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对楚国的朝局并不太清楚,但是也是听到过沈将军的名头的,是身肩楚国边防重任、手握兵权的人,沈家世代忠烈,到了这一代的沈将军亦是为楚国立下了硕硕战功的,也是潇潇姑娘和上一次在船舱要将苏景铄置之死地沈子濯的父亲。([[[〈八一中<文?(?w]w]w).
那位传说中犹如战神一样的沈将军自然不会是眼前这个身着银灰色铠甲的年轻将领,只是,听到有人说沈将军,楚云笙下意识的仔细瞧着,才现看眉目跟潇潇姑娘和沈子濯竟有几分相似,多半是他们家里的近亲。
看他的神情,显然事先并不知道此次调军前来剿杀的居然就是自己家的皇太孙,因为在听到何容的赵王身份的时候,楚云笙分明看到了他的眸光里多了几分警惕和不确定。
只是,他到底是沈家的人,从沈子濯上次那般的态度来看,很难猜测沈将军到底是站在楚王一边,还是帮衬着别人,如果是后者,那么身为沈家的人的这位年轻的将领又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楚云笙不确定,虽然听到何容说出了他们现在被十万军队困死在了这临阳城的话,乍听的那一刹那,她还担心和害怕,也有慌乱,但是身边的苏景铄一如既往的从容且镇定。
这也给了她无尽的鼓励,再加上,之前他在她耳边呢喃:阿笙,不要怕,有我在。
那句话便真的是带着神奇的魔咒一般,楚云笙不再怕了,也不再慌了,有他在,他和她同在,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想到这里,她放松了身子,将刚刚因为紧张而曲起的双腿伸展开来,坐在屋脊上,更加往苏景铄的身边靠了靠。
苏景铄抬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一边安抚她,一边对下面的何容道:“赵王真的如此自负可以调的动我楚国这十万边防守军为你所用?”
说这句话的时候,苏景铄的嘴角亦挂上了两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不比何容那样始终带着虚伪的温柔,他的这笑,从头到尾,都散着冷意。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他这般神情,林威再坐不住,抬手拔剑横亘在身前,一副就要上前手刃苏景铄的样子。
苏景铄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看向那银灰色铠甲的沈将军道:“沈将军可是明白自己的立场了?”
沈英奇没有正面回答苏景铄,而是抬眸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这句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何容神色如常,倒是之前气呼呼的林威面色沉了一沉,他压制住自己的怒气,沉声道:“你家顶头上司没有告诉你吗?他是密谋刺杀我赵王的重犯,满口胡言乱语,你可莫信,若是此番没能抓住此重犯,给我们赵国一个交代,只怕赵楚两国就要撕破了脸皮兵戈相见了。”
这句话说的很重,尤其是当着赵王何容的面,他的属下这样说,自然是得了他的授意。
这样的威胁,看在在场的人除了苏景铄和楚云笙,其他人的眼里,都是莫大的威胁。
毕竟,因为两个重犯而影响了赵楚两国关系,导致兵戎相见血流成河,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在听到他这一番话之后,那位年轻的沈将军之前面上还带着几分迟疑和不确定,这时候也终于冷静了下来,一脸坚毅的看着苏景铄。
苏景铄摇了摇头,用只有楚云笙才能听到的声音,微微叹息了一口气。
那声叹息,似有无奈,似有惋惜。
只是楚云笙还没有想通透里面的惋惜到底是为何,却听他冷冷一笑,对着何容道:“既然,赵王今日执意要取我性命,那便来罢。”
话音刚落,只听四下里,所有的院子里,所有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了破空的声音,除了楚云笙和苏景铄所在的屋顶,县城的这府里所有的屋顶上的瓦片全部都碎裂了开来。
无数个身着黑衣蒙面的人从屋子里从院墙下,从之前那些个没有引人注意的角落里突然齐刷刷的冒了出来。
那些人一身凌厉无比的杀气,远在三丈之外都能让人蓦地觉得心惊肉跳!
