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这样一番话冠冕堂皇的话的时候,沈潇潇还扯了扯楚云笙的袖摆,很是无辜且挣扎的看着楚云笙道:“可是我爹爹性子刚烈,从来都说一不二,我也想救景哥哥,所以我去求他,但是无论我怎么恳求他都不听我的,只说,如果云笙姐姐即便是不爱景哥哥,不愿意为了景哥哥而搭上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也要为自己现在的处境着想,太子殿下是不会放过云笙姐姐的……”
这些,不用她再赘述,楚云笙都清楚的。8┡Δ』ΩΩ1┡中Δ文网
楚国的太子,怎么可能放过她。
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阿铄,好像自己都不得不答应了。
可是,为什么会落到如此田地,她的命运再一次被别人掌控在手上!想到此,楚云笙的眉头跳了跳,还没有说话,沈潇潇已经松了她的手,睁大了眼睛眨了眨,看着她继续道:“我先走了,云笙姐姐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也不用担心,等事成之后,我会好好劝说陛下和我爹爹的。”
说着,她抬眸看进楚云笙的眼里,温柔的一笑。
楚云笙迎着她的眸子看去,只见那漆黑如墨的瞳仁里哪里有半点的担忧和紧张。
不但再没有她之前的无辜和清澈,相反还多了一抹狡黠的光芒。
楚云笙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然而沈潇潇就已经松了她的手,转过身子打开殿门朝外走了去。
她走后,殿门被再次关上并落了锁,楚云笙跌坐在原地,身心疲惫。
曾几何时,她也理智的告诉自己,冷静的分析她跟阿铄之间隔着的巨大鸿沟,曾几何时,她也一遍遍说服自己,她重生的这一世,只为了复仇并守护好自己剩下的亲人。
然而,无论这些理智这些冷静如何的根深蒂固,但一碰到阿铄,一见到他浅笑的眉弯,一听到他唤着自己的细语呢喃,她所有的理智和冷静全部都抛去了爪哇国。
想要和他在一起一世长安的心愿如此强烈,强烈到她甚至都不会再怀疑此生自己会另嫁他人。
然而,为什么会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楚国的沈将军手握重兵,太子既然已经掌控了京都要塞并拿捏住了禁卫军御林军的话,唯一可以救下阿铄并保住他地位的,就只有依靠沈家出手。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沈将军竟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
她相信,楚王一定不会拒绝,无论是为了他的孙儿,还是为了他所在意的这个国家,甚至为了他自己,他都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沈潇潇陈述这一番话的时候,说的在情在理,沈将军为了处于劣势的皇太孙赴汤蹈火不惜舍弃了自己嫡子,楚王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他这个要照顾他仅剩的女儿的要求呢。
所以,沈潇潇嫁给苏景铄好像已经成了必然。
而她,不仅仅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生,还要被沈家为绝后患而嫁给他人……
想到这里,楚云笙只觉得有些讽刺。
这时候,外间突然响起了脚步声,不多时,那脚步声近在门口,随着咔嚓一声锁头被打开,殿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还是之前的那个为楚云笙端人参鹿茸汤的小宫女,她身后还跟着那位身着银色铠甲的云大人,他站在殿门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楚云笙道:“走。”
一个字,干脆利落,简短有力,还带着一股子彻骨的凉意。
楚云笙动了动身子,现身子虚软的紧,再加上本来也就没有了心情,只道:“我走不动了。”
闻言,那个云大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似是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有没有什么异样,时间静默了一瞬,才终于见到他收回了落到她身上的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上前一步,跨过门槛大步走了进来,然后微微一弯腰,抬手一探就将楚云笙连腰提起夹在了腋下。
动作粗鲁,丝毫不见有什么顾忌。
因此,也足以看出,在他主子,楚太子的眼里,自己也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蝼蚁,无足轻重。
楚云笙被倒拔葱似得夹在他的腋下,脑袋朝下,很快就双颊充血,头皮一阵麻,她只能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带着自己大步流星的,一步步走下玉石阶,最后被毫不客气的扔到了来时的那个梨花步撵上。
砰!
