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购潮被平息了。
谁也没有想到,在一百亿商品的冲击下都没有被遏制的抢购潮,在新科集团的股票宣布上市之后便迅速的平息了。
虽然因为某些人妄图私下独吞新科集团股票而引发了一场骚乱,但是魔都积极迅速的应对,使得这次事件得以平稳度过。
仓促成立的沪市因为新科集团的上市,迅速吸引了全国人民的关注。随后不仅是新科集团,更多的优质企业被集中上市,以便吸纳民间资金平复物价。
鲁冠球的万向节厂,邓绍深的万宝电器,四通利方的万润南,余志安的长江东里,大沽飞鸽自行车,汪海的青岛双星……
尉文渊从来也没想过,自己竟然能成为这样的沪市总裁。沪市的交易额因为新科股份的登陆,每天进出的成交额就有上亿元人民币。
一部分成功的非公企业借着这股东风,总算是拿到了一张合法的出生证。
国内市场私营企业,俨然正在形成以胡文海马首是瞻的联盟。
在这个时候,因为包秘书被查出来操纵了私吞新科股票的案件,情况又是扑朔迷离起来。
自觉害怕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的胡文海,此时总算找到了一个理由,屁股着火的离开了国内。
十一月末的满里,大雪纷飞,如同整个世界都被白色的棉絮拥入了怀抱。
没有风的时候,雪是一片一片的从天空中飘落下来,温柔的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起风的时候,这里的雪遮天蔽日,仿佛这世间孤独的只剩下躲在窗户里的你一个人,孤独的让最坚强的人也颤抖在自然的伟力之下。
但即使在最艰苦的自然条件之下,仍然无法阻挡勤劳艰苦的中国人的身影。
事实上只要热爱种田的中国人出现在任何地方,那里总是能发生沧海桑田一般翻天覆地的变化。
满里口岸到仓库区之间,从小三轮到解放大卡车,道路上不论多么恶劣的天气,仿佛永远都是川流不息的。
但实际上这样的景象,也还只是从今年年初才开始的而已。但仅只是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满里这个曾经名不见经传,总人口不过十多万人的小县城,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彩钢板建设的仓库可以极大的缩短工期,半年多的时间里,满里的仓库就已经比县城里居民们的住房还要多了。
而这里的很多居民房屋,实际上早就已经开始客串仓库的功能。在这个小小的县城,如今长时间囤积着超过二十亿人民币的货物。
这些货物包括从纺织品到家用电器,家具之类的手工品。日常生活用品,包括牙膏、牙刷,洗脸盆和口杯,从餐巾纸到牙签,从避孕套到姨妈巾,从洗衣粉到洗发水在这里,任何人都能够找到任何一种轻工业产品,甚至包括一部分中成药药物贸易。
在这里最受欢迎的中国产品,大概应该是绣城电子计算机公司生产的菊花游戏机,在苏联人这里是可以当做硬通货来使用的。
同样,在这里也常年储存着从苏联运来的各式工业品和原材料。比如说一人环抱不及的粗大木材,已经露天放置超过十年消除了内部应力的金属材料,以火车皮作为单位计算的化肥,原产自伏尔加汽车城的汽车。各种特殊用途的特种合金,苏联人的数控机床,甚至是被当做废铁出售的坦克装甲。当然还有交易的大头,数以万吨计的黑色石油。
中苏双方交易的车队川流不息,经年不曾停止一天。谁也没有想到,中苏贸易竟然潜藏着难以想象的利润。
就在这繁忙的贸易路线的不远处,满里县城外郊区的农村,却安静的仿佛和这里属于两个世界。
冬天的雪夹杂着呼啸的风,体重稍微轻一些的人都要冒着被风吹跑的危险。
在满里县城外的农村,如果你在夜晚降临之前没有躲在房间里,那么最好不要继续赶路。路边的干草垛、地洞,甚至是雪窝,只能在这些地方对付一晚了。
否则雪下如果是一条沟或者一口井,要不然就是一阵强风,甚至是突然下大的雪,都是能够轻易吞噬人命的危险。
在北方,属于雪的记忆是铭刻在人的基因之中的。它浪漫、危险、神奇而又成为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农民们盼望一场大雪,因为可以瑞雪兆丰年。但雪灾又是可怕的,它能压垮房屋,冻死家畜,让村庄彻底与世隔绝,甚至夺走人命。
城市里的雪能带来不少欢乐,打雪仗、堆雪人,南方人是很难想象的一场大雪之后,走在雪上的感觉,就好像是行走在云端。
大雪之后,踏雪而行那嘎吱、嘎吱的脚感,胜过世界上最昂贵的地毯,绝对是极致的享受。
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怪不得,曹雪芹的祖籍还是个东北银呢!
