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理论课小灶
炎谨留下了一把异能枪，当晚就动身回程了。沈让毕竟出来了十多年了，与炎家各自相安，并不至于发生什么狗血的剧情。炎谨只说日后可以相互照拂，会以个人名义买一些医疗资源送过来，有些周边地区的调查拜托朝城配合，也承诺了不会有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沈让想了很久，还是说了句保持联系，让她向爸妈和几位哥哥姐姐带个好。
游子龙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的情况下，沈让居然能想起来他没去上实战课。他一脸吃惊地带着满脑子信息量，被人派去实战演练课上挨谢允劈，整个下午心不在焉，被劈得不知道多惨。沈让忙了会儿，也心不静，索性在屋里排便洗澡，愈发的速战速决，还安排了内勤过来收拾垃圾袋和脏衣篓，以及简单打扫房间。
办公室门开着，沈让穿着简单的t恤和宽松的运动裤，侧坐在办公桌前，让出位置给内勤打扫。内勤阿姨是个慈眉善目五十来岁的普通人，在这儿工作很久了，一边忙活一边闲聊，手里拎起来脏衣篓里游子龙的外套，笑眯眯来了句，
“换了新衣服啊，这件以前没见过啊！”
沈让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翻着给小火龙准备的异能资料，游子龙白天既没去听理论课，下午实训还漏了一半儿，晚上至少得补上，他抬头看了一眼，笑了笑，
“不是我的，上个月新来的，南c幸存者，他自己的衣服。”
想到这儿，沈让心说这个点儿了，实训早放了，这人是又上哪儿鬼混了，还不回来。他完全没意识到已经逐渐习惯了游子龙住在这儿这件事。
游子龙当然是和队友吃好的去了，这一天，先是大脑宕机，然后气得够呛，好不容易这事儿揭过去，又被送去给谢允劈，可不得多吃点。待得吃得酒足饭饱高兴了，想自家长官了，才往回走。
“宁阿姨！”
小火龙乐呵呵看见门外的清洁车，笑眯眯地和保洁阿姨打招呼。转头看见沈让难得没穿作战服，跟个大学生似的，一点也不像快三十岁的人。他瞅着沈让觉得好看，多打量了一下就乐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宁阿姨就先说话了。
“哎呀，小游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住在这儿呀！”“住在这儿？啊？”小火龙觉得这惊讶劲儿有点耳熟，心说有这么吃惊吗，怎么卫医生一个，宁阿姨一个，一个赛一个的惊讶。他眨眨眼睛，哭笑不得抬手按住宁阿姨肩膀，帮她端了脏衣娄，半搂半推地把人送到门口，一个劲儿笑着道：
“您就别问那么多啦，这是我跟沈长官的私事儿——诶对了，您上回不是说想要张大爷的联系方式吗，我明儿就给你送过去，哈！”
“好嘞，好嘞，拜拜阿姨！”
这两人热络得不得了，沈让听着怎么觉得这口风不太对劲，但俩人你来我往，他压根没赶上插嘴。
还是那句话，越描越黑，索性就别说了。待内勤保洁出去，把办公室门关上，他才抬起眼看着游子龙——想问问他今天异能练习有什么收获，又想问他去卫医生那儿听说了什么，还想问他拿止疼药，一时间不知道先说哪个，沈让张口，来了一句，
“吃饭了么？”
“……没呢！”
游子龙本来是要脱口而出一句“吃了”的，但在电光火石的零点几秒间迅速感受了一下，觉得胃里该消化的都消化了，所以到嘴边的话就掉了个个儿。他冲着沈让“嘿嘿”一乐，摸摸头。
“那什么，我下午啥也没练成，满脑子都是下午的事儿，长官你口风太紧了！我就说你好像很了解火系异能的样子……嘿嘿……嗯，长官还没吃饭？”
沈让对游子龙居然没吃饭这件事，倍感惊讶，以至于直接张了张嘴，露出个意料之外的表情，没来得及问，就听这人嘚吧嘚吧说了一堆，最后又把话锋转了回来。他只好回答，
“没吃，忘了。”
他倒也不是真忘了。游子龙嘴馋爱吃，又功绩点不太够，喜欢缠着沈让蹭好吃的，沈让本是在等他，后来这人一直不回来，他想着估计游子龙已经吃过了，自己手头还有事情没忙完，也就懒得去吃了。
他寻思了一会儿，“这会儿挺晚了，你要去食堂么？还是让人送来？”一边对着游子龙晃了晃手里的资料，那意思，别忘了还有任务。
“啊————！”
游子龙看见沈让手中的资料瞬间觉得一阵天崩地裂，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他脸色铁青看着沈让，看了好一会儿，羞于跟眼神对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妥协了——
“让他们送来吧……”
毕竟讲课的是长官，游子龙暗下决心。总好过去听理论课或者自己看，要是自己瞎看，估计看到十年后也看不完。长官肯下凡单独给开小灶，是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游子龙，你能行！小火龙闭了闭眼睛，自我催眠，心说还有一个晚饭的工夫，吃慢点，吃慢点。
朝城是出了名的待遇好，好就好在伙食。因为能处理出无污染的土地和植物，所以粮食产量可观，养殖动物也多，全不像有些基地只能靠蛋□□和人造肉过日子。