脑袋再一次撞到了上面,疼的她眼冒金星,但同时也看清楚,楚太子居然已经坐在前面的明黄色步撵上等她了。
还不等她坐稳,下面的人已经抬着他们一路出了昭华宫的范围朝南门而去。
这是要去哪里?根本就不是从太子东宫来时的路线。
她对楚国的皇宫根本就一无所知,而这些人也绝对不会透露分毫,所以只能睁大着眼睛,默默的留心周围的事物。
在过了一道宫门之后,便是长长的狭窄的永巷,两边逼仄的石壁让人看了只觉得窒息,然而更让楚云笙觉得窒息的,还是地上的那一滩滩尚未干涸的血水。
从踏进永巷之后,一直到这条巷子的尽头,那猩红浓稠泛着腥味的血水蔓延了整整一条巷子,抬着步撵的禁卫军们踩着那些血水出哒哒哒的声音,听起来瘆人的紧。
楚云笙抬手扶住那梨花木雕刻的步撵,垂眸看着这似是一直流淌到了地平线尽头的血水,想象着这里刚刚经历的一场厮杀,只觉得手脚一片冰凉。
而在这时候,在这里被杀的人,应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效忠于皇太孙苏景铄的人。
现在,太子苏宗仁既然决定出手翻覆一切,那么对于阿铄的部下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楚云笙看着那猩红的血水,只觉得似是从这里生出了千百只利爪将她的一颗心也牢牢的抓住,而她就是被人绑缚在砧板上的鱼肉,根本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终于将这条永巷走到了尽头,然而,即使出了永巷,楚云笙也觉得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仍然在,那种绝望的气息笼罩在她的身侧,如影随形。
一行人出了永巷,又继续走,一直到出了宫门,上了宽阔的街道上,楚云笙才缓和过来,然而这时候才现,从皇城出来之后的街道应该是最为繁华的地段,不论是卫国,赵国,还是陈国,这后面的街道上都应该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的,然而此时,苏宗仁被禁卫军抬着,安稳的坐在步撵上,从青石板铺就的宽阔的可容得下八匹马并驾齐驱的街道上,街道上却并没有一个行人,就连两边的商户铺子都门窗紧闭。
偌大的街上,只有他们这一队禁卫军踩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气氛有些诡异。
而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到走到这条大街的十字路口,转过北面的岔路口的时候才得以缓解。
因为这里站着满当当一街的禁卫军,各个身穿墨色的铠甲手中执着银色长剑尚且还在滴血,而他们所踩着的青石地面上跟那条永巷里差不多,全是血水,尚未干涸。
远远见到苏宗仁来了,这些人皆收剑下跪行礼,苏宗仁也不叫他们起来,就这样,在他们的跪拜礼中,一路趟着血水到了这条街道的尽头,在那座门口有两个石狮子的府邸听了下来。
还远远的,看不到府邸门上的匾额的时候,楚云笙抬眸看向那府邸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其中一头的脖颈上的铃铛少了一半,似是被什么利刃给削去了一般,在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然而,那种才生了苗头的猜测踩在脑子里冒出来,还来不及自己找个借口给搪塞过去,他们的步撵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门口,而门上的那个匾额也映入了楚云笙的眼帘。
“元府”。
在看清楚这两个字的时候,楚云笙的眼皮突突的跳了两下。
而这时候,苏宗仁已经从前面的步撵上走了下来,他抬手对那个紧跟在楚云笙步撵后的云大人做了一个手势。
那个云大人立即点头,便不等给楚云笙有喘息的机会抬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臂,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了一根两指粗的麻绳,再将楚云笙的双手反剪到背后之后,他利落的用那麻绳将楚云笙绑缚了个严实。
然后,再像提着沙袋一样,提着麻绳的端口将楚云笙拎了起来。
然而,为什么在这时候要带她来元府?而这个问题也不等她细想,她就看到了从元府门口流淌着的血水侵染了门前的石阶,而那个云大人则提着她,踩着那些血水,跟上了走在前面的苏宗仁的步子。
才一跨进门槛,入目的,是意料之中经过激烈的屠戮之后的满地尸骸。
这里面,有穿着黑色铠甲的禁卫军,有穿着护院服侍的家丁,有衣着锦绣华丽的贵妇人,有穿着简朴身子岣嵝的老仆人,更有才十多岁的男童……
而这些人都是死于这场厮杀,都是死于苏宗仁的部下,而这一府惨遭屠杀的原因只是因为他们家曾执掌禁卫军,效忠的是楚国皇太孙苏景铄,而他们家的庶子元文静,是皇太孙身边最为得力和信任的人。
就是二元。
在看到那个被削去了半个铃铛的石狮子的时候,楚云笙就想到了这是哪里,因为曾几何时,她不止一次的听到林叶霜姑娘滔滔不绝的对她谈及她和她的小元子小时候的故事。
谈到有一次小元子被住在对面的尚书家嫡子欺负的时候,她提着大斧头气势汹汹的朝着那个尚书公子拿着的竹竿劈去,因为力道太重,收势不及,敲在小元子身上的竹竿是被砍断了,但一旁的石狮子脖颈上的铃铛也被劈掉了一半,为此,她回去还被林家的当家主母好一顿训斥,但也是从此之后,京城人人都知道了她林叶霜的名字,知道了元府的二公子身边的跟屁虫丫头会为了他而不惜跟人拼命,也是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欺负那个体弱多病的元家庶子。
楚云笙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气血上涌到脑海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太子苏宗仁的残暴和狠辣远在她想象之上。
他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一路穿过满地尸骸的前堂,过了被打碎了一地瓷器流了一地鲜血的花厅,最后到了一处偏院门口停下了步子。
他站在门口,停下了步子,回眸淡淡的看向提着楚云笙的云大人道:“你需要回避一下吗?”
闻言,云大人手一松,将楚云笙重重的掼到了地上,就对着苏宗仁跪下道:“卑职和林家誓死效忠太子殿下,至于那个庶出的卑贱丫头,竟与元家为伍,跟她的那个愚蠢至极的兄长一样,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所以殿下无需有所顾虑,卑职一定秉公办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被掼到地上的楚云笙在顷刻间全然忘记了身上所有的痛楚,她的脑子里只回响着面前这人的这句话——卑职和林家誓死效忠太子殿下,至于那个庶出的卑贱丫头,竟与元家为伍,跟她的那个愚蠢至极的兄长一样,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他们咎由自取,所以殿下无需有所顾虑,卑职一定秉公办理。
这句话一直飞快的翻覆的在她脑子里回响,一直到最后,只剩下两个字……林家……林家……
而这时候,楚云笙才抬眸看向身边这个,被楚云廷称之为云大人的人,看着他清俊的面容,有些熟悉的眉眼……她才终于想通那种熟悉感会因何而来。
原来,他就是林家的嫡长子,林如云,也就是上一次那个要被楚王册封为皇太孙妃的林叶珠的亲兄长,而林叶霜则是林家的妾室所出……是他口中的那个庶出的卑贱丫头。
原来,他竟然已经率领着林家投靠了太子,并且还将林叶霜和林如辉两兄妹当成了弃子。
想通了这一点,楚云笙抬眸看向苏宗仁身后的院门,连想到刚刚苏宗仁和林如云的对话,她的心中突然恐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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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