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闷热的夏天,黄昏时刻,更显炎热,我和裴依站在酒吧门口,周围还有三个大汉围着我们。“季盛,你帮帮我啊,我只有你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裴依抓住我的胳膊,梨花带雨的说道。“不是,你是非抓住我不放了是吧!今天你打个人,明天你交个房租都是来朝我借钱,后天你去丰胸是不是也要朝我借钱?”
“我不用丰胸,我身材很好。”
裴依咬着嘴唇说道,还挺了挺胸。“重点不在这里,重点是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来麻烦我啊,我也是有女朋友的,因为你,她已经和我吵过好几次了,今天我背着她出来对你已经是仁义至尽了!”
我用力的摆开她的胳膊,和她别开了两步的距离。“你今天不帮我,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她,还把以前的事情也告诉她,我完了,你也不能好过!”
裴依似乎是来真的,拿出来手机,就要去拨打任倩的电话,我连忙夺了过来。“裴依!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混账的一个女人!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到你嘴里怎么变成了不三不四的关系?!”
我怒极反笑的质问道。“我不管!反正只要我说出去,她一定不会让你好过!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你把手机给我。”
裴依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想要抢夺回来她的手机。争夺了许久,她也没能从我手里拿回来手机,最后绝望了一般的说道。“我不闹了,行了吧,以后也不来烦你了,你把手机给我,我把这个手机抵押过去,我认真的。”
裴依认真的说道,我却并不相信,狐疑的注视了她许久后,确信她没有说谎后,才把手机交还给她。她果真没有再打电话给任倩,而是从包里拿出来卡针,取出来了电话卡,然后朝着酒吧里走去,与之一同的是那三个大汉,纤细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很消瘦,如风雨中的花瓣一样零落。想到了她的困难和苦楚,我终于还是心软了,叫住了她。“等等!你需要赔多少钱?”
她如同条件反射的一般的扭过来头,用一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表情看着我,语气中带着欣喜的说道:“五千块钱。”
我看着手里余额的几十块钱,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来了银行卡。“这张卡还有一些钱,你去刷卡吧,密码是……”我闭着眼睛,忍着肉痛的说道,五千块钱都快是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一下子稀里糊涂的就没了,心都在滴血。“以后你就是我的大恩人!”
裴依激动的抱着我说道,我不情愿的推开了她,示意她赶紧把眼前的问题给解决掉。三个壮汉中的一个,很有眼色,不知道在哪里找到了一个刷卡机,裴依轻轻地在刷卡机上一划,却在我心里留下重重的痕迹。她的又一件烦心事被我给解决掉了,烦闷的心情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上,她的情绪看起来很愉悦,我却很难受。自从一年前遇到了她,运气似乎是越来越背,她就像是一个瘟神一样,三天两头的惹麻烦,到最后还是我给她来擦屁股,就好像惹麻烦的不是她,而是我一样。“今天是个好日子呀,今天是个好日子!”
裴依全然没有在意刚刚的事情,更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情绪,反而嘴里哼着歌曲,简直是欢快至极,看到她这幅样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今天可不是个好日子嘛,用别人的五千块钱给自己的过了把手瘾,给别人脑袋开了瓢,真是个好日子啊!”
我满是讥讽的说道。“他先惹我的啊,我好端端的喝着酒,他就过来搭讪,人长得不怎怎么样吧,还特别猥琐,竟然直接上手,跟你比差远了,我一时没忍住,就把他给砸了……”裴依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讥讽是来源于她给我惹上的麻烦,而不是因为她自己惹到了什么麻烦。“你放心好了,我以后肯定会还给你的,我保证!”
裴依举起手来,作出发誓的样子,我却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而是太清楚她的为人了,说不准刚还了钱第二天就又惹上了一个麻烦,到头来,跟没还一样。“我不需要你保证这个,我要你保证,从今天过后,你再也不会打扰我。”
“那你的钱也不要了吗?”
“要!怎么不要?五千块钱够我生活好久了!”
我瞪眼说道,越来越不想和她在一起。“我知道我给你惹了很多麻烦,可是我都会补偿给你的啊,而且,这次的事情也怪不到我身上啊,我也很委屈,你怎么能一直说我呢?”
裴依泪眼汪汪的哽咽道,一时间我竟然分不清她是真的哭了,还是在演戏。我叹了一口气,语气不再那么生硬:“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举目无亲的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来生活,你这不是在找罪受吗?”
“你管我!”
……我不想再和她说什么,而是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我像是逃离瘟神一样离开她,害怕待在她身边会遇到更多的麻烦。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她张着嘴说话,但是并不能听到她在说什么,她的身影渐渐的在后视镜中缩小,最后化作了一个黑点。回到小区楼下,吸引到我注意力的是,楼下停放着一辆出租车,我没有多想而是买了菜以后才走上楼去。这个小区并没有楼梯,因为一共只有六层,恰好我们租的就是在第六层,第六层的价格会便宜很多,这也因此惹来了任倩不少的抱怨。打开房门,任倩穿着一袭正装的坐在沙发上,脸上还带着妆容,这让我有些疑惑,毕竟外面已经天黑了,都到休息时间了。“季盛,你回来的正好,有些话,不得不说出口了。”
任倩一开口,我便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我把菜放到了桌子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紧挨着。“大晚上的,穿着这么正式,打扮的这么漂亮,你想要试试新样式了?”
我开着荤口说道。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漠然,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也为之正神,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不是能够轻易解决的了。“如果你想,我可以履行最后一点女朋友的义务。”
任倩很平淡的说道,没有从感情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而是从义务的角度上,这很理智,也很残酷。“最后一点女朋友的义务?什么意思?”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中了五百万,我不想和你共同分享这五百万,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价值二百五十万的地方,我们将不再是一路人,这个理由够吗?如果不够的话,还有你和裴依的事情,今天下午你转走的五千块钱就是给了裴依吧,我不在乎你们之间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因为在我心里,我已经默认你们发生了事情。”
“反正不管怎么说,你就是想要分手,对吧?”
我冷着神色问道,这个分手的理由,让我觉得荒诞,却也现实。“对,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未来的希望了,同辈人都在往上爬,而你一直处在最底层。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我得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我不想跟贫困生活在一起。”
任倩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我自嘲的笑了笑,感觉到了挫败,竟然连自己的恋人都留不住,我无力的靠在沙发上,感觉到有些疲惫,闭上了眼睛,想要隔绝对外的感知。眼睛看不到了,但是听觉却更灵敏了,我听到了她提着行李箱跌跌撞撞离开的声音,轮子滑过地板的声音那么刺耳。我并没有挽留她,我们相恋了七年,对于我们而言,继续下去,或者分开更多的只是一个选择,最初的爱情已经被岁月所风干,却没能因岁月升华为亲情。等到整个世界没有了一丝的声响以后,我才睁开眼睛,用满目疮痍的心灵审视着自己和周围的人,我不知道究竟是我错了,还是他们错了。因为这一档子事,我更是烦闷,在燥热的空间里我点上一根烟,希冀能够短暂的抛下此时的不顺心。可是,越不顺心,越是会发生不顺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