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爷,给个赏钱吧!”
瘦削的男孩,端着手里的破碗,露出尽量讨好的笑容。
“滚!”男人发出呵斥的声音,“长这么丑还出来学人卖艺,我还没找你要钱呢,我看了简直眼睛都要瞎了!”
酒馆内,发出一阵嘲笑的声音。
男孩不理解,为什么,是这些大人把他拉进酒馆表演,在泥水里打滚,模仿猪叫。
明明把他们都逗乐了。
为什么现在又要辱骂他?
真的是因为丑陋吗?
男孩并不好看,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乞儿,杂乱的头发,更是显得面容宛如绘本里的地精。
他低着头,默默向着酒馆外走去。
门打开了,他却撞在了一堵墙上。
他抬起头,这才惊觉,对面是一个面容冷峻的黑发青年,白衣已经被他染上了污泥。
男孩顿时觉得有些喉咙发干,下意识的伸手去抹,却越抹越脏。
他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于是匍匐跪在地上,企图用自己的额头去触碰对方的鞋尖。
这是这个地方,贫民对贵族的礼仪,是最极致的谦卑。
酒馆里的醉汉还在起哄:
“臭小子,你真不怕把贵族老爷的鞋子越弄越脏啊?哦,要我说,你应该背朝着老爷撅起来,让老爷用靴子狠狠的踢你的屁股!”
男孩闻言,愈发的不知所措。
这时,青年提着他的领子,让他站起来。
男孩没有挣扎,仿佛知道死期将至。
但青年却把他的脸摆正,对着酒馆内的醉汉。
他的语调轻缓,但宛如徐来的秋风,带着些许寒意:
“谁看到了这张脸。”
酒馆里的醉汉面面相觑。
随即哄堂大笑。
“我们都看到了!”他们欢笑道,以为这位贵族老爷也在拿男孩取笑。
贵族总喜欢这样一本正经的讲笑话。
青年又问道:
“都觉得眼睛要瞎掉吗?”
醉汉们附和道:
“当然!”
“太丑了!”
“从没见过这么丑的!”
“丑的跟蓝毛地精一样!”
……
男孩无地自容,一直想要低着头。
但青年却摆正他的脸,轻声道: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记住他们嘲笑你的嘴脸,接下来,我来给你变个魔术。”
说着,青年打了个响指。
酒馆内传来一声声炸裂声,醉汉们的眼球一个接一个爆裂,他们在泥水里打滚,发出痛苦的嚎叫。
男孩看傻了。
青年说道:
“你看,他们扮起猪来,这才学得像呢。”
男孩听到这话,果然,看到那些人就像是泥水里扭动的大肥猪。
他不禁嘴角咧起来,又急忙收住。
这场合,自己笑起来是不是不合适?
但青年却淡淡道:
“很好,你已经有了发现乐子的慧眼,接下来,你应该试着怎么去制造乐子。”
青年松开手,向着外面走去。
男孩看了眼杂乱酒馆,又转头看向外面。
洒满阳光的街道,青年很是耀眼。
男孩不自觉的,跟了上去。
“为什么跟上来?”青年问道。
“我想学……”男孩还没说完,便被青年打断。
“叫大哥。”青年淡淡道。
男孩愣了一下,随即惊喜道:
“大哥!”
青年递过来一幅红色的面具:
“面具戴上。”
男孩:“……”
他不禁落寞:
“果然,大哥也嫌我丑吗?”
“你说什么?”青年低下头,脸上戴着一样的面具。
“没,没什么。”男孩挠着头,美滋滋戴上面具。
面具下的祂,不禁咧着嘴傻笑。
阿哈阿哈哈哈!
……
“我已经布局好了一切,太一拿走了我的人格碎片,接下来,我需要你在围攻繁育的战场上,拿到繁育的残骸,然后……”
青年诉说着自己的计划。
失去人格的祂,神性愈发明显,语气毫无波动。
戴着面具的男子,看着这一幕,不禁心痛,问道:
“大哥,我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沉睡?”
“宇宙终将走向寂灭,而我逆转了原本寂灭的宇宙,使得宇宙成了一个循环往复的环,我需要一些时间,去解开这个死循环。”
即使祂在给自己的未来,也是自己的过去,编织一个命运。
祂所编织的命运,把自己困在了里面。
这似乎是无法违逆的宿命。
祂依旧不肯向宿命低头。
面具男子语气轻缓:
“无论多少次循环,我永远是大哥忠诚的小弟。”
……
这是循环了多少次?
楚牧已经无法得知了。
一代又一代的牧星者,逆着时间长河往上,只为再见一眼故人。
犹如一只仓鼠,奔跑在名为宿命的仓鼠轮里。
如此循环往复。
一代又一代,给下一代编织同样的命运。
只为与故人重逢。
每一次,与阿哈交代后事前,上一代的楚牧都会刨除人格。
没有人格这个锚点,神性将散落于星海,又在将来回归到楚牧身上,开启下一次的轮回。
这是一个漫长的梦境,重重叠叠,仿佛无法醒来。
楚牧揽星河入梦,为故人,摘万丈星河。
……
某个寻常的清晨,罗浮仙舟的玉界门,驶入一艘战痕累累的商船。
天舶司的主司驭空,在知道商船舷号的那刻,立即冲出了天舶司,驾驭星槎前往流云渡。
狐人少女从商船中走出,看着熟悉的流云渡,却莫名的觉得,好像过了许久许久。
赶来的驭空,将她拥入怀中。
泪水难以抑制。
少女的手腕上系着一块东西,似乎是一枚义眼片。
……
蓝发的奸商这次戴上了红色面具,问道:
“循环打破了吗?”
“好像打破了,又好像陷入新的循环。”楚牧缓缓道,“我从时间长河逆流而上,不知被谁看到了,结果被人传为来自终末的末王。”
“世界线变动了。”奸商笑了,“这下大哥你该怎么回星核猎手?”
“还有更可笑的,人们坚称这个世界有一个恐怖的存在,宇宙的存亡都在它的一念间。”楚牧淡淡道。
“倒也没说错。”奸商点了点头,“大哥的确有这个能力。”
“那是你没听到后面。”楚牧嗤笑道,“他们认为,这个存在不毁灭世界,只是因为祂太懒了,懒到连毁灭世界的念头都不愿意动,他们把这个存在叫做虚无。”
“阿哈!”奸商发出响亮的笑声,“大哥,我对这样的未来愈发觉得有趣了。”
一定有不少乐子!
……
贝洛伯格,克里珀堡,大守护者照常起床,看向窗外的朝阳。
在窗前的桌上,有东西比那朝阳更明亮。
女孩赤着脚跑到桌前,抱起雪景球:
“雪鸮先生,兔子女士。”
下面压着的,是熟悉的字迹:
“大魔王已被打倒,勇者又一次取得胜利!”
哥哥回来了!
……
紫发的丽人在前面走着,银发的女孩在低头踢着路上的石子。
“走路不看路,小心长不高唉。”一道声音响起。
女孩恼怒的捡起地上的石子,就要丢过去。
突然,她呆住了,难以置信的转过身。
紫发的丽人最先转过身,她咬着下唇,眸子中泪光闪烁。
男孩披着当时的大衣,手上拿着海螺,招呼道:
“嗨,卡芙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