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如果说之前还有点怀疑，但我现在也确实明白了御坂美琴在担心什么。”
固法用手指捏着自己的鼻根，希望自己的表情在黑子眼里看上去能轻松一些。
“嗯……如果能知道的更加详细就好了，但我也仅仅得知她去阻止了那项实验。”
黑子也有些无奈地皱起眉头。
她不禁有些后悔那时没有询问的更加清楚，明明好不容易遇到了愿意告诉自己发生过什么的人，但当时的她却沉浸在打击中，不知道多久才回过神。
虽然黑子已经知道御坂美琴成功阻止了克隆人的实验，但那时候的她究竟做了什么，理事会又为什么愿意停止实验，一方通行又为什么改变了想法，她却一概不知。
仔细想想，那项实验无疑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不可能仅仅因为御坂美琴与一方通行发生了冲突就被中途停止才对。
御坂美琴本人想必也深知理事会不可动摇的地位，不然她大可以像阻止那次实验一样让理事会自己让路，而不是找人清除她们的记忆。
“说到理事会，多亏了初春，我们现在大概也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固法微微回头看向初春，而黑子也缓缓点了点头。
不能引起理事会的注意，这是两人共同的认知。
固法已经明确了御坂美琴一方与理事会之间的关系，联想到她所做的一切，不禁有些力不从心。
御坂美琴想让自己的朋友们能够不被自身所牵连，而黑子则想让她回归正常生活，无论怎么想她们其实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想要改变现状也只能去主动接触统括理事会了吧……”
但，统括理事会内部人员们所抱有的想法，即使是现在的她们也明白。
双方或许都没有和解的可能。
黑子轻轻摇头，“说到这个，不知道固法学姐你有没有在录音里注意到我那天向御坂美琴提起的东西，有关学园都市外部协力合作机关。”
固法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她确实有印象，这是黑子当初见到御坂美琴时首先提出的问题。
黑子叹了口气，说道：“在查询到她当过一段时间的风纪委员之前，我曾经在第七学区巡逻的时候碰巧遇到过她和簱木利则在研究所窃取有关这个的资料。”
“虽然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她们的用意，但现在想来恐怕是在为了以后的行动做准备吧。”
“你是说……她们要从学园都市的外部下手，以此来动摇理事会吗？”
“我不确定，”黑子摇头，“当时她们遭到了一个组织的反击，那些人似乎对超能力者有所顾忌，虽说御坂美琴还是闹出了很大动静吧。”
说到这里，黑子无奈地耸了耸肩，“但就和往常一样，第二天学园都市里并没有报道这件事。”
“组织……”
固法立刻回想起御坂美琴曾经说过的话。
“对手是理事会和一个庞大的组织”
如果白井与御坂美琴说的是同一拨人的话……
“那个组织，听命于理事会——”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黑子似乎没有料到固法也在同时得出了这个结论，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道：“看样子并不是我一个人有事瞒着大家啊。”
“哈哈……”
对于黑子眼中的固法来说，她本应该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但固法却与她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黑子微微眯着眼睛，往前迈出一步打量起了眼前的学姐。
“别这样，白井。”
固法被她盯得有点心里发毛，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她知道黑子已经猜到了什么，但她却想用这种坏心眼的举动企图逼迫自己说出口，就像之前她做的那样。
固法叹了口气，就某种方面来说，黑子还是个有着报复心的小孩子。
“这件事初春也知道啦……”
固法伸手微微将黑子从自己身前推开，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御坂美琴曾经来过177支部，就在你回常盘台寻找食蜂操祈的那天晚上。”
“欸？”
黑子愣住了，而固法则有些无奈地扶住了自己的眼镜。
“别担心，她只是来删除了初春正在恢复的录像，并警告我们不要随意踏出她与食蜂操祈建立起来的防护网。”
“…………啊？”
黑子努力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虽然她明白了固法在说什么，但……
“你没猜错，是御坂美琴当着我们的面将录像删除的，并不是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骇了进来。”
“毕竟初春的电脑恐怕就连她也觉得棘手吧。”
“等等……那，那么……”
固法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仿佛与刚才判若两人的黑子，明明平时那么聪明，任何细微的变化都不会被她放过。
但黑子却每次在接触到御坂美琴的时候就会显得好像智力突然退化了一样。
……或者说，她过于相信自己的朋友们，相信她们并不会做出欺骗她的举动。
这到底是好是坏呢……
“哎……你啊……”
固法忍不住再次伸出手弹了黑子的额头，叹气道，“就像你想的那样，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
