陨落,被师父领回北敖宗之后大多数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修炼,便是关系最好的金子宁和陌温诺也不过是一年见上寥寥数面,爱这种事情于他而言没有必要且无任何意义。
至于男女之爱更是遥之又遥了,或许偶尔会遇到过让他心弦微颤的女修士,但那都是他少年时期情窦初开的事情了,大多是不了了之,便是双方有意但是碍于对方根骨太差他也给拒了。
在陌掌门心里,起码是纯灵根才能有资格同他结为双修道侣的。
于是陌掌门就从母胎里一直单身到现在。
于是现在变成小孩子的陌上川缓缓地摇了摇头。
便见燕沁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陌上川心道:这就让你这般开心么?你就是在嘲笑本座吧!蝼蚁!
“崽崽,再摇个头给师父看看?”燕沁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充满了引诱的意味。
陌上川:不,请容我拒绝。
小孩终归是被折腾得太累了,醒来没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燕沁给他盖好被子,跟许志从医馆里走出来。
“师妹,我跟你件事,你一定得沉住气。”许志从方才被大夫叫走回来之后便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燕沁笑道:“你说就是,瞧你这表情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师侄他的哑疾不是天生的。”许志皱着眉,似乎在斟酌着怎么跟燕沁开口。
燕沁的笑容一顿,“嗯?什么意思?”
“这孩子原本能说话的,但是这喉咙是被强酸灌进去毁的……”许志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太匪夷所思,却不得不说下去,“那大夫祖上世代在鹤唳镇行医,医术不差,他说这孩子被强酸灌进喉咙本该没命的,但是有人又用仙法将他救了回来,虽然没死,但是却说不了话了。”
燕沁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最后彻底消失。
她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师兄,这根本不可能,崽崽他的嘴巴和舌头都很完好,而且他脖子上根本不见半点伤痕,不可能的。”
“师妹,这可是修真界,有什么不可能的,有的人死得只剩根骨头了还能活过来呢。”许志有些沉痛地拍了拍燕沁的肩膀,道:“所以小师侄平时沉默些可能也是有原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