晚上可选的东西不多，沈让没问游子龙的的意思，直接叫了一份萝卜炖牛腩的汤粉，把粉换成泡面，浇上鸡米花，油泼辣子，和醋。外加一份八宝粥。安排好了，把资料递给游子龙，完全不需要再次准备地，打算直接开讲。
“长官，你，你，你要边吃边给我讲么？”
他委屈巴巴看了看沈让，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牛肉，暗自感叹，幸亏说的是没吃，不然可不就少了顿牛肉吗！朝城的牛肉简直是一绝——好吧，其实朝城的肉没有什么是不绝的，毕竟在这个年代，有点正儿八经的肉吃真的不容易。而朝城不仅有肉吃，还吃得五花八门，牛排牛扒炖牛腩，炸鸡烤鸡黄焖鸡，烧肉焖肉回锅肉，那是样样美味啊！
“我讲，你听，不耽误嘴。”沈让无动于衷。
………游子龙暗自腹诽，这个人，到底有没有一丁点儿地意识到，吃饭的时候听课，真的是一件天理不容的事情？
想归想，课还是得听。
沈让讲资料的时候思路清晰，语速不快，应该算是基地里最有耐心的教官了。游子龙也乖，抱着碗吃萝卜炖牛腩，睁眼听着，时不时还能点点头作出回应。他吃得香，听课的精神也水涨船高，听得犯困的时候就低头“呼噜呼噜”哈一大口鲜汤，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
他表面上乖乖点头，脑子里满地跑马，一会儿想想自己今天新得的异能枪，一会儿又目光落在沈让面前那碗一口没动的八宝粥上，他眨眨眼睛，趁人不注意，悄悄往长官碗里扒拉了几块牛腩，带肥肉的那种。
多吃点，长胖点。耳朵听着没过脑子的内容，小火龙心里默默地想着。
沈让他讲了大概半小时，从异能简史讲到量子场，怕游子龙犯困，也不敢讲得太深……正说到不同物体的比热容，打算用桌上的八宝粥举例，就看到小火龙偷偷摸摸掩耳盗铃夹过来的两块肉，有些好笑，又有些心软。
他把碗推回去，却没推辞小火龙的好意，“今天太晚了，吃油腻的消化不了。”
受个伤，什么都变了，以前粗糙的生活突然不得不变得仔细起来，吃喝拉撒睡都有讲究。这几天减药，除了疼得厉害不说，整个人都有些没精神，还时不时心慌恶心。却也没跟游子龙说，这种事说了也没什么用。
被带跑了思路，他一时间有些恍惚，抬手揉了揉眉心，又低头扶着两侧扶手调整了一下姿势——坐久了不大舒服，整个身子都僵痛着，因为用了肌松药，手上力气也不大，动作有些勉强。换了个重新才抬起头，
“讲到哪儿了……？”
游子龙沉默地看着被退回来的碗，做了半天思想斗争，抬手夹了三坨肉回来，剩了一坨最大的在人碗里，朝碗努努嘴。
“没事，就一块肉，你吃吧，吃了我给你揉肚子。”
他说完又低头，不想听到拒绝，就呼噜呼噜喝了几口汤，发出好爽好爽的长叹，然后一边吃面一边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才在说什么，想起一个词，好像是这个吧？
“呃…你说比热容？”
“诶长官，要不你先吃饭吧，再晚点吃真该消化不了了。”
沈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这两句好声好气的关心又实在受用，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多，赶忙捡回思路，把比热容、温度、燃点跟游子龙细细解释了一遍，手上捧着温温的八宝粥，说完就低头开吃了，一点没磨蹭。
可说了，快三十岁的人，要是吃个饭还要人操心，那也太不像话了。
沈让平时不想给自己添麻烦，还算克制，这会儿喝了两口粥，粥面上浮着一层牛腩的油，香的很。他也有点馋，不仅吃了游子龙夹过来的牛腩，还伸筷子夹了人碗里两片牛肉。游子龙看见，不仅没护食儿，还把碗推过去，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吃东西的长官。
“你要不吃完先洗个澡？我看你听着犯困。回屋继续。”
沈让三两口把粥喝完，摸了摸肚子，倒是也没觉得撑，只是抬手的时候身子有点往下滑。他折腾了一天，也觉得坐不住了，想把人支开。
游子龙呼噜呼噜三两下解决掉了碗里最后一口汤，爽得长叹一口气，抿抿嘴把手里的碗放下了。而后拉着椅子绕到沈让斜侧身后坐好，伸手过去一手将他胳膊扶着把他往上抬了抬，另手就顺理成章地过去摸他的肚皮。
“没事儿，我歇会儿再洗，你继续讲呀。”
虽然之前约法三章……但是，这都隔着衣服呢，应该不算触碰吧？游子龙将手掌覆在沈让胃部的位置，缓而力道适中地打着转揉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沈让。
沈让有些尴尬，却又不知道要不要拒绝。愣了愣，低头看了看软趴趴的肚子和他打圈的爪子，犹豫了那么十秒钟，还是推开游子龙的手臂，往前挪开了。
“不用，我身体还没这么矫情。”
他语气还算柔和，抬手三两下收拾了桌面，看了人一眼，把资料放在腿上，路过小火龙的时候拍了拍他肩膀，径直进屋去了。
“我也歇会儿，讲累了。”
他是真的讲累了，停在床边却没着急动作。腿僵得伸不直，腰背和尾骨受压久了，一时也活动不开，他犹豫了片刻，或许是怕拂了小火龙的好意，他看了一眼外间，扬声，
“你要是想帮忙就进来吧，帮我躺上床再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