黑子退后了一步，用手捂住遭到两次暴击的额头，生怕自己说错话，
“那……也就是说……那天早上其实固法学姐你们是在骗我……吗？”
“嗯。”固法靠到了身后的墙壁上，盘起了双臂，“毕竟是御坂美琴拜托我们拖住你的调查进度，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也只能暂时相信她了。理事会和那个组织的事她也只是一带而过，仅仅告诉我们要小心。”
但是现在的黑子早就知道了那些御坂美琴所担心的事情，并且丝毫没有要收手的打算。
固法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稍加犹豫，再次开口道：“不过说到这个，其实那些录像……”
“白井同学！”
不远处，佐天突然大声呼喊着黑子，打断了固法的话。
“抱歉固法学姐，稍后再聊吧。”
黑子略带歉意的看着固法，随后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办公桌。
“……”
固法看着黑子的背影，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叹了口气。
她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袋中，触碰到了那个这些天自己一直随身携带着的u盘。
“发现什么了吗，佐天同学？”
黑子一只手扶在桌子上，靠近自己的电脑。
“啊不，其实是初春……”佐天挠了挠头，“她帮我整理了一些监控录下来的东西，虽然说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用……”
闻言，黑子将视线随着佐天的指示转移到了自己的电脑上。
很模糊的画面，应该是在很远距离的情况下拍摄到又被佐天放大过后的效果。
但，黑子一眼就看到了几乎与地面垂直九十度站立在一栋大楼侧方的御坂美琴。
“！！”
虽然画面模糊不清，并且因为黑夜的关系可视度非常低，但最熟悉的常盘台校服她是不会看错的。
“真有你们的！”
黑子兴奋地直起身子，“明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真亏初春你能够这么快就锁定啊。”
“啊，不……其实是白井同学给了我提示，我筛查了主动被删除过录像的摄像头，然后根据时间调取了距离较远地方正常工作的录像……”
初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如果以正常速度一个一个排除也不知道要寻找多久，但是考虑到一直封锁消息的理事会，她才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黑子端详着画面，很快辨识出了录像中的地点。
第七学区是以多所学校为主的地区，与第三学区不同，在这里对外开放的宾馆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而录像中这栋外窗已经有多处破裂的建筑毫无疑问正是第七学区中少有的迎宾大楼。
“……这个地方，应该不归属于177支部管理吧？”
黑子将目光转向初春，“初春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获得权限的？”
初春装傻一样的笑了笑，“特殊时期嘛……”
“…………”
有时候就连黑子也觉得自己的搭档其实是个很恐怖的角色。
不过初春可是个就连御坂美琴都会觉得棘手的对象，而且理事会也仅仅是对177支部的监控设备动了手脚，想必不对上层进行申请而是直接骇入才是正确的选择吧。
干咳了一下，黑子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电脑上。
她拉动鼠标，虽然画面模糊不清，但她勉强还是能够辨认出关键人物。
哪怕只有一件事也好，她想更加了解御坂美琴。
佐天似乎是在看到常盘台制服出现的瞬间就按下暂停键并呼喊了黑子，当画面不再静止的时候，御坂美琴身旁破碎的窗口突然闪出几道刺眼的青色光芒。
“！”
黑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尽管她清楚这只不过是录像而已。
但录像中的御坂美琴仅仅是微微偏移了身子，反倒是本该直线运动的激光突然像是受到外力影响般发生了扭曲，在她身前改变了方向。
偏折了方向的激光瞬间击中了不远处的大楼，但黑子预想中的爆炸却没有发生，大楼外侧仅仅是被洞穿了，就像一道光很平常的打进了水面一样。
“……”
但是，裸露出的钢筋却让黑子不能简单的松口气。
虽然用来修建大楼的钢筋混杂着多种材料，但就黑子所知，用来保证力学性能的甲类钢，它的熔点大约在1500摄氏度。
钢铁都能够被这种激光轻易融化，无法想象如果御坂美琴躲避不及时会发生什么。
御坂美琴似乎早就熟悉了这种东西，让黑子目不暇接的激光不断向她袭去，但无一例外都像之前那样在击中她的前一秒发生了偏转。
御坂美琴动身跳入已经没有外墙可言的迎宾大楼，转身向走廊深处跑去。
而在她的后方，一位高挑的女性正缓慢地追赶着她。
或许用追赶这个词不太恰当，但当时的御坂美琴似乎完全没有与她交手的想法，更像是在躲避对方。
突然，镜头聚焦的地方猛地闪出白光，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黑子只看到与之前相同的几束激光不断地轰击着御坂美琴最后出现的地点，片刻后，她才终于在画面中清楚地看到了那位女性的全貌。
“麦野……沈利？”
现在的黑子几乎要把七名超能力者的资料倒背如流。
有些飘逸的棕褐色长发，周围漂浮着绿色的能量球，使用着宛如要破坏一切事物的攻击方式。
