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坐在宽大的食堂的角落里,一人独占了一张可以坐下十个人的大圆桌,面前放着一盘鸡腿,一盘素材,一碗米饭。八一中??文网?w?w?w?.纯银色的瞳孔此时一片阴惨的血红,脸上的表情也和饿鬼道上爬回人间的残魂无异。
魔威阁的等级制度,早已渗透到了宗门内的一切角落。就这样一顿小小的早餐,都能按照令牌分出个三六九等。先,森严的门规规定,只有长老以上的人才有点菜的权力,普通的弟子和门徒只能“给啥吃啥”,其次,临时弟子,正式弟子,门徒三类人的饭菜是完全不同的,甚至连做饭的师傅都肯定不一样。银尘是门徒,是“有啥吃啥”阶层中最高等级的人物,因此每顿必定一荤一素一汤(汤还没有端上来),荤菜是全肉,素菜是最新鲜的蔬菜,至于汤据说最惨淡的时候都是土鸡汤,而这些饭菜的质量,都远非“好运来”菜馆的那些大厨们可以想象。
这一顿饭,就可口程度来说,甚至比“法华寺”中的那些精品斋饭还要高出好几个等级。
银尘艰难地将眼球从鸡腿上拔出来,习惯性地扫视一眼整个食堂。和外面的嘈杂完全不同,食堂里近乎寂然无声,没有任何一个弟子敢开口说话,这和“好运来”菜馆里那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状况截然相反,让银尘微微有点惊讶,不过,这种安静的环境银尘还是很享受的。
银尘并不知道南方帝国的风俗和北方帝国诧异甚大,“食不言寝不语”这样的规矩在南方帝国被上升到了“王法”的地步,也被标榜为先进文化的象征。银尘不管这些,只是觉得这种安静的环境很舒服而已,刚刚在门口被人围堵的怨气也一扫而光。他的视线继续移动,扫过整个大厅,然后他就十分惊奇地现,魔威阁中各类弟子的数量简直不成比例。
偌大一个食堂之中,坐在一起狼吞虎咽的临时弟子(从他们的修为上就能大体猜得出来)将近五百号人,几乎就是乌泱泱的一片。而那些举止高贵吃得慢条斯理的正式弟子,只有零零落落的二十来个,个个都做得很远,看起来有点形单影只,而那些气息悠长,周身自然而然散出一股气势的门徒们,也有十来个人,和正式弟子的数目仿佛,却远比临时弟子的数量少。
简单来说,就是临时弟子在这个魔威阁据点中的比例,高得有点出乎意料。
银尘原来以为魔威阁的等级是按照人数4:3:2这样的科学比例分配的,这样个个层级的力量相当平均,便于管理也便于将来的人才储备,可是魔威阁的临时弟子实在太多了,躲到让他没法理解的程度,他不明白仅仅靠着加上自己也不到四十个人的“上层力量”,如何能镇压住这满食堂的临时弟子的。
他从饭菜端上来之前就已经看到了,魔威阁弟子们因为等级差异,待遇简直天差地别,银尘这类门徒们吃鸡腿大餐,到了正式弟子那里就只剩下一道菜,就是肉片小炒,而且看起来似乎菜多肉少,至于临时弟子们,他们吃得是不是全素银尘根本看不出来,因为银尘看那些撒着怪味的饭团简直就是猪饲料。
就冲这一点,这些临时弟子就有足够的理由跳起来和正式弟子甚至是门徒拼命,虽然他们之间个体实力天差地远,但是绝对的数量完全可以弥补修为上的差距,5oo对4o,平均8个打1个,这样的比例在近战修士之中已经可以有限度地怕平境界差距了吧?银尘这么想,却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临时弟子想跳起来抢“尊者”们的盘子。
银尘的视线环绕了一圈,除了胡思乱想些不知所谓的东西,还确定了这里没有人盯着自己,因为人人都盯着面前的食物,银尘偷偷放下筷子,悄悄伸出手,从盘子里拎起两根粗大的鸡腿,然后张开“血盆大口”,毫无形象地狠狠咬下去。