没有那种天地间只有一个“白”的体验,又怎么能写出这种悲而不伤到极点的句子来呢?
满里这个北国的边境城市,如今便是被这样的雪所覆盖着。天地间一片纯白的远方,八条狗拉着的爬犁在雪地上跑的飞快。
没有多一会儿的功夫,在赶车人的操纵下,爬犁便在一栋古老的俄罗斯风格的房屋前停了下来。
这里距离满里的市区有一小段距离,房子是解放前一个白俄罗斯地主修建的。高大、厚实,用水泥将整块的石头砌进墙里,一指厚的木板用来制作双层窗户,房顶上还耸立着高高的烟囱。
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钉着铁皮的木门发出吱啦的声音,笨重而缓慢的被人从里面推开。
“科罗廖夫!”
“嗨,亲爱的胡,我的兄弟!”
科罗廖夫将自己头上戴着的熊皮帽子摘下了,兴奋的给了胡文海一个拥抱。
胡文海好不容易才从科罗廖夫怀里挣扎出来,将他拉进屋子里,迫不及待的就问道:“尤利娅还好吗?她这次来了没有?”
眉毛和胡子上全是雪的科罗廖夫耸了耸肩,无辜的说道:“你知道的,你刚刚向罗马尼亚发出了至少五十亿美元的货物,她可离不开那里。”
听到这话,胡文海不由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科罗廖夫将身上的大衣脱下了,自顾自的挂在衣架上。又有一个人从房间大厅里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胡文海的发小夏博洋。
“夏,我们又见面了。”
科罗廖夫和夏博洋握过了手,胡文海收拾起情绪,三个人兴高采烈的向着房间里走去。
“哦真是太棒了,还是夏你知道我的爱好。”
科罗廖夫一屁股坐在欧洲进口的纯白色沙发上,迫不及待的将茶几上一瓶极品伏特加拧开瓶塞,然后把透明而纯粹的酒液倒在旁边的玻璃酒盅里,紧接着昂头脖子一抻,发出陶醉的赞叹。
“伏特加,知道这是什么吗?”科罗廖夫啪的一声,将酒盅拍在茶几上:“这是我们钢铁般苏联人身体里的汽油,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怎么样,我亲爱的妹夫,不来一杯吗?”
胡文海看着科罗廖夫,连连摇头:“你知道的,我有更好的提供力量源泉的办法。”
“哦?是什么?”科罗廖夫好奇的问道。
“摸ney。”胡文海笑笑:“这东西提供的力量,比伏特加要高效的多。”
“这我承认。”科罗廖夫耸肩摊手。
“好了,让我们谈谈正事儿吧。”
胡文海在科罗廖夫的对面坐下来,夏博洋则自觉的转身上了楼,离开了能够听到他们谈话的范围。
实际上这间房子是在夏博洋名下的,他在满里工作不忙的时候,偶尔可以到这里来度个假。
这里原本是一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部,夏博洋用满里仓储公司的名义承包下来,重新改建装修之后才恢复了它解放前的旧貌。
不过这次胡文海跑到满里来躲灾,夏博洋当然就把这里让给他来居住了。
“我打算亲自去一次苏联,对我们的事业进行考察。”胡文海手上捧着热茶,惬意的倒在沙发上:“你知道这次我准备的货物数量,这仅仅只是我得势力范围动员起来之后一个月的生产力。究竟中苏贸易能够提供多大的市场,我要亲眼确认了才能下决心继续扩充产能。”
胡文海当然不会对科罗廖夫说,苏联恐怕没有几年好活了。我要摸苏联的尸体,需要提前开始布置。
用科罗廖夫的话来说就是:我虽然贪污、走私,受贿,但是我知道,我是真的爱着苏联这个国家的。
一个合理的理由和无伤大雅的谎言,可以让科罗廖夫的心灵不至于受到煎熬,这是多么仁慈的事情呀!
科罗廖夫并没有多想,干脆的点头道:“好,你想怎么走?我可以把我在苏联所有的关系介绍给你,他们都是我们生意的合伙人!”
“嗯,从远东出发,搭乘欧亚大铁路,经过俄罗斯的精华地带进入乌克兰,最后我希望能够在罗马尼亚见到我亲爱的尤利娅和娜塔莉亚。”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