刚刚包围住苏景铄和楚云笙的弓箭手们,已经在他们突然出现的一瞬间都没有了生的气息。
那是有人释放了内力,除却震碎了屋顶上的瓦片物件,还震碎了他们的五脏六腑。
有些个定力好的护卫勉强咬牙挺住,然而嘴角渗出的血丝还是暴露了他们此时全力相抗衡的狼狈。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苏景铄,其余人都是一愣,包括何容和楚云笙在内。
楚云笙是没有想到,苏景铄是何时已经联系上了天杀的部下,已经完美的潜伏到了这县城府。
而何容没有想到的是,天杀的高手居然如此众多!
他经过多处调查,再加上同苏景铄在船上交过手,也猜到了苏景铄就是那个幕后成立的天杀这个组织并将其一手展壮大的人,但是面对此时那般强悍的如林的高手,他还是有些意外,天杀的强大远在他估计之上。因此,苏景铄这样的人,更加不能留,今日定然不能让他活着走出临阳城,天杀的高手虽然众多,但是他还有城外这十万铁骑,他们再是强大再是功夫高深莫测,以这区区数百人来抗衡十万人,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何容在梁县令和沈将军以及他身前的林威都还处于震惊之中没有回过神来之前,笑着对苏景铄道:“可惜啊可惜,如果这些人不现身,今日或许就是你们两个人死,如今,既然你将你附近的部下都拉了来做垫背,孤也不拦着,就让他们陪你罢。”
说着,他抬了抬手,刚做了一个手势的手还未放下,只听府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听,便只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不过片刻功夫,苏景铄和楚云笙,以及这些他的这些天杀黑衣部下,已经全部都被楚国边防军的弓箭齐齐对准。
这时候,只需要何容的一声令下,他们所有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即使你内功再高,即使你轻功再好,也敌不过这成千上万支箭羽。
见此,苏景铄几乎是连眉峰都没蹙一下,对何容,反笑道:“未必。”
最后一个字,话音才落,只听唰的一声,一支箭羽已经破空而至,去的方向却是向何容。
而那个射出那支箭的人,正是这支军队的领头人,同沈英奇穿着同样银灰色铠甲的林锐。
那一支箭似破空而去,携带着凌厉之势,然而似是并不是想取何容的性命,只是将对准他的方向偏了半寸,擦着他的肩而去。
而何容依然一身从容,不躲不闪,只是冷眼看着那箭,然后再循着那箭羽的方向看向那个射出那一箭的主人。
然而,随着那一箭射出,之前所有对着苏景铄和楚云笙的箭羽齐齐转了一个方向,对准了院子中的何容等人!
这一变化来的太过突然,惊的已经有些腿软的梁县令当即瘫软在了地上。
身着银灰色铠甲的沈英奇则是一脸不解的望向射箭的林锐,怒道:“你搞错没有!这是朝廷要抓的重犯,要是因此而得罪了赵国,引起两国交战,这罪名你承担的起吗?”
林锐收了弓箭,随意的往身后的属下一抛,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向沈英奇道:“搞错的是你,你知道你现在兵围城要剿杀的人是谁吗?”
不等沈英奇反应,林锐抬手掀开铠甲的衣摆,对着苏景铄和楚云笙所在的屋脊方向跪了下来:“东河郡守将林锐,参见皇太孙殿下。”
此言一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房上屋下至少容纳了上千人的县城府里,突然出现静了下来。
所有人似是在这一刻连呼吸都已经惊的忘记了。
偌大的场景下,就是连一根绣花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尤其是林锐的那一声尖锐的——皇太孙殿下。
“你……你……你说什么……?”