此时出现在走廊中的人正是学园都市超能力者排名第四位的麦野沈利。
御坂美琴与麦野沈利交过手？
什么原因？又是理事会？与她离开这里有关联吗？
一瞬间，黑子脑海中闪过无数类似的问题。
但播放着的录像却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时间，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画面中就立刻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物。
那个人纯白色的雨衣被自破碎的外墙涌入的风吹起，雨衣下同样的常盘台制服让黑子的大脑短暂的变为空白。
这个人的装束她也再熟悉不过，而自己与她之间的交流说不定还要更甚于御坂美琴。
之前就像女王一般漫步着的麦野沈利不再表现得从容不迫，她转而与突然出现的簱木利则产生了冲突。
但簱木利则的态度与丝毫不恋战的御坂美琴不同，她从出现起就对麦野沈利发起了凌厉的攻击。
虽然黑子早就知道簱木利则是冰系能力者，但她确确实实的见到簱木利则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能力作为攻击手段还是第一次。
她们的交战时间短到不可思议，簱木利则几乎在瞬间就控制住了对方。
就当画面中的她向着失去重心几乎跌坐在地的麦野沈利举起用能力凝聚出的武器时，一道蓝白色的电光却突然从之前御坂美琴消失的地方闪出，簱木利则像是提前察觉到一般飞快地向后退去，而本该同时击中麦野沈利的冰柱则被电光击碎。
这就是……超能力者之间的战斗？
黑子不禁打了个寒颤。
与第一次遇到御坂美琴的那晚完全不同。
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簱木利则从现身开始的行动仿佛就只是为了取走麦野沈利的性命。
如果没有那道闪电的干扰，无论是她手中的冰剑还是漂浮在空中的尖锐冰块，此时应该早已命中了麦野沈利。
所有动作以及对能力的把控都可以称得上是一气呵成，黑子甚至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思考。
说到底，御坂美琴那晚也只不过对那两个人进行了威胁，无论是雷电还是她所控制的铁砂，都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
看似声势浩大，却没有想要伤害他人的想法。
而簱木利则不同，在这之前黑子从没有真正见过她使用自己的能力去攻击其他人，自己最多也只是见过她已经结束战斗后的场景。
黑子不禁将自己代入到刚才的战斗中，如果是她的话，能够在与簱木利则正面交锋后从她那一套完整的攻击中幸存下来吗？
或者说，她能够像簱木利则那样冷静地面对麦野沈利，并在一瞬间就决定战局吗？
自己能够做到在那样紧凑的攻击里像往常一样正常进行演算吗？
黑子有些呆滞地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而一旁的佐天与刚才凑上前来的初春以及固法学姐几乎与她的反应如出一辙。
录像继续播放，刚才闪身跑出她们视野范围的御坂美琴再次出现，而麦野沈利与簱木利则之间的地板被她用磁力整块揭起，前者显然还没有从一系列事情中回过神，而簱木利则也仅仅是从那一片区域跳开，轻快的落地。
黑子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她似乎没有再次出手的打算。
虽然黑子勉强能够猜到簱木利则的想法，但她却不像当时的簱木利则一样摆出不解的姿态。
尽管麦野沈利之前的攻击无疑是奔着御坂美琴的性命去的，但再次出现的她却是为了阻止簱木利则击杀麦野沈利。
御坂美琴，是为了拯救那个之前想要杀掉她的对象才回到了那里。
而抓住短暂的空隙，御坂美琴快速地冲向簱木利则，簱木利则仅仅在一瞬间做出了防御的姿态，但下一秒她却仍由御坂美琴拉住了自己。
黑子目睹着两人从破碎的窗口跳出，无数耀眼的绿色激光伴随着麦野沈利起身而轰出。
但毫无疑问，御坂美琴以及簱木利则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
录像还在继续播放，迎宾大楼已经被麦野沈利的攻击轰炸的千疮百孔，但黑子的关注点早已不在她身上了。
一种怅然得失的感觉笼罩在黑子心头。
御坂美琴，她对簱木利则说了什么……？
麦野沈利的目标看起来是御坂美琴没错，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什么完全不想与麦野沈利交手，簱木利则又为什么会想要杀了麦野沈利？
还是说御坂美琴之前仅仅是被簱木利则当作吸引麦野沈利注意力的工具……？
黑子回过头看着身旁的固法，对方眼中的疑问与震撼丝毫不比自己的少。
但，如果说有人会盯上御坂美琴，那就只有一个答案了。
两人对视后不约而同地点头。
“理事会拥有着能够与超能力者正面交锋的人选。”
黑子扫过录像中暴怒的麦野沈利。
不同于以往她们认知中只会制造陷阱的理事会，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第一次遇到御坂美琴与簱木利则时她们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被预料外的情况拖延时间。
固法不禁伸手拉住黑子。
“白井……如果有一名超能力者听命于理事会……”
“嗯，我明白。”
黑子回过头，看着眼神流露出担忧的学姐。
她微微吐出一口气。
“想必还有其他人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