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还在下,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
室内却安静的让苏弥有点紧张，不知道是因为她刚才说的话，还是因为周朝年看她的眼神。
他在等她的回答。
苏弥往沙发背上靠了靠,思维还在刚才发生的事情上，那股让她心悸和身体上的战栗的余韵还在漾着。
周朝年的身体却往她的方向也跟着过来，完全没有放过她的打算。
苏弥一只手还被他按着,另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推在他的肩膀上，好像是在抗拒他的靠近。
就仅仅是因为苏谨言的一个电话而已。
“就是暂时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周朝年的视线一直都在她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开。
当时苏弥说完这句话之后,明显能感觉到周朝年摁住她的力道比之前重了一点。
以他们俩目前的状态，确实是不适合跟苏谨言谈这件事。
说不定苏谨言当场就会搬家,然后不许她再跟周朝年联系。
毕竟就在不久前,苏谨言还说过‘在大学也不许她谈恋爱的话。’
何况现在还没有到大学……
不管是不是她自己先喜欢上周朝年，还是什么，苏谨言估计都会气的原地爆炸，可能还会跟周朝年绝交。
她简直不敢想告诉哥哥时他的反应……
只是眼前计较棘手的事情是，周朝年好像根本就巴不得苏谨言知道……
苏弥舔了舔有点肿胀的嘴唇,声音越发的小,
“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跟我哥哥说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只是想玩弄他，一点都不想负责，连公开都不想，甚至有种周朝年见不得人一样，所以找的借口。
要是换做她是周朝年,大概也会不高兴，甚至生气……
所以苏弥说出来后,也是一阵心虚……
周朝年敛着目光看着她,这件事确实不适合现在说出来,原本他也是打算等考试一结束，就会跟苏谨言谈谈。
他盯着她问：“那什么时候，是你说的合适的时间？”
苏弥抿了抿唇，声音更小：“……大学？”
最好是苏谨言有女朋友了，或者结婚了，那时候应该就不会再管她的事情。
苏弥的心虚在不断的扩大……
然后他问：“那我想吻你呢？”
一边说着，周朝年就俯身吻着她的唇角，以一种缓慢的几乎是在折磨人的方式。
苏弥的手根本阻挡不了他的身体，一只手直接被他的手分开指尖，再紧紧地交握再一起，按在耳边。
最后他的像是被气笑了，贴在她的唇边，声音又低又沉的问。
“或者像现在这样，也要等苏谨言同意？”
她的身上穿的就是他的t恤，宽大的，只要轻轻一推就能轻而易举的推上去。
里面没有任何阻挡。
只要他想的话。
苏弥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尤其是在被对方注视的情况下，晕红的脚趾都用力的蜷缩起来。
周朝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把潮红的脸侧过去，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捂住嘴巴，细碎的声音从指缝间里断断续续的溢出来的样子。
眼角潮红一片，里面的水汽都要被逼出来，却只是隐忍着喘着气，最后受不住似的，把脸埋进旁边的靠垫里，细细的叫出声。
有一瞬间，苏弥只能捂着嘴巴喘气，大脑一片空白。
对她而言，喜欢这种事情好像到了周朝年这里都变得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仅仅只是亲一下而已，被他做出来就已经完全超出了她对接吻的认知，这完全就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对待女人的方式。
直白到没有任何过度。
他之前怎么跟她说的，现在就会怎么做，没有一丝遗漏，甚至因为彼此认知上的差异，还会耐着性子一点一点的磨着她，教她每一个步骤。
把苏弥磨的只想蜷缩起来，可是他根本不允许。
磨人一样，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问她。
他清楚的跟她说过：“我没兴趣跟你玩小孩子的游戏。”
她也从来没有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当作是一种孩子似的游戏，她知道进来会发生什么，即使紧张但是却还是会选择进去。
他清晰地让她知道，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惊心动魄，不管是心里上还是身体上。
仿佛是在等待她在平复下来，他才问出最后一句话。
“你想跟我偷偷谈恋爱，是这个意思？”
“……”
