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洙听罢殿下的分析无比汗颜,其话不多却都切中要害,这些问题足以影响到战役的成败。而前些时候他还听军中有些人对殿下打赢七洲洋战斗还觉的是其运气好,抢先得到了情报,又有龙船之坚利,还有大军做后援,任谁上阵都不会输。但刘洙却知道那一战的艰难,想想以四十多艘战船就敢于数倍于己的敌军作战,只这份勇气就不是常人所有的。
“以后再说殿下不会打仗,我就先扇他两个大嘴巴!”刘洙暗暗发誓道,仅从今天殿下这一番话起码就比自己强,若是年纪再大些,多经历几次大阵仗,恐怕世上又出一名将。
当然刘洙对殿下佩服也不是从今天开始的,他可是最早进入帅府的人之一,看着帅府在一年中吹气似的壮大,别的不说只说现在全军上下吃穿用度比之禁军都好,自己也从一个过去管理七、八艘战船,三、四百人的知寨变成统兵数万的都统制。而这些皆是来自殿下所赐,如何能不为殿下效死。府中更有人暗自谋划予扶殿下上位,那自己便是潜邸之臣,有拥龙之功的。
“殿下,以为此战当如何打?”刘洙恭敬地问道。现在箭在弦上了,如今自己的作战计划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压力山大啊!
“关门打狗。”赵昺想了想说道,其实对战役的谋划他也是门外汉,但他会‘算计’,通过海流的速度,风速的大小就能估算出敌军的行军速度。而猫尾海听着是不小,但其中岛屿密布,海道狭窄,并不适合大规模作战。可双方集中了七百余艘战船在此对战,那就是一锅粥,近战又非己方所长,胜负就是明摆着的。
“关门打狗?!”刘洙一脸疑惑地道,显然没有明白殿下的意思。
“这只是本王的设想,还需刘都统参详!”赵昺这人有个好处,不懂的东西就是不懂,不懂的东西就问,从来不拿大,没有把握的事情便多方征求意见,毕竟经他手的事情没有小事,一个失误就可能让成百上千的人丧命。
“属下不敢,请殿下不吝赐教。”殿下客气,刘洙可不敢放肆,拱手施礼道。
“本王是这样想的,按照军中规矩每逢夜晚战船往往全部进入水寨停泊,只派出哨船巡视,是不是如此?”赵昺看向刘洙征询道。
“殿下所言正是,夜晚视线不佳,行船危险,因此非有紧急之事,并不会派船出海……”刘洙言道,又猛然想到殿下所说的意思,“殿下之意是趁敌船集中于寨中,封住寨门将其聚歼?”
“嗯,本王正是此意,我们趁夜接近敌水寨,然后发起突袭,毁其战船后迅速撤离,并不与他们纠缠!”赵昺点点头道。
“殿下之计甚妙,但敌水寨必会派出巡哨的战船,若想偷偷接近水寨很难。属下记的攻打广州时,是殿下招降了敌水军的一个都统诈开的水门,然后发起突袭的。”刘洙想了想说道,但要实施还需过这一关。
“这正是本王要问你的,哨船一般是否都是以小型桨船为主?”赵昺问道。
“正是,小船速度快,往来方便,一般皆以此为哨船,但离寨最远不过三、五里。除非发现敌船出没,才会派出中型战船进入外海巡察。鞑子水军学于我朝,应也是遵循此例。”刘洙答道。他之所以选择夜晚潜入钦州湾,白日才发起攻击,正是担心被哨船发现。但这同样面临着巨大的风险,那里航道复杂,大型战船在夜晚稍有不慎便有搁浅或触礁的危险。
“那咱们就有机可乘!”赵昺一拍桌子说道。
“殿下有办法可以避开敌哨船靠近敌水寨,难道殿下会使障眼法?”刘洙惊喜地道。
“胡说,世上哪有障眼法,除非能行云拨雾,可那天气你敢行船吗?”赵昺笑骂道,心道这帮人真把自己当神仙了,“钦州湾联通外海,此处一日内只有一次潮水涨落,而潮差可达二丈,小型船只怎敢在这个时候行舟!”
“殿下,属下明白那叫全日潮,我们趁敌哨船躲避之机,借助潮水一同进入海湾逼近敌水寨,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我们便可封堵敌水寨,实现关门打狗。”刘洙搓搓手说道。
“不错,这几日都是子时涨潮,正好又有残月可以照亮。我们可趁潮水上涨之时先放出火船封堵寨门,摧毁寨墙,再释放火箭焚毁其中的敌船,便可趁潮水回落之时退出海湾。”赵昺言道。
“如此最妙,那我们只要派出火箭船进入海湾,无需在动用步军,只凭借水军之力便可摧毁敌水寨。殿下神机妙算,属下自愧不如啊!”刘洙感慨地道。
“为将者要知天文,识地理,才可借天地之力破敌,本王只不过侥幸知晓些罢了!”赵昺摆手笑道,“不过,你为一军统帅不可只知练兵打仗,也要多读些书,看些兵法!”
“属下记下了。”刘洙深施一礼道……
最为关键的问题解决了,刘洙便与殿下重新议定作战计划,将攻击船队变一路为两路,同时对钦州和合浦敌军发起突袭。而攻击船队也重新编组,此战以中型战船作为攻击主力,并尽量多搭载火箭发射架,以便短时间内完成攻击。同时消减对攻的大型战船,只保留部分作为护航之用。而小型战船除作为哨探和联络的之外,则越少越好。
琼州距钦州约有五百里,此战可谓是长途奔袭。而此时正是商船频繁往来之时,为了保证隐蔽性,将出航的时间选择在凌晨出航,以避开穿过海峡的商船。在次日到达涠洲岛休整半日后分兵两路,待傍晚起航,赶在涨潮时到达海湾口进入钦州湾,接近敌水寨后立刻发起攻击。不管攻击效果如何都要在退潮之时撤出战斗。两路回撤后仍在涠洲岛会合,相互接应脱离战斗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