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仙姝看黛玉(六)
无极有穷的命题,古人是曾经讨论过的。八一小?说〔网<〈(w]w〉w}.]8)1?z〉w?.〕c)o)m庄子的《庄子》在内篇的《天下篇》中说道:“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涉及的就是物质可分至无穷小的命题。很多时候人们认为思想无极限,思维的空间无限,思感瞬达没有限制。但能量是守恒的,人力时有而有穷,在时间面前人力就显出不足一面,只靠绵延繁衍接续,如此是未来乐观主义希望所在。
说这些飘渺的东西是因为这里要讨论一下《红楼梦》里面的诗文。古语讲“一衣带水”是指江海不能阻隔、心海可以跨越时空,那么回忆老版《红楼梦》中陈晓旭版林黛玉给人印象深刻,然而脑海反复重现最多的却是欧阳奋强敲击瓷碗唱的“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由此对知音才算有了一点理解、由此才对脂砚斋细昵的“胸中有何丘壑”有了一点了然。人如果有胸堑,那么看《红楼梦》到八十回会不会不自觉卡住?也许人都是由简入奢易、由奢返简难。人们对于诗文理解是古诗文趋向无限怀想、现代诗歌趋向绵绵不尽。如果说《红楼梦》前八十回诗文缠绵无限,那么高鹗后四十回里面的八十七、八十九、九十四回的诗文就像是直筒或炮仗一声,思维没有回旋转折读来哽咽。曹雪芹是有胸襟的,如果续书不能与人进益,那么不读也罢。
脍炙人口的诗词不等于诗词快餐化,这中间是世代回味与一时痛快的差别。这就是时代的差别造成的,现代人是实实在在的灯红酒绿、古代人是飘零寥落的长夜孤灯,所以古代人的精神世界投入简练的古文时就与现代人在时空感上显得差别巨大。现代社会可以给予人们在精神感官层面的事物太多,也就是好看、好玩、好吃的太多,古代人豪富在社会上比例太少、富足的文人又波折太多,现代人人富足如此盛世确实难得,但也应不同过去仅仅孤奋造就文化,大工业观念还要更加深入人心,更新某些“小气”、“器小”的社会氛围。现代人可以用科技呈现宏大的宇宙奇观和微观瑰异的电子世界,具体感悟自然缺失明显。当现代诗词完全社会化时,诗词变得像一带而过的事物,这些直白的描写也许千年后会像岩画般古拙起来。
古诗文在白描的文字间时空既可能无限放大、拉长,又可能无限压缩、简慢。无论是豪放,还是婉约都会存在这种现象。唐代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和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把人们的目光思维拓展无际;北宋范仲淹《渔家傲》“浊酒一杯家万里……将军白征夫泪”目光从万里到对面、《江上渔者》“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目光游移在风波里外;苏轼《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则是一夜孤灯、七十文字倾述着漫漫时光、万里微庭间足迹下的无尽相思。想来如果将古人一点孤灯的思绪压入现代硬盘,估计也会爆掉吧。
《红楼梦》里面的诗词形式多样、不同人物诗词各有特点,婉约居多以黛玉为代表,宏大的较少以薛宝钗的诗词气象峥嵘。红楼诗词推《葬花吟》,其源是唐代诗人刘希夷的作品《代悲白头翁》,曹雪芹用叠压的手法将黛玉在长院间徘徊血泣的景象呈现出来是其巅峰作品;《柳絮词》中薛宝钗的《临江仙》升气象是可以与潇湘妃子争锋的佳作,黛玉的《唐多令》延续了自己的风格;宝玉的《红豆曲》虽然喷涌着无限的情绪,却是如钱塘江潮水缓缓而来,收放自如间蕴育无价情义;黛玉的《秋窗风雨夕》和《桃花行》,一如金庸《笑傲江湖》中刘正风所言:“好诗好词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好曲子何尝不是如此?”,但黛玉生而如此或许命运趋势当作此诗文。
《红楼梦》里面各个场景的诗词类作品各尽其妙、雅俗共赏,第二十二回灯谜有贾环的兽头、有贾政的砚台,第三十七回有探春的雅语花笺、有贾芸的乖觉拜帖,第二十八回有蒋玉菡的“百媚娇”、也有薛蟠的“蚊子哼”,阳春白雪、下里巴人在曲调如此,在诗文也是因人而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