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穿成邪神之后 > 第67章 第 67 章

第67章 第 67 章(1 / 1)

不知道漓池上神怎么样了……

丁芹站在九曲河旁,思绪一时有些飘飞。

大劫运转不休,她离开李府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外面的情况远没有山中安宁自在,但她不能希求自己永远待在上神的庇护之下。哪怕漓池看起来如此强大,但她一直记得上神有伤,记得那一日,在神明的光辉之下,所看见的一片空荡阴影。她也想要能够为上神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丁芹情不自禁地的摸了摸额头,额头上的神印仍然隐匿着,但她一直能够感受到其中温暖柔和的神力,像一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神明有异,神印必有所感。她的神印没有显示出任何异样,山中平静,想必一切安好,她也要努力才是。

丁芹深吸一口气,看向九曲河旁的水渠。

这条水渠是才重新修整过的,侧边与底部都铺设着干净的鹅卵石与砂砾,用以阻隔水流与下方浸透了苦雨的泥土接触。水渠中现在还没有水,与九曲河相连的部分此时正被一段泥土阻隔着。

身形高挑优美的丹顶鹤站在丁芹身旁,垂头问道:“能做到吗?不必勉强,多试几次,慢慢来也可以。”

丁芹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紧张。

九曲河中的水同样被污染了,只有把河水净化过之后才能引入水渠之中使用。

在这段时间里,卢国已经研究出了滤去水中咸苦的方法,只需想办法净化掉水中的煞气之后就可以使用了。

但净化水的阵法丁芹也是第一次真正布置,事实上,她连正式布置阵法都是才开始没多久。

之前黎枫教她阵法的时候,她都是在阵盘上实验练习,阵盘最多也不过是桌面大。

在一个多月前,丁芹尝试为丁家村设下防护浊妖的阵法时,才是她第一次真正实践。

天地间的灵机越发混乱起来,一切术法施展起来难度倍增,更何况要布置一个能够笼罩整个丁家村的阵法,那时候丁芹也紧张得很,若不是在回来之前,漓池上神为她点开神印,她恐怕只靠自己也没办法成功。

等到白鸿回来见到阵法的时候,也惊喜万分:“你还会这个?太好了,其他地方也帮我布置布置吧。”

见丁芹点头应下,白鸿长嘴一叼,就把她甩上了自己后背,羽翼一展便飞了起来。

丁芹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急?”

白鸿抱怨道:“再不早点解决,我就要让那群四处发疯的浊妖给累死了!等这件事了了之后,我可再也不干这活了。”

丁芹不由问道:“您不是以地神证得神位的吗?”

如果是一地地神的话,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抛弃一地说不干了的啊。

白鸿无奈着恼的长鸣:“我可不是这里的地神,我是以风之道证得的神位,一千多年前游历到这里,当时这里情况可惨了,我一时心软,就留下来照看了,顺便积攒些功德。”八壹中文網

“一千多年前这里是什么情况?”丁芹好奇问道。

“你们这不是还供奉着那个鬼王吗?”白鸿道,“更早的时候,这附近是没有正神的,九曲河有一条不知哪来的河妖,每年都要吃活祭,后来鬼王出现斩了河妖,这附近才安生下来。”

丁芹也知道这个故事,他们这附近所有靠近九曲河的村落,除了供奉庇护自己的神明外,还供奉着一位鬼王。

鬼王虽然坐拥香火,却从未在人前显露过圣迹,故而大家都不确定这位鬼王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虽然供奉鬼王的习惯一直流传下来了,但供奉的人们有多虔诚可就不一定了。毕竟一位遥不可知的鬼王,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日夜卫护他们的神道修行者。

不过就算鬼王真实存在,也未必有多在乎他们的香火。反正鬼王从未因为人们供奉不诚而降灾过。

曾经丁芹也对这位鬼王的存在并不当真,但在云苓被鬼犬纠缠的那一次,她可是亲眼见到了那位鬼王含威带煞的嫁衣相。

“那河妖是个吞噬精血的浊妖,修得一身好神通,等闲神明尚且不是它的对手。之前它在九曲河中作乱,这附近自然是没有正经庇护者的——就算曾经有,也都被那只河妖给吞吃了。就算后来鬼王出世斩了河妖,鬼王神智虽然清醒,但她一身阴煞,并不适合作为庇护一地生灵的的存在。”白鸿继续道。

“我那时候正在体悟风之道,四处游历,途径此处一时心软,便留了下来。可谁曾想千余年过去了,这地方还是没能诞生一位有志成为地神的神道修行者?因为这破活计,我可没少耽误工夫。”

