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无一物的藤墙中,季瑾司将白筱贝放在地上,又从空间弄出一把折叠椅,展开放在她面前。
白筱贝低着头乖巧地站在原地,心中疑惑,拿椅子干什么?看来是场持久战,她准备好了。
一秒、两秒、三秒.....
等待许久,每一秒都无比难熬,对面的人却迟迟没有动作,白筱贝揪着衣摆悄悄抬头,昏暗的光线中一只手向她挥来。
她紧闭双眼,下一秒,那只手轻轻拉了她一把,将她按到椅子上。
?
“怕什么?怕我打你?”从见面就一直沉默的季瑾司突然开口说话,他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仔细想想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你知道自己会挨打,还偷偷跟出来,跟出来就算了,那只狼又是怎么回事。”季瑾司没有发怒也没有责怪,只是很平静地询问,说到最后,他掌心中凭空出现一袋薯片,拆开后朝面前坐着的人递过去。
白筱贝犹豫了半秒还是接过薯片,在季瑾司的零食诱惑下,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如实说了出去。
甚至坦白了一些其他事情,比如让祁洛嘉带他们出来,给郑茧用傅泽语的香水,从别墅偷偷拿了许多小型丧尸诱捕器和其他武器等等。
没办法,吃了人家的东西,总不好什么也交代,就是交代的有点多。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季瑾司是自己人,迟早都要知道,现在知道也无所谓。
白筱贝不知道的是,她说的这些,季瑾司基本都知道....
季瑾司也着实没想到,他们为了白筱贝的安全铲除尸树的同时,被保护的那个人却在另一边和巨狼搏斗。
刚进来时那紧张的氛围消失殆尽,折叠椅上的小团子说得起劲,内容早就脱离了原来的问题,她对面的人也认真聆听着,时不时还应和两声。
之前连续十天分离,好不容易回来又各怀心事,没什么机会好好相处,现在终于有一方单方面坦白,一聊就停不下来。
直到小手又一次探下去摸了个空,白筱贝才反应过来,一包薯片的功夫,她都说了些什么?!
季瑾司注意到这个傻傻的小家伙终于清醒,他心情大好,眼底宠溺的笑意藏也藏不住,几乎要溢出来也不自知。
藤墙里没有其他人,白筱贝也低着头,自然没有人看到季瑾司脸上明显的笑容,百年难得一见。
他的声音也不自觉柔和下来:
“以后想干什么就说,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们都会答应,不要自己做主,想一出是一出。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肯定有比你更厉害的人,谁也不能保证你的异能百分百安全,等到真出事就来不及了知道吗?我们都会担心的,别不把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
听完这番话,白筱贝彻底愣住,眼睛里仿佛进了石子,泪水不由自主地在眼中打转,视线一片模糊。
眼睫轻颤,晶莹的泪水掉出眼眶,她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对不起,下次肯定不会了。”
“还有下次?”
“没有了。”
“哭什么,我没骂你也没打你的。”
“眼里进沙子了.....”
“我看看。”
.....
“说说,你当时怎么知道我们要出任务的。”季瑾司坐在另一张折叠椅上,手里端着两个装满不同口味酱料的塑料小杯,充当人形支架。
白筱贝的椅子紧挨着他,大腿上放满零食,捏着手指饼干沾巧克力酱,闻言思考了许久才回答道:“听说的。”
“听谁说的。”季瑾司追问。
“一个头上有青蛇的叔叔,还有一个会抽烟的短发帅姐姐,他们说你这次出任务会很危险。”两人重归于好,白筱贝吃得开心,有问必答。
此话一出,身边没了声音,白筱贝没管那么多,捏着饼干换了另一边的牛奶酱沾。
季瑾司低垂着头,发丝散落遮住了脸,看不清表情,他关注的重点不在前面的两个人,而是白筱贝最后一句话。
很危险,所以千方百计要跟来。
心口的位置好酸,一种陌生而又神奇的感觉。
和他有血缘关系的父亲从小到大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小时候漠不关心,长大后更是把他当一件指哪打哪的人形兵器。
也许在他父亲眼里,他就是一把随时都可以用的剑,忠心强大,不会生锈,不会折断,而他也就自然而然的不会累,不会生病,更不会疼痛。
季尧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觉醒了强大的异能,就应该担负起相应的责任。
季瑾司也曾想过,凭什么?
后来他放弃了。
都已经世界末日了,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他逐渐在杀丧尸中找到乐趣,只有那时,他才能忘记自己的身份,做想做的事。
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强大,像个怪物,却没有人会担心强大的怪物,因为在他们眼里,怪物永远不会受伤。
他已经习惯做众人眼中的怪物,做季尧手里的剑,做凌霄队的顶梁柱,做晨曦基地的底牌,每次看到队友们希冀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
但现在似乎不一样了,在小家伙眼里,他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可以做一个出任务时有人牵挂的....人。
“你怎么了?”白筱贝举起沾满巧克力酱的小熊饼干。
季瑾司将右手的塑料小杯挪到左手上,接过饼干手腕方向一转喂给了白筱贝,他头一次遵从自己内心的冲动,在眼前毛茸茸的头顶一通揉。
“.....”白筱贝叼着饼干愣住,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这只手刚接了饼干。
饼干渣没掉她头上吧?!
藤墙外围,黑暗中两个人影攀在顶上暗中观察。
“啧。”叶雨灵小声抱怨:“说啥呢,咋啥也听不见,都深更半夜了还不让小贝睡觉。”
“嘘,你别出声,我好像听见了,在说什么短发帅姐姐....嗷!你打我干什么?!”言诺委屈巴巴地捂着后脑勺。
“你特么是选择性耳背吗?只能听见短发帅姐姐,没看出来你还好这口。”
“啥玩意儿??我真听见了!”
“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