沈英奇一脸震惊的看着林锐,再看向屋脊上,那个如同天神一般风姿绝尘的男子,一时之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林锐的那一句谒拜——东河郡守将林锐,参见皇太孙殿下。
而一旁从未见过什么大场面已经瘫软在地上的梁县令听到这句话,瞬间脑袋一炸,眼前一黑,直接晕倒了过去。
空气里静的出奇,沈英奇只觉得肺腑上似是被人压了一块千斤巨石,喘不过气,在他大口大口的呼吸下,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抱着最后一分希冀对林锐道:“他胡言乱语自己的身份,你怎可信以为真,毕竟,我这里有苏大人带来的……”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转身去看身边的苏大人,才现,那个一直穿着淡蓝色长衫的苏大人早已经不知所踪,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林锐瞥了他一眼,抬手扬了扬手中的令牌道:“这个你可看清楚了?如果还不能确定皇太孙殿下的身份的话,你再看看他呢。”
说着,从他身后走出来一个人来,那人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此时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沈英奇,语气里也有着几分不善:“沈英奇,这些年你在边城驻守的,脑子都锈掉了吧,已经到了助纣为虐是非不分的地步了,这一次,可别叫我为你求情了,自求多福咯。”
说完这句话,他已经全然不顾这四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提着脚尖就直接往苏景铄和楚云笙所在的屋脊上掠了过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夜同苏景铄和楚云笙分开两个方向跳入水里逃走的二元,之前楚云笙还一直担心他的安危和下落,此时见他活蹦乱跳神气十足的样子,很显然,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看到他,被这一幕也惊讶到的楚云笙也多少猜到了几分缘由,应是二元去请了东河郡的守将林锐,临阳城直属东河郡,所以林锐的权利应该在沈英奇之上,所以,即使这临阳城已经被十万守军包围,苏景铄却说其未必会听命于沈英奇的缘由。
而且之所以二元能取得林锐的信任,多半也是因为他们本身就相识,他不仅跟林锐相识,跟那沈英奇也是认识的,这一点,从他们三个人见面之后的神情上,楚云笙也能看出来。
想到这里,楚云笙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能常伴苏景铄身边的二元,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她这边心思翻转间,二元已经在房顶上落稳了脚尖,他对着苏景铄行了大大的一礼,有几分调皮道:“属下参见皇太孙殿下。”
最后的那一句称谓,他拉的尤其的长,明眼人一见,便知道他这是讽刺庭院下这时候已经面色苍白如纸的沈英奇。
苏景铄只抬眸扫了一眼耍宝的二元,他便立刻很识相的退到了一边,再不敢多事儿。
何容这时候已经收敛了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的温柔笑意道:“没有想到你能在短短时间内找到东河郡守将并将之差遣,这倒是孤疏忽了。”
苏景铄抬眸,对着他淡淡一笑道:“赵王您疏忽的可不止一处呢。”
“哼,是的,”何容大方承认,对着苏景铄负手而立,再没有了之前虚伪的笑意,这一次他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只是不知道他嘲笑的是自己,还是哂笑的是苏景铄,只听他道:“皇太孙甘冒奇险,用自己的生命做诱饵,这一点,是孤疏忽了。”
苏景铄抬手握了握楚云笙的手,现她指尖一片沁凉,也不顾在场这么多人都提着一颗心到嗓子眼,也不顾多少人的生死都取决于他的一个笑谈间,只是很心疼的看着楚云笙,将她泛凉的指尖放到了自己唇畔,轻轻的呵着气,然后用手紧紧的捂着。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等他回答的何容,笑道:“既然赵王承认自己的疏忽,那么,之前赵王对本殿所做的一切,本宫是否应该悉数奉还呢?”
他的声音如古琴弹奏出来的曲子一般,深远纯粹,带着让人心旌动荡的魅惑。
偏生,这样的声音,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却让人觉得比置身于千年冰窖里更冷意刻骨。
若说何容带着温柔伪善的面具说出来的杀人于无形的话语让人觉得冷觉得恐惧,那么此时苏景铄说出来的话,却更让人觉得更冷,更可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