一刻钟后,银尘优哉游哉地喝下半碗汤,满意地擦擦嘴站起来。餐桌上还摆着大半盘剩菜,四分之一碗吃剩下的米饭,以及一整盘鸡腿骨。
那一排24根暗褐色的大腿骨,就那样静静地摆在大盘子的中央,排成标准的一横排,看上去有点像挂在弹链上的机枪子弹,那每一根腿骨上,都绝无丁点肉末残留,甚至连最小的一片脆骨都找不到,光溜溜地看起来简直像是木雕工艺品,洁净又明亮,每一根骨头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一两处细小的凹痕,仿佛手工加工时不慎留下的痕迹,那实际上是一个十一岁男孩的牙印。
反观其他的门徒,素菜和米饭都能吃得干净,倒是鸡腿剩下大部分,从他们一个个油光粉面的形象上来看,肯定是油腻的东西天天吃,对鸡腿都有点反胃了。而他们旁边坐着的那些临时弟子们,则是个个面带菜色,每个人的表情都和他们手里的饭团一样,凄凉落魄。
剧烈的三重反差,就在这样一个普通的魔威阁食堂之中体现出来,也成为整个世界的一个缩影。被压迫的人无可珍惜,压迫人的人不屑于珍惜,只有那些真正觉醒的人,才真正懂得如何珍惜。
人肉组成的墙立于两旁,一个个临时弟子恭敬地低下头颅,迎接慢慢走向演武场的银尘,此时没有人再去质疑银尘的身份,因为银尘正走向演武场,走向冷酷无情的魔威阁长老,走向真正战士实力的地方。没有人敢于在魔威阁长老面前滥竽充数,也没有人可以做到。银尘挂在腰上的令牌,此时才挥出最大的效力。
银尘跟随着一群男性门徒走进演武场,他那小小的身形和银白的头很引人注目,不过大多是弟子都是偷偷看他一眼之后就移开了视线,在魔威阁中,似乎一直盯着尊者看是不合规矩的。
魔威阁的演武场很大很气派,不过银尘目测造价不高,因为这个地方的地皮补给是免费的吧?银尘猜想。演武场的长宽都在千步之外,场地周围矗立着三排竹笋一样的,高达一丈的石头尖锥,看起来和三排灰白色的獠牙无异,真的很有兽人部落的风格。被这些尖锥包围起来的演武场,在冉冉升起的太阳之下,呈现出一种苍凉粗狂的气氛,让人有一种释放灵魂纵情狂奔的原始野蛮的冲动。演武场中间立着一座木头搭建的低矮的塔楼,最顶上安装着四个座位分别正对东西南北,离木塔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台,大概只有半丈搞下,全用铁灰色的冷硬岩石垒成,上面平平的,在最中间五丈方圆的范围里,用木栅栏圈出一小片场地。那些木栅栏上似乎还站着暗红色的干枯的血迹,加上木吒连虽然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但是做工很粗糙,一些粗大的木刺都咋呼起来,也没人清理。那个木栅栏让银尘想起殖民星球上的奴隶贩卖点,那些被打上奴隶标记的粗壮土著好像都是被圈在那种栅栏中贩卖的。
银尘想打这里,脸色立马垮了下来,因为他现左右的门徒都走向那个高台,甚至有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圈进栅栏。
银尘跟着门徒们登上高台,意外现张萌萌也上来了。“姐姐!”银尘才不管什么门徒的身份,像小孩子一样飞身扑进张萌萌幽香扑鼻温软怡人的怀抱,小脸隔着厚厚的道袍在张萌萌胸前那两座山峰中间蹭了蹭,弄得张萌萌脸颊微红,在秋天的阳光下颇有一股美人醉酒的妩媚风情,真让周围的正式弟子和门徒们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