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闹得太久的代价是第二天闹钟响时,夏时初连起床的心思都没有,顺手摁掉后,卷着被子往前一蹭,头碰到一个硬硬的障碍物。
她迷迷瞪瞪地伸过手去,还没摸到,半途就被人握住,就势将她往前拉了些,身体便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被他抱得满怀时,她浆糊一般的脑子里居然闪过一个各类偶像言剧用烂的镜头,男女主同床第二天,女主睁开眼的第一个反应无一例外都是震惊,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
以前跟谭丫丫合租时,两人每每看到这类情景都狂吐槽,深度怀疑编剧和导演严重缺乏生活经验,又不是喝断片和失忆,哪有人睡一觉后就间歇性卡壳,忘记昨夜跟谁睡的?
她在他怀里笑了一下,手搭住他的腰,意识一空,再度睡了过去。
醒来已不知什么时候。
屋内依旧很暗,厚厚的遮光窗帘严实地合着,透不进一丝微光。
她抬头,望着靠坐在床头,拿着手机的盛怀扬,“几点了?”
“快十点。”
“这么晚了。”她略惊讶,总觉着好像没眯多久。
“嗯。”他放下手机,俯下头看她,“睡舒服没?”
“还行。”她喉咙有些干,“你醒了很久?怎么不叫我?”
“哪敢叫你?”他人往下滑了一些,单手支着头,“我就碰了你一下,就吼我。”
夏时初很清楚自己的起床气,尤其是睡得迷迷瞪瞪的时候,那火力,神魔俱退。
刚住校时,沈梦蝶就因为在她睡觉时坐在宿舍打电话,被她扔了一句冰冷怒吼:“有事快讲,闲聊请出去,我要睡觉!”
沈梦蝶被吼得愣了足足半分钟,才被谭丫丫拉出去,宽慰她,“姊妹,别介意、别介意,她起床气。”
后来,她和沈梦蝶成了好友,每次说到当年那一嗓子,她都气不打一处来,还反复强调,如果真吼她也就算了。关键是没吼,就那么又冷又利“无比清醒”地扔一把冰刀子,还淬毒那种。
夏时初嘿嘿一笑,朝他手臂边挨过去,半玩笑地问,“只是吼?居然没打你?”
盛怀扬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头发,“感谢手下留情。”
“不客气。”她皮皮地笑。
盛怀扬笑着挑起嘴角,“要起来,还是再睡?”
“想喝水。”她跳到另一个答案,舔了下干涸的嘴唇。
盛怀扬直起身子,从床头柜上摸过一杯水,拍拍她,示意她起来喝。
她坐起,接过,“热的?”
“嗯。”他转身去开床头灯,“倒出来一会儿了,应该不烫。”
暖黄的灯光布满床头,夏时初望着他俊朗的侧脸,心里如同这杯温水一般,暖洋洋的。
喝完水,她拉高枕头靠上去,顺手摸过来手机。
这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哎呀,我忘了跟乔霏霏她们说我今天不去现场。”
盛怀扬在时立下的规矩,项目组每天早上都是一起早餐后统一出发,她今天不去,忘记通知姑娘们。
不对啊,她人没出现,又没告知,按理乔霏霏她们肯定要找她才对,怎么电话、微信都没有?
这厢正困惑,那边就听盛怀扬说,“我替你说过?”
“啊?”什么意思?
“我在群里通知,说你今天跟我一起。”他语调平静地讲。
跟他一起?这话听着怎么有点暧昧呢?
夏时初蹙眉,点开项目组群,一眼就看见盛怀扬发的信息:我和夏总今天有其他安排,不到现场,孙思婕,你负责做好现场统筹
下面是孙思婕和其他组员的回复:收到
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夏时初神情一放松,禁不住就又起了皮意,戳了戳他的肩膀,“盛总,你跟我有什么安排?”
盛怀扬应是在处理什么事务,瞥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回屏幕。
这让夏时初玩心更起,拉高他的手臂,像个小地鼠一样从他臂弯里钻进去,改戳他下巴,“盛总,要安排我干嘛?”
盛怀扬垂眸,瞧她:“手不疼了?”
她怔愣了一下,立马认怂,“疼,还疼。”
下一瞬,赶紧拉高他的手,想依样钻出来,却被他往下压住,抬不动。
惨淡,皮脱了,她咋忘了这人有时候是不能惹的。
“我要去厕所。”她拍他手臂。
他手指快速点着屏幕,似是在跟谁回微信,没理她。
“憋不住了。”夏时初再拍他,企图蒙混逃脱。
他冷冷地斜过来一眼,没应她,却还是松开了钳制。
一得自由,夏时初连忙跳下床,一溜烟进入洗手间,趁机洗漱了一番。
收拾妥当出来,发现遮光窗帘已经被打开,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撒了满屋。
盛怀扬就站在床头打电话,身上还披着那件白色浴袍。
她神思一晃,突然发现,刚才在浴室没见到他衣服,正想问,就听到他说,“对的,2209,现在送过来,谢谢。”
她站在原地,等他讲完电话后,再问:“你衣服送洗了?什么时候?”