下午之前苏弥也只敢偷偷想要告白一下而已，最后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她愣愣的任由周朝年整理抚平她身上的t恤，最后在夜幕下送回苏谨言的公寓。
因为下雨的关系，走廊的感应灯一直亮着。
周朝年也没有进来的意思，而是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她走进公寓。
那一刻，苏弥甚至是内疚的，就跟玩玩人家就不负责任的跑了一样……
直到把大门关上阻隔了周朝年的视线，苏弥才脱力一样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偷偷恋爱……
她想，周朝年比自己大了九岁，应该不是第一次谈恋爱，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就有点不舒服……
但是她都可以在十八岁喜欢上一个人，为什么周朝年不可以，她也想成为周朝年第一个喜欢的人。
喜欢一个人，第一个冒出来的就是独占欲，即使那已经是过去。
如果可以，她也想出现在十八岁的周朝年面前，然后委屈的告诉他。
‘你将来会喜欢我，所以你现在可不可以不要喜欢上别人。’
“不然，以后就只能跟我偷偷恋爱。”
现在，即使她明知道这对周朝年而言是不对等的。
如果可以，她也想以现在的年纪出现在年少时的周朝年面前。
然后无所畏惧的告诉苏谨言，哥哥，这是我喜欢的人……
那时，苏谨言也是十八岁，她才不会害怕。
对不起啊，周朝年……
空旷的走廊里，最后只剩下周朝年一个人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回去。
公寓里都是她身上的味道，怎么回去。
年少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大概这辈子他都不会知道。
如果这种字眼从来就不会出现在他的认知里，那只是一种假象的慰藉，贫瘠又可笑。
现在他却在臆想这个如果。
如果可以，他也想在年少时出现在现在的她面前，就像那个少年一样，即使是现在当着苏谨言的面去跟她告白都可以正大光明，无所畏惧。
他嫉妒那个少年，嫉妒曾今出现在她身边所有这样的少年。
幼稚又可笑的想法，一再出现在他的大脑里。
成年人的喜欢总会伴随欲望。
他的喜欢也一样，并不单纯，占有和掠夺才是本能。所以才会出现下午这个情形，并且以后还会一直发生，甚至比下午的还要多。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是第一次这样不可控制的喜欢上一个人。
以一个男人喜欢女人的方式。
偷偷恋爱……
从来都不会是他想要的结果。
只不过偷偷两个字，总是会伴随一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还有两周时间就要高考，这段时间，就算周朝年没有刻意的不回公寓，苏弥也不敢再提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会简单的汇报一下当天的试卷已经做完了，就像当初承诺过的事情一样，每天都会跟周朝年汇报行程，已经是一种习惯。
好像只有这样，每天完成所有的事情，告诉对方，才算是一种结束。
像是一种另类的督促，想要完美的完成这个游戏任务，所以效率和成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高的多，而且满足感爆棚。
每次收到的回复，也都是简单的‘我知道了。’或者，只是‘睡觉。’两个字。
只是每天点开他的朋友圈，都会看见一张图片更新。
还是那只小奶猫和兔子，光线都很暗应该是在夜里拍的。
所以即使周朝年没有说，她也知道每天晚上他都回来过。
这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甚至会产生一种做坏事的刺激感，让她连入睡时嘴角都是上扬的，甚至要把被子捂在脸上，才能抑制住那股想要偷偷溜过去的欲望。
但是这个时间，她却是不敢的。
周朝年已经明确的用行动告诉过她，过去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她也只是想想而已，过去的话，还是算了……
高考对于每一个高三的学生而言，更像是一种身份变革的认知。
考完，就意味着长大。
一夜之间，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回味，就已经被认可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意味着可以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现在却会被鼓励的事情。
没有人会问你愿意吗？
大概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得到一些此时渴望的，失去一些以后怀念的。
苏弥大概也是这样，甚至察觉不到紧张，只觉得迫切和期待。
