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小姑究竟愿不愿意啊,成不成也不给个话,就算生气也别不理人啊。”苏皖弟媳坐在长条凳上,视线不时地往厨房忙碌的女人身上飘。
几个月不见,这个小姑子好像真的变了很多。
初时听婆婆说要让自己来和小姑学医术,她是不信的。
自己小姑子哪里会医术哦,也不知道她婆婆在哪里道听途说了几句,就到处乱传谣也不怕别人笑话。
结果时间久了,村上有去城里看病的回来,说城里卫生院新来的大夫真的是苏家那嫁出去的姑娘,她才不得不信,她那不学无术的小姑子真的会医术。
随之而来的就是狂喜。
婆婆说要让她和小姑学医术,这是不是说明她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大夫。
她不求成为像徐老爷子或者小姑那样,被人敬仰的名医,只要能够进入村卫生院就够了。
每个村里只有一个卫生院,甚至某些贫困的村里都没有卫生院,而每个卫生院里能有一个靠谱的大夫,已经算是条件好的了。
有的甚至只是由认识一些草药的老人担任。
可想而知大夫在村里这个小地方,是个多受人尊敬的职业。
“她凭啥不愿意,你是她弟妹,是她自家人,她敢不教。”王翠香气势不足的道。
其实她也发现自己的女儿变了,没有以前的听话了,看起来厉害了一些。
或许这件事真的有可能不答应,想到这赶紧摇摇头,她敢不答应!
她是她妈!
厨房里正在热着馒头的苏皖,同样在想着这件事。
她也是真的没想到原身母亲找上门来,是想要她教她弟妹医术,话里话外,还透露出等她弟妹学会了就也来城里的卫生院。
听到这话去做简直想笑,他们可真是敢想。
一个一点基础,甚至连小学都没有上完二十几岁的妇女,想要直接学医进入卫生院给人看病,也是真的无知则无畏。
可同样她也知道另一件事。
“妈,弟妹吃饭了刚刚不是说饿了吗?”苏皖端着一盘馒头,一盘炒白菜放到桌子上,招呼两人过来吃饭。
王翠香被儿媳推了一把,直接站到苏皖面前。
苏皖脸上神情不变,只是语气冷了些,“妈有什么事吗?”
就非要这么急着给自己难堪。
王翠香被苏皖没有一点情绪的黑眸,盯得心里直发毛,不由咽了口口水。
可想到在家里的儿子,很快重整旗鼓。
“闺女啊,妈刚刚给你说的事你想好了没啊,你弟妹你也了解的,手脚勤快脑子灵活,你一个人住在城里,还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让你弟妹来帮帮你不是正合适,不要那么犟。”
王翠香苦口婆心的劝道,满脸真诚,好像自己真的是一个多么关心女儿的好母亲似的。
看得苏皖都笑了。
“妈,我这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
“前不久我家那口子才被人诬陷地主作风,现在你就让我把弟妹给接到城里来干活,这被外人知道了,还不得用口水喷死我。”
“算我求求你,妈,你就可怜可怜你女儿还有年幼的外孙女吧,不要给我添麻烦了。”
苏皖一秒变脸,满脸愁苦的看着她妈,好似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翠香很懵,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只是想让她教她弟妹学习医术,怎么就和地主作风扯上关系了。
“妈你也知道的,洵一他眼睛坏了,好不容易领导惦记他,才给他大队长的位置,现在上任没多久,正是关键的时候,这个时候真的是一点风声都不能传出去,我真的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好了不说了,我知道家里不好,刚刚做饭的时候就多做了几个馒头,妈你等会就一起拿回去,也算是我这个做女儿做姐姐的,为家里添分力了。”
苏皖说着将王翠香给按在板凳上。
全程完全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小姑我……”
“弟妹啊,你看你都怀孕五六个月了,正是关键的时候,妈不靠谱你怎么也跟着乱来,赶紧坐好吃饭,刚刚不是说饿了吗,赶紧吃!千万别饿着肚子里的小侄子,妈你说是不是啊。”
苏皖笑着打断很是热情的道。
她有时候是真的不理解这个时代的女人。
就说她弟妹吧,怀孕五六个月了,被她妈一鼓动,什么都不考虑,跟着就跑来找她说要学习医术。
先不说她是不是学医的料,就单说她来了城里,住哪都是一个问题。
总不能上她照顾她吧。
苏皖眉头一跳,靠,搞不好她妈打的真是这个主意。
把怀孕五六个月的弟妹扔过来学习医术,既学到了本事,又能够减少家里一个吃白饭的。
呵呵,可真是精打细算。
“不是闺女,刚刚妈和你说的,你究竟怎么想的,别找话饶你妈。”往翠香终于从苏皖拉远的话题中走了回来,很是执著的追问。
显然打定主意要把她弟妹弄过来了。
苏皖刚拿起的筷子直接放下,就非要给自己自找没趣。
“我觉得弟妹不合适。”既然给脸不要脸,王思菁索性直说了,有些人就不值得你给她留面子。
“怎么就不合适了,你弟妹多勤快啊,你教别人也是教,怎么就不能教教你弟妹,你这孩子怎么就没有一点家庭集体荣誉感,家里不好你能好吗啊!”
“我怎么就不能好了?”苏皖反问。
家庭荣誉感,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一家人,在你眼里只有儿子才是家人,我这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好啊你,翅膀硬了敢和我顶嘴了是吧你,别人夸你几句医术好,你就真觉得自己是神医了啊,我是你妈我还不知道你,你从小什么时候看过医书啊你。”
“你有了机会学习医术当大夫,为什么就不能教教你弟妹啊你,你为什么就不能多想想你弟啊你。”
“你这个白眼狼,我简直白养你这个女儿,我命苦啊。”说着说着就哭嚎起来。
苏皖满脸的不耐。
哭声简直太刺耳了,她恨不得拿根针把她嘴缝上,或者找团棉花把自己耳朵堵上。
另一边,她弟妹看着撒泼的婆婆,也是一脸不忍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