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一边抱着阜宁珏安慰,一边开始回想刚才得来的记忆。
原来,她才是真正的阜宁月,而那个叫做阜宁月的夫人只是一个充门面的冒牌货。
怪不得之前觉得这人性情变化这么大,连她这个亲妈作者都不敢认。
三年前,阜宁月因为身体原因重病过一次,原本毫不相干的李复却在那时拿来了一个药方子,替阜宁月养好了身体。
阜父觉得这李复看上去温文尔雅,相貌堂堂,虽然只是李家的一个庶子,但架不住此人才貌非常,于是就做主要将阜宁月嫁给他。
两人就此定了亲,李复就上门更勤了。
但阜宁月始终不是凡人,她对于李复的观感并不好。
直到两年前,阜宁月开始对道法感兴趣,便一心求道,有点世外之人的架势。
这阜父也是个宠孩子的,就琢磨着女儿若是真的不愿嫁人,到时候便知会李家取消婚约,而李复那里便由他亲自许一个前程便是。
但李复明显不是冲着什么前程来的。
于是,就在一个平常的夜晚,一伙盗匪忽然降临阜家,在阜家人完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冲进阜家堡烧杀抢掠。
阜家那二百多口人,全部都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杀死。
那一夜,阜家堡血流成河,到处都是火光和惨叫声,空气中充满了粘稠的血腥味。
而阜宁月却在那时提前醒来,因为心头猛跳,于是就将弟弟阜宁珏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外面忽然喊杀声一片时,她快速的将阜宁珏藏到床底下,交代他要等自己回来,便孤身出门去引开盗匪。
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是盗匪的对手,不过只跑出去几丈远,她便被盗匪给追上了。
盗匪见她貌美,便想行那不轨之事,顾宁月奋力挣扎,最终不小心头撞到柱子上,昏迷了过去。
但最后,她没能回去接弟弟。
一个月后,她醒来,记忆全无,就连神志也是迷糊一片,而她的名字,也变成了秦婉!
而此时,李复也已经娶到了阜家堡的大小姐,阜宁月,顺便,还得到了阜家堡的大笔财产,并借此夺得了家主之位。
而李家老太爷也正在此时,与世长辞。
“阿珏,那次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秦婉把亭子里的那些饭菜拿到厨房,烧水蒸热了,一边哄阜宁珏吃饭,一边和他说话。
阜宁珏鼓起腮帮子努力的嚼着饭菜,转动着眼珠子想了想,等到食物咽下去了他才说:“坏…将军杀…哥哥…哥哥好…”
说着,阜宁珏的眼睛里又开始蓄积起眼泪,扁了扁嘴,带着哭腔说:“姐姐…变…不见了…呜呜……”
“别哭。”秦婉连忙放下碗,伸手去抱阜宁珏。
本来阜宁珏已经八岁了,不应该抱来抱去了。
可谁让他这两年,不仅个子没有长,反而像是缩水了一样,越长越小。
秦婉抱着阜宁珏,觉得心情沉重,这小孩儿浑身上下全是一把一把的骨头,真是一点肉丝都不见。
想起记忆中,她会在一个月后被李复忽悠去做新娘献祭河神,接着就被那只黑色巨手一把抓住,再后来,记忆就中断了。
祭河神!
秦婉心里默念这三个字,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这一切的变化,都脱离不了一个人的身影,李复。
想到这个人之前的表现,秦婉终于明白了这个人的目的,他要让原主爱上他,并且在端午那日成为祭河神的新娘。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和那个黑色巨手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儿,她的眼底越发深沉,仿佛有一团浓墨藏在深处,永远化不开似的。
良久,秦婉轻叹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阿珏,阜家现在就剩下我们姐弟两个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你要好好吃饭,好好长大,知道吗?”
“嗯…好…吃…”阜宁珏抬手抹了抹泪,挣开秦婉的怀抱,伸手去拿碗和勺子,大口大口的吃着饭。
秦婉看着他鼓起的双颊,用力吃饭的样子,想起记忆中那个阜家堡和所有熟悉的人,如今,他们都不在了。
曾经,这个少年意气风发。
作为阜家堡的小公子,身穿锦袍,头戴玉饰,一个小小的谦谦君子,捧着书本,婴儿肥的脸上总是一本正经。
他说:“姐姐,你若嫁人,我便撑起这个家,做你的腰杆子,你若不愿嫁人,我便要更强大,为你遮风挡雨一辈子。”
蓦的,秦婉心里的酸涩之意再也压抑不住,喉间滚动,眼泪无声无息的落下,她悄悄抬手抹去,却发现眼泪越来越多,擦到最后,干脆就不管了。
这一刻,她终于想通了红衣想要让她做的事。
或许,在红衣的眼里,她可以经历风雨,尝遍艰辛,遭遇这天地间最残忍的对待。
但是,她却不能忍受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年遇到坎坷,受到苦难,最后还不得善终。
红衣已经下过地狱,但阜宁珏却代表了她内心的向往,更是背负着阜家堡两百多口人的希望。
她要阜宁珏活下去,还要他活的好,活成一个翩翩少年郎,在合适的年纪遇到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两人结为连理,生活幸福美满,此生再无忧愁。
……
这一晚,秦婉的院子里发生了很多事,但李复那边也不是全无动静。
吃过晚饭,李复就钻进书房里看起了账本。
天色逐渐黑沉,不知过去多久,跟在他身边的李小走进来说:“爷,夫人那边闹的厉害,您去看看吧!”
算算时间,都过去一整天了,夫人连饭都没吃,却还是精力旺盛,李小也悄悄的替那两个守门的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李复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将手里的账本扔在桌上,冷哼一声。“目光短浅,俗不可耐,简直不堪大用。”
他连连用了三个成语,全都是对夫人的评语,可见在他的心里,夫人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李小听见了,却站在原地没有做声,眼观鼻,鼻关心,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李复也不在乎李小的反应,他起身走出书房,来到夫人的房前。
“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