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琅都手握一截断杖,暗自愣,如愿冷哼一声,他才醒转过来,吐了口唾沫,换了一根木杖,继续执刑。??八一??中??文?网ww?w?.?8?1?z?w?.c?o?m?
琅都果然不同一般护院,下手之重,让人咂舌,前十杖便断了两根木杖,看得观刑之人,心惊胆战。
可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子萱竟然一声不吭,脸憋得通红也不叫痛。
再十杖,又断了三根木杖,人群中已腾起一片吸气之声,只见子萱背上,早已血肉模糊,却仍不一声。
这十杖还未过半,子萱便已晕厥,却被下一杖的剧痛,生生疼醒,然后再一杖就又昏了过去,真可谓死去活来。
琅都的手有多重,当然他最清楚,但这伤了自己族弟的小小汉奴,骨头之硬,毅力之强,竟然三十杖断了整整五根木杖,仍未曾叫过一声!
子萱仍在昏厥与痛中死去活来,琅都为其硬气所慑,反倒打得双手颤抖了。
其实琅都已起敬佩之心,这样的硬汉子,才是好男儿,谁不敬重英雄?谁不佩服汉子?
琅都下手越轻了,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终于三十杖打完,他竟现自己满头大汗,而子萱背上,再找不到一块好肉。
正这时,如风带着族里祭祀和汉人大夫,急忙忙赶到前园,立即给子萱进行救治,库者也叫醒如双,过来探视。八壹中文網
如愿冷冷一哼,走到琅都跟前,冷笑道:“没想到琅都统领也会心慈手软,看来费南陀的手是白断喽!”
琅都平日最恨搬弄是非的小人,此时他为子萱的骨气折服,哪会管如愿的冷嘲热讽,也急忙过去探视。
汉奴们虽然也想看看子萱能否逃出生天,却碍于家主均在此处,不敢上前,家丁们慑于如愿狠戾,一哄而散,边驱赶汉奴们回去做工。
而一众护院,见子萱如此硬气,早同琅都一般,生了敬意,碍于家主在此,不敢擅自上前,兀自留在一旁静待结果。
费连氏仍淡淡坐在一边,看着众人紧紧围着子萱,干咳一声:“嗯,你们那样围着,就算他不被打死,也要被你们给闷死了!”
如风如双一听这话,不明所以,转过头来看着那个永远淡定的母亲,还在悠然品茗。
库者听了费连氏的话,也才明白过来,颇含深意地叹了口气,暗道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颜面规矩在你看来就真的比一条命还重要?
看着围着的人,还在盯着突然说话的费连氏呆,库者急忙说道:“没听到夫人的话吗?都散开,别围着了,让子萱透透气!”
如风还在呆,被琅都拉到了一边,没醒过味儿来,可如双听父亲所言,这才明白母亲原来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一下扑到母亲怀里,哭了出来。
费连氏溺爱地抚了抚如双的头,轻轻笑了,看着那个趴在长凳上不知生死的小子,心里百味陈杂。
库者走到费连氏身边,尴尬地咳了一声,“你是在这儿等结果,还是让如双扶你回去?等下可能多有不便,毕竟子萱是个男子!”
费连氏翻了库者一眼,说道:“为老不尊,子萱是如双救命恩人,我又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不便的?”
如双听母亲不再叫子萱贱奴,而是直呼其名,惊讶地直起身来,见母亲仍然板着个脸,不由破涕为笑,让费连氏不由臊得老脸通红。
费连氏虽说没有什么不便之处,可也有了暂避之意。
毕竟如双还小,虽然能微微觉察得到如双的淡淡情意,但终归汉鲜有别,这是她的底线,永难逾越,于是便欲起身。
如双扶着母亲,时时欲回头探望,均被费连氏拉了过去,二人刚转身走了几步,忽听后边喧哗声起,回头一看,子萱竟然一口老血喷出三五步远。
如双一惊,不顾母亲阻止,又跑了回去,费连氏见如双似乎用情已深,摇头叹息,暗做决定,绝不能让如双下嫁子萱,乱了汉鲜之别,错了族规。
如双跑到子萱跟前,抓住大夫衣领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祭祀嘟囔两句,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祭祀是族里有特殊地位的人,她不敢放肆,但这汉人大夫,她却惹得。
大夫被这些鲜卑贵族拿来,本就吓得魂不守舍,见这家小姐又要威,更是心惊胆战,颤巍巍道:“这是……这是淤血……吐出来……就好了……小姐饶命啊!”
说着,大夫竟然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如双饶命,看得众人啼笑皆非,如双急道:“谁要你的命啦?要是你救不回他的命,你再陪葬不迟!”
大夫一听,竟然白眼一翻,昏了过去,如双见这大夫如此无能,气的就想踢他两脚,可刚要动脚,却听一个微弱的声音:“别难为他,放他走吧!”
如双一听这是子萱的声音,立刻蹲下身来,果然见子萱已经醒转,喜极而泣,抱住子萱脖颈哭道:“子萱哥哥,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围观之人看如双小姐与一个汉奴如此亲密,不由略觉奇怪,交头接耳,库者怕惹人非议,忙让如风拉走如双。
如双虽不情愿,但人言可畏,在得到如风保证会偷偷去看望子萱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
库者见众人已走,只剩护院,便冷哼一声:“哼,琅都统领真是好手段啊!”
琅都听了库者的话,心里一颤,看来人们说族长欣赏子萱,并非空穴来风,这下怕是惹下祸端了。
刚要跪下,谁知子萱又沙哑着声音说道:“族长,琅都统领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我这小命早已不保,请不要怪罪于他!”
库者见子萱如此说,便不再言语,只是冷冷看着琅都。
琅都没想到子萱竟然为自己说情,心中更是愧疚万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扭头拱手道:“子萱兄弟,琅都小人之心,不值得兄弟为我说情!”
护院们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惊异万分,琅都向来自视甚高,何曾如此待人?但亲眼见过子萱铁骨铮铮的骨气,他们也都佩服不已。
莫说一个每天只吃猪食的汉奴,就算他们这帮整日大酒大肉的护院,恐怕受了琅都这三十杖,也要丢掉半条命。
可是子萱不仅撑了下来,而且全程未听他一声喊叫,这分毅力,实在让人望尘莫及。
库者见琅都如此,知道他心结已解,说道:“还不下去,好生照顾子萱!”
护院们没等琅都话,就欢天喜地抬着子萱走了。
子萱当然十分享受这样被人簇拥的感觉,只是护院们未免太过粗手粗脚,不知道自己还有杖伤在身吗?
拉扯到伤处,子萱不由鬼哭狼嚎,护院们见他挨打时一声不吭,此时却连连痛叫,不由哄笑一阵,更喜欢子萱的这分真性情了!
可子萱现在和库者却都在苦恼一件事。
受了这么重的伤,和宇文泰的约斗又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