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来喝点水。”苏皖将一大瓷缸白开水放到周老太面前。
周老太动都不动,摆着一副老佛爷样高高在上的开口,“听说你进了县城的卫生院,还混得很是不错,真是出息了啊,你和老二都出息,哼。”
苏皖翻了个白眼,既然知道还这么不客气,跟谁看不出来你的不满是的,有事说事装什么装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心里吐槽不断面上却是仍旧一派温和,“也就是徐老大夫看得起我,收下我做个大夫,算不得什么出息。”
所以想托她走关系就死了这条心。
周老太确实没听出来,“你知道就好,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周家的儿媳,走再远也该为徐家考虑,不能老是想着自己。”
“你小妹最近嫁了人,一直在家婆家被嫌弃,我就想着可以到你那里去帮个忙,也学点医术,这样也算是我周家把这个技术传下去了,以后啊成为一个大夫世家也说不定。”周老太畅想未来道。
苏皖脸上温和的假面都快维持不下去。
这可真是敢想啊,还你周家把医术传承下去,还大夫世家,她苏皖的医术什么时候变成你周家的了。
苏皖现在都还记得,自己一开始说要去村卫生院的时候,周老太嘲讽的眼神,在被拒绝后更是被当面嘲讽过异想天开。
现在她一成为县城卫生院的大夫,转头就忘了自己之前说的话跑来凑近乎,还厚颜无耻的把她自己的努力说成周家的,可真是够不要脸。
“哎我说你和洵一之后还是要经常回来,不管怎么说村子里才是你们的家,还有,我们周家虽然分了家可却是血脉相连,这家里大大小小的收入都是老婆子在管。”
“洵一在县城当大队长,收入怎么都不少,老婆子知道县城东西卖得贵,也不要求你全拿回来了,一个月至少一半要有,你们小年轻不知道存钱,老婆子帮你们管着。”
苏皖气的心口疼。
你个老婆子也是真的敢开口。
一来就是一半,还保管,呵呵,真把所有人都当白痴啊。
“妈你回去吧。”一边主动收拾着东西想要落个清净的周洵一都听不下去。
这就是自己母亲。
“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赶我走,我是你亲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养大,来你家坐会你就赶我走,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活不下去了,天啊!”周洵一低下头拳头慢慢握紧。
母亲的胡搅蛮缠,妻子的为难他都看在眼里,心底的烦躁一阵胜过一阵。
苏皖冲着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再开口。
和这种老太太讲理是讲不清的,因为你和她讲理,她就会和你讲情,你和她讲情她又来给你扯理,总归无论怎样都不会让自己吃亏。
苏皖被她的大嗓门吵得脑仁疼,之前怀柔处理的想法直接抛了个干净,不高兴的道,“妈,你这话说的就好没道理,既然已经分了家,这各房的收入自然该各房自己收着,怎么敢继续劳烦您老人家,至于回村,这真的不是我们不愿意,而是县城事多,岁岁又在上学实在是顾不过来。”
“至于小妹来县城的事,你老人家就不要说笑了,小妹和妹夫新婚燕尔怎么能分开,再说我能进县城的卫生院都是徐老爷子给面子,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脸在要求他收下别人。”
一番话把周老太所有的要求统统堵死。
进卫生院不可能,要钱没有,至于回村,呵呵,这次她就一次把要用的东西全部搬走,以后无事绝对不要再回来。
回来一次气一次谁爱回谁回。
周老太浑浊的双眼立马瞪得老大。
“你不同意,好啊!还以为你变好了,好你个黑心肝的东西,我打死你!”举着当着拐杖的竹竿就要去打苏皖
自己所有的要求一个都没有得到满足,周老太再不维持假面,整长老脸拉得老长,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凶光。
周洵一听话的不再插话,视线却一直落在这边,听觉灵敏的他第一时间听到了他母亲的动作,一个箭步上前直接把竹竿从他母亲手里抢了下来。
苏皖手都抬起了,打算硬接这一下再夺棒,结果一下就被男人拉到了身后。
“有没有事?”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仔细感受却能察觉出里面包含的关心。
“没事。”苏皖摇摇头,竹杖还没来得及碰到她,就被周洵一接住了,她能有什么事。
“你该回去了,妈。”周洵一再一次说道,这次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好似暗含着无边怒火,稍不注意就会火山喷发。
一双锐利的黑瞳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母亲,里面毫无一丝感情。
失望过了头,一切也都平静,他早不是十六岁期望父母亲情的少年。
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家,这个家需要他的维护。
乙女老太被自己的二儿子看的狼狈的移开眼。
心里有点发慌,二儿子这次回来好像有什么真的变了。
“是是,老婆子是该回去,老二啊,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的儿子,有空来家里坐坐,妈给你做馒头吃,妈还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妈做的馒头了,你回来啊,妈给你做。”
周老太无措地点点头,还不甘心的提起从前,想要用亲情捆绑自己渐渐脱离掌控的二儿子听话。
每个母亲都是一个猎手,好母亲坏母亲的区别只在于对准谁。
而周老太毫无疑问是将自己的猎枪,对准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看着神情微顿的周洵一,苏皖庆幸自己是穿来的,对于原主父母根本没感情,不过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罢了,他们影响不了他。
“不了,事忙。”周洵一很快恢复如常,出乎意料的拒绝了周老太。
周老太本就佝偻的背更加佝偻了,苏皖却升不起一丝同情。
从小到大的忽视与偏心造成今日的结果又怨得了谁。
“嗯,你忙你忙。”周老太最后看了眼面无表情的周洵一,眼里有不忿有不满,最终在周洵一冷冽的视线下,再没张开口大骂,而是独自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