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朝的迁移自二月十五日始,前两批人员陆续离开崖山前往琼州。对于人员安置问题赵昺并不担心,此前在行朝立刻井澳时他就做过准备,虽然那时做给他人看的,但是事情却实实在在的干了,不仅扩建了琼州州城,还兴建了宫室和各部、司的办公场所,简陋是简陋些,可不至于让大家放张桌子的地方都没有。而琼州军各部已经兴建了大批的海防措施和营地,安置这几万军兵只需挤挤就好,不会像他们初到琼州时那样窘迫。
至于随朝的百姓,来多少赵昺都不会嫌多,现在琼州最缺的不是钱而是人,那里未开发的荒地和可利用的资源甚多,只要有人就能利用起来。而运气好像就站在了他这边一样,就在他们开始撤离的时候,崖山附近州府的百姓闻知行朝大胜不少人率众来投。让他意外的是还有人听说张弘范兵围行朝,许多义勇还辗转前来勤王,虽然战事已经结束,但赵昺还是给予了嘉奖,大家感动之余,更让赵昺高兴的是回乡为江万载整修陵墓的江铭也率领千余子弟前来,便也就跟着搭上了迁琼这班车。
二月二十五日,是行朝撤离崖山最后的日子,赵昺率众登上崖山岛行宫旧地,那里安葬着此战牺牲的上万大宋官兵。墓里葬的许多人没有名姓,还有许多战殁者的尸体被潮水卷走或是沉尸大海,埋下的只是他们的衣物,或是用过的碗筷,甚至只是一块刻着姓名的木牌。因为战死的人数太多,只能采用合葬的形势,堆起了十余座高大的坟冢,在墓群前建了一座简陋的祠堂。
赵昺知道此次离开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但是改变历史的这一战有多大的意义只有他自己知道,而史书中可能只会留下一句‘圣上率军在此大败敌军,斩敌酋张弘范’寥寥几字。埋在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称之为历史的功臣,自己理应让他们的英名流芳百世,于是便有了这场亲祭……
未时初开始退潮,断后的百余艘战船开始离港驶入内海,他们将借助潮水驶向外海离开这居住了近九个月的地方,这也是行朝驻留时间最长的一地。
“降半旗,鸣炮二十一响,向战死的英灵致敬!”社稷号驶入内海,赵昺下令道。
‘轰、轰、轰……’弩炮对空发射,炮声隆隆也为这场战斗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陛下,为何要鸣炮二十一声?”随着最后一声炮鸣过,赵昺放下抚胸的右手,在众人的陪同下离开甲板回到舱中,倪亮不解地问道。
“咳咳……”赵昺听了不知如何解释,自己总不能说这是因为近代炮舰因为最多只能装载二十一门火炮,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敌意,进港前鸣炮十九声以表明自己的炮已放空,经过不断发展演变便成了国际通例成为仪式的最高礼遇。
“嗯……这是因为我们此战历经二十一天,取得了行朝建立以来的最大胜利,这是理应载入史册,彪炳青史的大事,所以要鸣炮二十一响!”赵昺看看倪亮执着的眼神,又瞅瞅周围的众人,知道要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要把自己当做个想到哪就是哪的任性孩子。琢磨了下崖山之战从正式开战到结束勉强合上二十一天,便如此做出解释,瞅瞅众人都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么回事,他却暗自祈祷希望后人们不要因此骂自己胡诌白咧……
郑永不在,赵昺令陈任翁暂代编队指挥之职。借着潮水二百余艘战船冲出汤瓶口,进入外海后重新编队后簇拥着帝舟驶入南海,各船挂满帆向西南方向的琼州驶去。此去顺风顺水也要五天,现在正是东南风盛行之际,船只要不断变换航向以利用风势,所以这又是一次漫长的航行。
“陆相,坐吧!”长路漫漫最是寂寞无聊,陪皇帝解闷也是大家的职责所在,他们进了顶舱的休息室,赵昺坐下后,发现众人都看着陆秀夫,他不敢坐其他人也也不敢坐,便指指身前的座位说道。
“陛下,君臣有别,臣不敢坐!”陆秀夫躬身答道。
“呵呵,此时又不是殿上答对,也不是朝议,大家只是闲聊,又何必拘礼!”赵昺笑笑道。他知道在宋以前朝会上大家可以坐着,到了宋以后朝臣们就只能站着了,到了清朝朝臣跟皇帝说话便要跪着了。而自从行朝建立后,杨太后事事都要依靠朝臣,于是朝会上几位重臣都会赐座。可他是现代人,自己坐着让别人站着总觉的别扭,过去府中议事都是坐着说的,没有那么重的规矩,闲下更是随便从不以为杵。
“谢陛下赐座!”陆秀夫沉吟片刻说道,在大战之时他都在船上随扈自然知道陛下的性子随和不拘小节,自己若是不坐就显得格格不入,想想还是半坐下了,其他人这才各自寻了位子坐下。
“陆相以为到琼州后最紧要之事是什么?”朝臣们大部分都随太后一起走了,此刻有资格陪着赵昺的人也没几个人,除了倪亮、陈任翁、王德等几个亲信,就是陆秀夫和留下协助工作的赵樵、茅湘、龚行卿、刘鼎孙和新到的江铭等人。可陆秀夫一本正经的想聊天也聊不起来,他只能问些正事儿了。
“臣以为当前除了整军备武应对战局之外,最重要的事情乃是钱粮。如今我们远离大陆,琼州又是荒芜之地,产出有限,要供应整个行朝及养兵将极为困难!”陆秀夫答道。
“嗯,陆相所言不错,可有应对之策?”赵昺听其未加思索便答,知道其肯定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而自己同样也在琢磨如何挣钱的道儿,便想先听听其想法。
“臣以为除了增加税赋外,还应精减官员,淘汰军中老弱,减发薪俸,节约开支,减少百姓负担!”陆秀夫看着小皇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