为了争取更多的‘筹码’，她把这场考试当作一种另类的‘谈判筹码’，一心只想着拼尽所有的去得到这个‘筹码’。
想要获得的更多，就要付出的比更多还要多。
倒是苏谨言有点紧张苏弥这样的反应，以为她是紧张考不好，反过来安慰她。
“就是一场考试而已，也不用这么拼，尽力就好。”
“不管怎么样，将来哥哥也能养得起你。”
苏弥都是乖乖的点头，轻轻的丢下一句：“嗯，知道了，我回房间看书了。”
苏谨言：“……”
他是想让妹妹放松，丢下书休息一会，并不是想要督促她的意思啊？
一直到发布会的庆功宴上，苏谨言都在想这件事。
庆功宴是在周五晚上，距离高考不到十天的时间。
苏谨言是主角，陈琦就是标准的不事生产的纨绔，这种场合肯定少不了他，友人也差不多。
顾行衍还在学校搞数据，并没有回复来不来。
裴钰忙着宣传新电影，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倒是周朝年这个大老板不声不响的来了，工作室里，只有苏谨言身边的大助理知道周朝年的身份。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不言不语的站在角落，姿态闲适又带着淡淡得距离，那股上位掌权者身上无形中的压迫让周围的人都不太敢靠近。
明明是喧嚣的氛围，却独自形成一个寂静的圈。
外面的人有意结识却不敢走进来，里面的人也冷淡的并不想有人靠近。
苏谨言原本还想借机跟顾行衍探讨一下考前的学生心理，但是人家没来，这些私密的话题又不能随便跟旁人聊，最后只好就跟陈琦和友人聊起来。
“你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是这样，心事都不跟家长说了？”
“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看小弥好像紧张的天天只知道看书，刷试卷，我都有点担心她是不是考前焦虑？”
“网上不是说要多鼓励和安慰吗？我也说了啊，就算考的一般，我也能养得起她。”
“好像都没有什么作用。”
陈琦和友人都爱莫能助。
“女孩子的心思肯能会比较敏感一点吧。”
“你趁这几天多陪陪她什么的，总是会好一些，别老想着工作，你以为你是周朝年啊……”
“他就是个无情的工作机器，这点没人能比的上他。”
陈琦说完目光还看向角落的地方，周朝年正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发信息还是在做什么。
友人也看过去，目光里闪过什么。
就连陈琦也觉得最近周朝年有点奇怪……
不对，应该是说一直有点奇怪，但是感觉又说不上来，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但是吧……
“他怎么一直在角落看手机？”
“好像从过来开始就一直拿着手机看吧？”
而且，那是在笑吗？
到哪都看手机，发信息，还时不时的笑一下，即使那个笑很隐晦，但是刚才确实是笑了吧？
周朝年也会笑？
陈琦和友人对视一眼，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上来了。
“周朝年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上次咱们不就猜错了，还把妹妹当作他金屋藏娇的对象……”
“周朝年身边出现了什么人吗？”
“没有吧？”
陈琦问苏谨言：“你们不是邻居？他家最近有什么美人出没？”
苏谨言也是毫无头绪，别说美人就是美男也没见到过一个。
而且最近周朝年都很少回公寓，怎么看？
最后笃定的摇头：“没有，肯定不可能谈恋爱。”
“他要是谈恋爱，我能不知道？”
几个人想想也是。
庆功宴结束时已经接近深夜，苏谨言喝了一点酒有点醉意的表情，车也不能开了。
好在周朝年在，蹭蹭车是邻里和睦的体现。
大门被打开的时候，苏弥刚把最后一张试卷做完，她伸着懒腰听见动静，知道是苏谨言回来了。
苏弥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走出房间，看见醉醺醺的和苏谨言被放在沙发上。
周朝年正站在沙发边，听见动静目光直直的看过来。
这还是距离上次家长会之后的骤然见面。
客厅的灯并没有完全被打开，只开了一盏晕黄的落地灯，周朝年就站在落地灯旁，垂着眼帘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那目光从她脸颊，到身上的t恤，还有脚上的鞋子，就像是在审视。
直接到让苏弥紧张的忍不住蜷缩起泛红的脚趾，垂下眼好像有点不好意识看面前的人。
脑子里都是一些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画面，凌乱又让人羞耻。
直到苏谨言模糊的说了一句：“倒一杯水。”
苏弥这才反应过来，也可能是为了躲避周朝年的视线，所以穿着拖鞋就急匆匆的跑进厨房里。
猝不及防的见面，连心跳都跟着加速。
苏弥在厨房里，一边拿水杯，一边注意客厅里的动静。
