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相信我们,就不要整天这么低沉,小孩子家家的,想这么多干嘛?”苏皖摸了摸黄鹏的小脑袋。
干枯的短发手感并不好,她的脸上却无一丝嫌弃,看着他的目光中反而一片怜惜。
“嗯,我会的,苏姨我会好起来,你和徐爷爷不用为我费心。”黄鹏认真的道。
两人都知道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
苏皖心里更心疼这个孩子。
同时看着黄鹏哪怕干瘦仍旧俊秀的五官,心底下了个决定。
她一定要帮他找到父母。
“小鹏,你对于被拐之前的记忆还记得多少,派出所之前把害你的人贩子都抓住了,那些和你一样被拐的小朋友也都解救了出来,现在正在一个个的联系家里,好多都被爸爸妈妈接回去了。”
“你想回家吗?”
苏皖详细的给黄鹏说着外面的情况,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顿了顿,看了眼黄鹏的脸色还是说了下去。
黄鹏受到的心理创伤太重,再加上身体上的伤害,哪怕她和徐老爷子对他再用心,也无法让他彻底敞开心扉。
要是能够找到黄鹏的父母,或许这个孩子真的能够得到救赎。
摸着孩子的发顶,苏皖打心底希望他的父母也在找他,仍旧惦念着他,否则他的人生路该是多苦啊。
“父母?”黄鹏低喃,脑海中闪过一对夫妇的身影,男的温润女的含笑,他们都在注视着他,可是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
模糊到只是一个剪影,无论他多么用力都看不清。
只有那始终不曾消散的温暖,一遍又一遍的加深着这段模糊的回忆,让他不至于遗忘。
“我不记得了,真的能够找到?”黄鹏怀疑的低问。
或许他真的该去找他的父母,他们是爱着他的吧。
黄鹏低着头不再言语,眼眶却渐渐红了。
他平日装的再成熟,再坚强,可说到底终究不过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从小被拐走,又怎么可能真的对自己父母毫不在意。
“一定能找到,相信苏姨,你岁岁妹妹的爸爸就是大队长,这次就是他带头抓住了人贩子,苏姨回去就帮你问,让他帮你找。”苏皖看着明明很是期待,却一点都不表露出来,深怕再受到伤害的男孩,心底一阵抽疼。
那些人贩子是真的该死。
被苏姨揽在怀里,听着她安慰的话语,黄鹏不由走神。
他的妈妈也会像苏姨爱岁岁一样爱着他吗?
不,他这个样子有谁还会爱他!
谁会要一个残废。
“不要,我不想找他们。”黄鹏猛地抬起头大声喊道。
苏皖错愕。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不还满怀期待的,怎么突然情绪就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低头无意对上男孩困兽般的黑瞳,再一看孩子努力隐藏在被子下的双手,苏皖还有什么不懂。
这是害怕被再一次伤害啊。
“别怕别怕,不找不找,我们不找。”心里很担心,苏皖却没有表现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不安的男孩安抚住。
“我现在这个样子,找到了又怎么样,有几个愿意要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拖累。”黄鹏却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
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苏姨,我相信他们是爱我的,是我自己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其实我记忆中有他们的身影的,只是看不清,但我知道他们爱我。”黄鹏一句又一句的说道。
不知道究竟是在说给苏皖听还是自己。
苏皖看着男孩不断强调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不由懊悔。
自己应该先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或者再做一些更充分的准备,等他身体好一些再说的。
真是考虑的太不周全。
“苏姨,你不用安慰我,我现在有你们真的过的很好,等我好些了,我就能帮你和徐爷爷搬东西晒药材,你们不要赶我走。”黄鹏声音颤抖的道。
说到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现在他真的很好很好。
苏皖深吸一口气。
“不要乱想,没谁赶你走,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去,还有别整天想着做事什么的,我和你徐爷爷两个大人还在,哪用得着你们小孩子来出力。”
“当然,苏姨不是说你不能做,等你身体好了,到时候你想不做,你徐爷爷都不会答应。你徐爷爷对于男孩子可不会留情。”苏皖轻轻的将小孩又给放平躺好。
“好了,说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吧,别瞎想,乖乖睡一觉,等醒了就吃饭了。”
黄鹏睁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苏皖,听话的点点头。
“苏姨你去忙吧,我会乖乖睡觉。”
苏姨和徐爷爷对他够好的了,他不能再给他们添麻烦。
苏皖给他掖了掖被子,又叮嘱了两句就回到了院子里。
药炉里的药也正好。
苏皖把火熄灭,拿药碗装了,小心地端着就去了前面。
“徐老大夫,我妈这病真的是寒气入体?小苏大夫真的没有看错吗?打嗝不就是吃多了吗?怎么会和什么寒气有关?”
前面卫生院,王二哥正喋喋不休的拉着徐老大夫问个不停,王大嫂在一边附和。
“就是寒气入体,跟你说了几遍了,听不懂就别问,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不信你过来干什么!”徐老大夫烦的直挥手。
他最烦这种把一种经验当做宝贝,以为所有相似的病都是一个原理的病人家属了。
真的是,不信任大夫来什么卫生院
“徐老大夫您消消气消消气,我们不是质疑您,只是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寒气入体会引起打嗝的啊,不都是感冒吗?”眼见自家男人把徐老大夫惹恼了,王二嫂也不敢看热闹了,连忙描补道。
徐老大夫的威信可不是年轻新来的苏大夫可比的。
不见她大哥见徐老大夫把完脉说了和苏大夫一样的话就再不曾多一句嘴。
王二哥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得很,大哥今天本来就是冲着徐老大夫来的。
之所以会同意区大夫看,不过是看卫生院里只有区大夫一人,以为徐老大夫不在,让苏大夫试试罢了。
别人都懂,也就只有她男人那个憨货还在那里叨叨,简直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