一人一神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地方。白鸿翅膀一收,落到另一个村庄附近,请丁芹帮忙布下阵法。

丁芹帮忙布了一个多月的阵,但那些全部都是防护阵法。净化煞气的阵法并不难,但要想能够受得住九曲河水入渠的冲击的同时,还能够彻底净化那些入渠的水量可就不容易了。

煞气无形无质无味,没有修行过的凡人无法觉察,这条水渠要供应附近好几个村落的用水,人们信任她、信任鹤神,相信被她处理过后,水渠中的水不会再有煞气。阵法若是出了疏漏,这些水就会成为危害人们的毒液。

渠头被挖成了一座圆池,下面埋着阵基,接下来只剩最后一步——勾连天地引入灵气,将阵法激活。

丁芹全神贯注,灵目之中,天地间跃动的灵机一一分明显现。她指尖凝聚神力,向前一探,似慢实快地在空中一点一引,灵气如墨,神力如笔,一道澄明的灵气随之盘旋成印,落入阵中。

灵韵波动,阵法已成。

丁芹松了口气:“试试看吧,应该成了。”

白鸿点头,长足凌空一抓,挡在九曲河与水渠之间的泥土层破碎开,河水轰然而下,受到阵法力量牵引,在圆池之中盘旋。

阵法受到水中煞气冲击,隐匿的力量霎时被激发,引得四周灵气震荡,池中水流同样激荡不休。

丁芹目不转睛地盯着阵法运转,片刻之后,阵法的力量逐渐稳定下来,在圆池之中盘旋的河水也逐渐平复,开始顺着坡道进入后面的渠道之中。

河水将水渠中的砂砾冲起,显得有些浑浊,但水中的煞气已经消失不见了。随着水势冲击的声音,河水逐渐沿着渠道蜿蜒,在填满了水渠之后变得平稳下来,被冲击起来的泥沙也开始逐步沉淀。

直到现在,阵法都在稳定地运转着。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丁芹喃喃道。

“辛苦你了。”白鸿道,“以后我来看着就行。”

水渠中的河水仍然是咸涩的,等到附近的村民取用时,才会滤去其中的咸苦,这也是卢国最新颁布的律法规定,必须先将水中煞气去除之后再进行滤水的操作。

在煞气尚存的时候,这咸苦的味道便是对没有修行过的生灵们的一种提醒,有这个味道在,便不会毫无防备的饮下含着浓重煞气的水。

这一条水渠并不大,勉强可以供给附近的村落使用,虽然暂时还不够浇灌田地的,但相比于那些并不邻近水源的地方,这里已经算得上幸运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节气逐渐走向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今年的天气热得格外不正常,一直没有降雨,有些地方的泥土甚至已经开始干裂。

章宁城外,原本繁华的景象已然不见,重新搭建起来的是一座座简陋的茅屋。流民们在棚屋里、树荫下躲避着毒辣的太阳,眼睛祈盼地看向紧闭的城门。

“爷爷,快到施粥的时候了吧?”七八岁的男童渴望地张望着。

“再等等吧。”老人用青筋分明的大手抚了抚男童的脑袋,“到时候跑快点。”

男童抱紧了怀里的破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周围聚集的流民们,害怕道:“我们这么多人,会不会把粮吃空了,再没有粮了?”

“不会的。”老人安抚道,“这是国都,国都里有王宫,那是世上粮食最多的地方,王宫里有王上,王上最仁慈了,他不会不管我们的。”

国都一定是最富足、最安全的地方,国都一定能够带给他们活路。

“可是,”男童胆怯地看着城墙上把守的士兵们,“国都为什么不放我们进去呢?”

……

王宫内,陆宏忙得焦头烂额。他已经接连数日在朝会后又留下了几位大臣进行小朝会,之后更是直接把人留在宫中,每日与他在殿□□同吃住处理事务。

又是一日小朝会,陆宏疲倦地撑着额角揉按。哪怕日日如此忙碌,他们所能做的也实在太有限了。

卢国不止需要净化被污染水源的方法,还需要新的降雨,被污染的田地需要清理、四处作乱的浊妖需要解决、萎靡枯黄的植物、生病死亡的动物……

这些都是凡人之力难以解决的,卢国虽然有供奉修行者,可修行者的能力同样是有限的,更何况他们也需要积累资本以度过之后的劫难。

神明同样如此。香火祭祀对神明并非万灵药,炼化香火剔除愿力是需要时间的,卢国虽然一直在祭祀,但神明们也在解决那些被煞气刺激失了神智的妖鬼,被污染的水源有了能够净化的方案,能够暂时维持一定限度的供水,下雨的事情仿佛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但实际情况远比这个要复杂得多。哪怕平时最无害的百姓,在变成缺衣少食的流民后,都会变得危险起来。而在别有用心的人掺和下,逐渐有了聚集叛乱的倾向,三日苦雨也被传成了卢王无道,上天降灾的征兆,并且随着旱情的发生,谣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叛军的势头得及时按下去,但军队出行是要粮草的,而旱情一起,卢国现在最缺的就是粮草。