大门也没有传来被关上的声音，周朝年是走了吗？还是就在客厅坐着？
水杯被放进橱柜里，苏弥踮起脚尖要打开柜门。
这时，身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一步接着一步，不紧不慢的步调，在深夜的厨房里，就像是踩在苏弥失律的神经上。
直到身后的脚步声就停在她的背后，缓缓的靠近。
苏弥连呼吸都变轻的仿若听不见，脊背挺直，双手还维持着拿水杯的动作，喉咙处阵阵发紧。
随着身后的人靠近，他身上的味道和体温也在慢慢的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也在减小，小到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在缓缓的渗透过来。
在夏季的深夜，有点燥有点热也有点闷。
厨房里没有光，谁也没有说话。
苏弥把水杯拿下来，垂下头，长发也从背后倾泻下来，露出白腻的一段脖颈，在昏暗的厨房有种让人微微战栗的氛围在悄然的蔓延。
一双男人的手把她的双手摁在台面上，若有似无的触碰到冰凉的玻璃杯。
热的和冷的碰撞，苏弥的身体甚至有点抖。
周朝年并没有更多的动作，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就靠在她的脖子上，若有似无的，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上面轻轻的蹿过。
热气从她的耳朵一路蔓延到脖子上，甚至还有往下的趋势。
苏谨言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时都有可能过来。
苏弥紧张的想要抽回手，糯糯的蠕动着嘴巴，却什么都不敢说，生怕一点声响就惊动到苏谨言。
而周朝年就贴在她的背后，双手分别摁住她的双手，然后分开并紧的手指，插，进去，再交缠着握住按在台面上。
苏弥的身上穿着宽松的t恤，正常的领口，但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即使灯光昏暗也能看见浮起的弧度，被束缚住。
他只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目光。
因为没有触碰过，所以可以忍耐，但是一旦知道那些真实的触感，所有的感官都会变的具象起来。
他的手指渐渐的收紧抓住她的十指。
力道不轻不重，有点疼。
苏弥受不住似的，轻轻的‘啊’了一声，紧接着就紧紧地闭上嘴巴，惊慌的想要转过脸看向他。
然后就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低也很哑：“转过来，我会吻你。”
苏弥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然后就听见他好像笑了一声，并不明显，苏弥觉得耳朵上有点痒，甚至连身体上也是，在扩散。
他问：“不是偷偷恋爱？我现在要是吻你的话，需要把苏谨言叫过来吗？”
“……”
他是故意的。
苏弥一直往台面靠过去，周朝年就往她的方向追过来，却除了交握的双手，身体并没有碰到她。
简直就像是在故意折磨人一样。
哪有这样的人……
苏弥脸上的热气也在蔓延。
然后他又问她：“想接吻吗？”
“……”
苏弥连脚趾都用力蜷缩起来，垂着红透的脸不敢说话。
“不说话？”
“……嗯。”
只是这个答案明显不是他想要的。
周朝年又靠近她，声音透过胸腔震动到她的耳边。
然后教她说：“说想。”
“……想。”
如他所愿，苏弥的声音细的像是哼出来的，胸口上下起，伏，仿佛要挣脱里面的束缚，浑身都已经熟透了。
只要他的指尖微微用力，就会颤个不停。
安静的厨房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周朝年才放开她的手，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从她的身后伸出手，把水杯倒满水再递到她有点抖的手里，指尖带着玻璃杯上的冰凉，刺的她慌乱的抬起眼。
周朝年看着她说：“这段时间不接吻，但是我会记着。”
“……”
“好好考试。”
“……”
一直到大门被关上，苏弥才从厨房里走出来。
就像她说的，只是偷偷恋爱，除了牵手他甚至都没有触碰她。
好像今晚过来只是要跟她说，
好的，我同意你的‘偷偷恋爱’，所以，你要好好考试。
然后就走了。
周朝年站在楼道里，伸手打开顶楼的窗户，夏季的风吹进来并不能有任何缓解，只会勾的身体越发的燥。
从那天下午之后，他只是今晚送苏谨言的时候，才会选择进来。
再让她过去，他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把这段时间里，脑子里想过无数遍的事情都做出来，甚至更多。
‘偷偷恋爱’
过了这段时间，她还是这样想的话……
他不介意让她知道偷偷恋爱到底意味着什么，然后再让她自己选。
这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