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念之差,日后之事就有所不同,甚至是会走上绝路。
刺吏和若干个官吏命人将裳宁送到大牢里,关上门锁,而后跑到他们口中的大人面前邀功。
大人,即汤平,范建的得力下属。
听闻朝廷派来探风的裳宁被捕,他高兴得不能自已,“不费一兵一卒,这毛小子就被抓起来了,朝廷的将领也不过如此!”
“要不怎么说他昏庸无道呢?”
“哈哈哈,多亏了大人的妙计,仅凭一杯青梅酒就把人拿下了。”
汤平被夸得飘飘然,但他咳了一声,谨慎道:“不要高兴得太早,那些士兵呢?怎么样了?”
“他们在营中作乐,也被灌倒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让汤平产生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他转动手中的佛珠,怀疑之心逐渐凝成。
范建的计谋得偿所愿后,荆州便沦陷了,也把荆州当时危机之际传派给朝廷的消息拦截住,然后动之心晓之理,收服了荆州的官吏,一起同流合污……哦不,是反抗。
一个朝代的兴哀,全取之于民众。
汤平感受到了胜利的果实,便有三分沾沾自喜,他就说自己来这里是正确的选择,只是过程这么顺利,让他不由得生起一分疑心。
想了想,还是准备去看看。
生擒朝廷派来的少将军什么的,说起来,还真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废一兵一卒!
汤平豪爽地低大大笑了几声,吩咐道:“带我去见他!”
“好的,大人!”
阴暗的地牢,狱卒懒得打扫,除去那条供人行走的大道和他们看守坐的桌椅,牢中到处脏兮兮的。
荆州的治安也就这样了……
闻着恶臭的气息,裳宁装晕几乎装不下去,耳边还有老鼠寻找食物时发出的细细碎碎的声音。
“朝廷派来的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快就被抓进来了?”
“是啊!不过是几瓶渗了药的青梅酒,他们就被迷倒了!”
狱卒喝着酒,嗑着花生米,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一些事情和八卦。
正说到裳宁手下有一猛将—邱银先,便有人带着汤平过来了,狱卒们怕被撞见自己看守时划水摸鱼、饮酒作乐,连忙把桌上的作案工具拾整好。
然而,侥是他们速度再快,心虚的样子在身上也显露无疑。
汤平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脸上微微一笑,却抵不住他的邪气,差点让一个心理素质过差的人身体颤抖得跌倒。
他语气柔柔的,“你们在做什么?裳宁在哪儿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探监的,态度和蔼可亲极了。
只是他看上去真不像好说话的人,更何况只要不是眼瞎心盲,谁都能看到他笑容即逝后脸上露出来的残忍。
要是范建在这儿,指定要头疼,他说要让汤平收敛一下自己的气焰,可不是这么收敛的。
东施效颦,不过是笑话。
汤平想学范建这个杀人不眨眼的笑面虎,其实还差得远了。
“回……回大人,裳宁在牢里!”有个狱卒哆哆嗦嗦地回着话。
谁家没有妻儿老母?
朝廷之人多数是欺软怕硬。
以卵击石者少矣。
欺压平民百姓更是这个道理,荒年时贫民百姓耕耘入不敷出,官府不体谅民情也就罢了,还火上浇油,加税赋,交不上税就拿房屋和人抵。
普天之下,竟是没有王法?
看到狱卒这贪生怕死的样,汤平讽刺一笑,更讨厌这些在衙门当官做事的人,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开锁的声音很大,裳宁的精神一个机灵,只觉得时机到了。
正所谓兵不厌诈,他状作入套,看似在劣势,实则优势在他这边。
荆州的官吏中并非全降,有忠义者假意投降自保,实则心向朝廷。
方才一见裳宁,那人就在暗中给他使眼色,只是他装作不知,全程演戏。
若是说他带队,此次以身犯险,说委屈的话,或许只有邱银先委屈了。
邱银先长得人高马大,乃是他座下一名猛将,按他的计划假意中计后,被反叛军抓去喝了一壶。
至于是一壶什么,当然不是酒,而是惨不忍睹的毒打和拷问。
为什么不毒打裳宁呢?
因为汤平根本没把他放眼里,毕竟他在京城中的风评就不大好。
一个纨绔子弟罢了,顶着家父威风的头衔,学了一两套功夫,还真当他自己无敌了?居然敢以身犯险!
在汤平眼里,裳宁是个绣花枕头,这就让他小看了裳宁,以至于他后来在裳宁身上吃了个大亏。
然而,马保顺带着御医随宫人去到冷宫时,张婕妤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她朝宫人使劲使眼色,但后者有预感事情已然暴露,根本就不想理她了。
自知自身难保,心灰意冷到极点,宫人只要装作不知情,才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保证自己的性命。
欺君之罪,杀无赦!
冷宫中没什么条件,但张婕妤还是利用仅有的资源,把自己打扮得自以为是漂亮的样子,想靠法子留住皇上。
至于有孕,不过是个诱饵。
马保顺都被气笑了。
也不怪皇上这样,他看了都只能说一声,“绝!实在是绝!”
张婕妤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吗?居然能想出这种点子来!
御医摇了摇头,只觉得依自己的身子骨,要是一天几次这样被后宫的嫔妃们来回折腾的话,大抵也是不中用了。
他叹了一口气,朝马保顺告辞道:“是老夫医术不精,自请离去!”
这哪里是不精啊?
分明是有人说慌!
马保顺自然得让宫人将御医送走,看着面前的张婕妤,眉头紧锁,这张婕妤看起来不像不聪明的样子,怎么会这么蠢呢?
他记得,她好像进过一次冷宫!
这都当上贵妃了,是怎么惹恼了皇上,被贬到冷宫中来的?就是进去了出来,怎么又进去了?
她是猪吗?
马保顺心中一闪过这些疑问,冷冷地看了一眼张婕妤,看得张婕妤身体直打颤,心理防线一崩溃,整个人就不对劲了,扑通一声跪下。
她苦苦哀求道:“钦差大人,求你了,让妾身见见皇上吧!”
见皇上意欲为何?
使苦肉计?
马保顺冷哼了一声。
他可没忘记自己有个妹妹在宫中,怎么会让张婕妤重获圣宠再在后宫中兴风作浪呢?别做梦了!
“欺君之罪,乃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