若是再不下雨,恐怕就要掀起兵祸了。

章宁城外的流民越聚越多,陆宏不能不管,可他没有办法一直靠施粥来养着这批人。

城外还有一些可以耕作的土地,但没有雨,土地就只能荒废。流民没有办法被安置到城外,但他也不能把人放进都城,那必然会生出乱子。况且,别的地方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已经有了流民聚集试图叛乱的苗头,谁知道这些流民里面有没有混了什么人?

可流民太多,聚集在城外,也是迟早会生事的,若是再有人挑唆,后果就更严重了。章宁城内粮食有限,虽然现在还能够施粥,可再过一段时间就不一定了……

陆宏这几日急得嘴角生泡,每日的朝会上都在为了这件事争吵,有人提出过要趁现在流民数量还可控的时候将他们驱散,立马就遭到了反对。

“你这与杀人有什么两样?!”一位头发半白的大臣激烈地训斥道,“这些流民原本都是良民,他们因为对我大卢的期望,对王上的信任,才在流离失所后走向这里!你提出这样的建议,是没有看过那些倒在路上的人的惨状吗?!流民在路上已经倒下许多了,能够赶到这里的人已经再也走不动了。你驱逐他们,又要让他们去哪讨活路?难道要让这些对我们饱含信任的子民去死吗?!”

可提意的大臣同样有着理由,紧绷的脸上皱纹愈发深刻,重声道:“难道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现在不狠下心来,等到出事的时候,岂不是会死更多的人,还平白消耗了本就不多的粮食?!你只看到了现在路边倒下的人,可不下决断,等到未来起了兵乱,我卢国境内处处都会是此等惨状。舍一而保万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还没到那个时候,翻去表面被污染的土层,只要有雨,很多荒地就能够重新耕种,你现在就急着把人驱散,是想干什么?!”

“雨在哪里?!”

大劫使今年再无一场雨,卢国一直在祭,可是到现在都没有落下雨来。擅掌雨水的神明们虽然也接受凡人香火,但并不依赖于此,神庭究竟是怎么想的,凡人们无从知晓,纵然忐忑期望,可国家运转等不了,也不能够靠猜测和对神庭的期望来制定方案。

吵到后来,提议的大臣撩袍跪下,苦心决意道:“王上不忍心做决定,臣愿担此任。”

陆宏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等到城外流民□□的时候,一切就都晚了啊,王上!”

……

城外,老人和男童仍在翘首以盼,像许许多多的其他流民一样。

城门缓缓打开,一辆装着许多大桶的车被人推了出来。

“施粥了施粥了!”人们蜂拥向粥铺挤去。有守卫的士兵震慑,人们虽然推搡拥挤,但却并没有打起来。

男童和老人也向粥棚跑了过去,蜂拥的人群很快就将两人冲散了,男童紧紧抱着碗,小小的身影被淹没在人群里,有谁的身体撞在他背后,有谁的腿挡在他前面,男童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眼看就要被人群踩过。

“不要挤!都给我让开!”有人爆喝一声,挤开人群把摔倒的男童拎了起来。

男童晕头转向,来不及看是谁救了自己,先摸向胸口的碗。

原本就有缺口的破碗,已经碎成了破瓷片。男童几乎要哭出来了,却又拼命忍住了眼泪:“我的碗……”

没有碗,他可怎么盛粥呀?施粥的人是不会提供碗的。

“仲大人。”有士兵的领队靠过来对救人的男人低声行礼。

仲永望摆了摆手,士兵们也不易,流民们太多了,难免发生意外。他看了看已经在士兵们的呵斥下排好队的人群,粥棚里的粥是有限的,这小孩就算有碗,这一顿估计也排不上了。

他犹豫了一下,解下身上的竹筒,又从怀里掏出半块面饼递给男童:“吃吧。”

男童这才抬头注意到把他救出来的人,那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衣服有些散乱,但都是很结实、很好的布料。

男童抿了抿干渴的嘴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喝几口?”