“早上,让它们拿去烘干熨烫。”
她哦了声,走到衣柜旁边挑衣服,拉开,看见杆子右边挂着的那一排内衣时,恍然明白了昨天他打开柜门,明显一顿的原因。
抽了下嘴角,她从里面迅速取出一件,卷在羊绒衫和长裤里往洗手间去,正换着,听到门铃声,想必是他的衣服到了。
她在浴室,特地慢腾腾地换,估摸着他应该也换好才走出来,谁晓得,并没有。
他刚套上长裤,裤子的拉链和腰带都没弄好,就这么松松垮垮地挂在腰上,此刻正在单手系衬衫的扣子。
还是昨天那件黑色衬衫,被烘熨过,规整服帖,很是整齐。她从前最爱看他穿白衬衫,尤其喜爱白衣黑裤,显得干净又清洁,正正的葱兰少年。
今天却发现,他穿黑衬衫竟是另一番的诱人,他皮肤偏冷白色,被黑色一衬托更是白得发凉,配上他淡漠冷寂的神色,尤显冷冽凌厉。
夏时初想到了那个同样被用烂的词汇禁欲,可想想又觉着不是,因为搭上他优越得过分的五官,哪能让人清心寡欲,明明就是诱得人想扑上去,脱衣服。
夏时初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就这么看他单手扭着扣子,胸口和某个地方腾起一股躁动。
原来,单手系纽扣居然这么帅,她觉得自己那颗很久没犯过花痴的心又要啊啊啊啊了……
察觉到她迷恋的目光,盛怀扬笑着挑了下眉,“看什么?”
“你。”她直言不讳。
盛怀扬噙着笑走近她,低头,目光落入她眼里,“好看?”
“好看。”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喜欢?”他声音微沉。
“很喜欢。”
盛怀扬用指挑她下巴,含住她的唇,“给你亲一下。”
夏时初搂住他脖子,启开唇,迎上去,一个绵长的吻。
气氛又升了温,他却及时压住她往衬衫里的手,带着点倦懒的笑,“乖,只能亲,没衣服。”
亲亲抱抱磨蹭了半天,两人才出门觅食。
吃饭时,她想道,“你前天就来的?”
“下午2点到的,一来就见陈航,聊到凌晨一点多,太晚就没找你。”
“切。”夏时初翻斜了他一眼,“没电话、没微信?”
“有些话,必须当面说。”他格外认真。
一句话,把夏时初又说得没了脾气。
她喝了口汤,转开话题,“陈航准备怎么做?”
“他不想撕破脸,毕竟牵扯的人很多,有些还是老领导。”盛怀扬顿了下,“而且,真的撕开对簿公堂,对中天也没有好处。”
这是实话,如果拟上市企业涉嫌违法fb,本身就不符合监管审核条件,更不要说给声誉带来的影响。
“那你什么打算?”她问。
盛怀扬瞧她,不答反问,“你有什么想法?”
“盛老师,又小测?”
盛怀扬笑:“你是项目现场负责人,情况比我摸得更清楚,听你想法很正常。”
谈到正事,夏时初瞬间进入状态,“我同意不能撕破脸,但是可以敲山震虎。”
盛怀扬努了下下巴,示意她继续。
“要查信贷资金入股,牵扯面太大,当初那家银行怕被牵连,八成不会配合,加上大成庇护,难上加难。但我们可以从合伙企业这个点,把西同揪出来。”
盛怀扬:“比如?”
“上次,你不是敲过张华成,问他华盛实业是否为西同控股吗?”她不疾不徐道,“事后,张华成的尽调里果然把这家列了进去,变成了合伙企业性质的股东。”
“于是,我让林筱重点查了这家企业最近三年的信息披露,你猜怎么着?”
“没有入股交易记录。”盛怀扬平静道。
夏时初眼睛一亮,对他精准的答案,竖起大拇指,“厉害!”
“没错。林筱查到在中天股权登记上有入股信息,但这家企业的财务信息里却没有任何相对应的记录。”
对会计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账一定是一收一支,有进必然有出。中天有入账记录,那么这笔钱哪里来呢?既然记载是华盛打入的股金,那在华盛,就必然会有支出。
如果只有单方信息,那一定有问题。
这本是会计准则里最简单的逻辑,偏偏在实际中,想要做平一本账是很困难的。因为财务数据总是环环相扣,要圆一个数据,需要说成千上万个数据和票据信息等来填,这也是为什么民间,假账高手会特别吃香。
“我们可以利用华盛来敲西同以及背后的那些人。”夏时初道,“除此之外,还要列出一个补全资金的方案,不能只打不教。”
把问题揪出来摆他们面前,只能起到吓唬的作用,可是光吓没用,得让他们知道补救方法,而且还得是能勉强答应的方法。
人嘛,稍微割点肉,疼一疼能忍;可要命,就只能逼狗跳墙。
……
她专注地讲着自己的思路和打算。说到后面,发现盛怀扬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漆黑的眼睛里充满了赞赏和一种说不出的光芒。
直瞧得她不好意思,“咋啦?”
盛怀扬凝着她,缓声道:“夏时初,我其实没资格做你的老师。”
“嗯?”
“因为你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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