现在的粮食很珍贵,但干净的水并不比粮食少珍贵半分。

仲永望怔了怔,温声道:“都给你。”

排队的流民们渴望又羡慕地看了过来,但因为有士兵的震慑和对施粥棚的希望,并没有人试图哄抢。

“谢谢大人。”男童小心翼翼地啃了两口饼,又喝了两口水,然后就把竹筒塞上了。

“怎么不吃了?”仲永望问道。

“我想留给爷爷。”男童抓紧了手中的竹筒,怯生生地说道。

“你爷爷呢?”仲永望又问。

“被冲散了。我们约好,每次领完粥后在那棵树底下见。”男童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半枯的树答道。

可是等到粥施空了,流民们都各自回到棚屋,男童的爷爷还是没有出现。

男童扁着嘴要哭,又急又忧,不敢离树太远,在周围大声的喊:“爷爷!爷爷!”

可是老人一直没有出现,施粥的过程中有些人被挤倒受伤,躺坐在一旁,这些人里也没有他的爷爷。

仲永望暗叹一声,他已经猜到了老人的想法,他蹲下身,对男童说道:“你先跟我走吧。”

男童固执地摇头:“我要等爷爷,爷爷找不到我了会着急的。爷爷还没有吃饭……”

“你在这里等,也等不到什么结果。这样吧,你把东西留在树下,我是仲永望,住在西二昌街,到时候你爷爷就能来找你了。”仲永望说道。

他又把自己的名字和住处高声喊了一遍,拉着依依不舍的男童进了城。

在他们离开后,老人从不远处的一个棚屋后面转出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擦了擦干涸发红的眼睛。

……

朝堂内,气氛压抑而沉默,陆宏看着下面疲惫而固执的大臣们,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疼:“此事,明……”

“王上!我们救灾的粮车刚刚才被流民们劫过啊,王上!”

陆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等三日,三日后,若是还……”

陆宏的话还没说完,殿外忽然有人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王上、王上!下雨了!”

“你说什么?!”陆宏霍然起身。

“下雨了,王上!”报信者满脸喜意,大声道,“是正常的雨!能喝的水!”

陆宏疾步走到殿外,仰头看向天空。

点滴细如毫发的雨丝落下,在地面上沾出一点一点的湿痕。

殿内的大臣们也跟了出来,头发半白的大臣向前伸手,掌心渐渐被打出小米粒大小的水花,忧心忡忡道:“这点雨怎么够……”

膝下衣袍仍有跪褶的大臣仰起头,一滴雨水落到眼角,细细的水珠很快就隐没在了皱纹里:“下雨了,你不先高兴会儿吗?”

头发半白的大臣咧了咧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当然高兴,下雨了,你别想着再做那等残暴不仁的事了。”

他转头看向对方,却发现他严酷的皱纹早已舒展开,笑得比他还开心。

下雨了啊!

雨水淅沥而下,越来越大,微凉的水汽润泽了炎热干燥的空气,最后停留在一个朦胧如雾,但打在手掌上能够感受到重量的程度上。

章宁城、琅越城、台吴县、水固镇……人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大青山余脉,李府。后李抬头,却不是看向山下的村镇,而是看向大青山深处。

那里的天空仍然是晴朗的一片碧蓝。这场雨,只落在了卢国境内。

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像卢国一样虔诚供奉神明,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愿意信任依赖神明,神明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在大劫中耗费珍贵的积累和神力襄助凡人。

后李收回目光,看向仍旧被大雾封锁的院落,心中不由忧虑,已经过去几个月了,漓池上神那里仍然毫无动静。

这不太正常,按照漓池上神的性格,若有类似的事情,他一定会提前做好安排,便如同食梦貘那件事一样。

上神有伤,这件事只有他和丁芹知道。丁芹身上有漓池上神的神印,如果上神出了事,丁芹一定能够感受到,按照她现在的能力,从丁家村回来也花费不了太久。所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后李心中仍有些不安。如果再过一阵,白雾中仍然没有动静,他要不要去把丁芹找回来?或许她可以凭借着神印的联系感知到什么……

……

梦境世界。旧日的记忆碎片散去,神明再一次迷失在白雾之中。

一道道祝祷声在迷雾中响起,指引着新的方向。

……愿以血躯,奉为神粮……祈容悔罪,伏惟尚飨。

又是一次祝祷。

神明循声看去。

随着他的存在于世间传播,向他供奉祈助的凡人也越来越多。其力卑弱,其欲强盛。

强盛的欲使人们聚集、合作,以卑弱的力在大地上繁衍、壮大,建立出宏伟壮丽的景象。

日光之下,香檀美玉做祭坛、金盘银杯盛祭品。

祭祀的人在叩拜,垂首敛目郑重祝祷“祈容悔罪”,似乎虔诚。

可他们的心念已经随着青烟袅袅上升。

惧怕。恶因缠身,恶果必偿,知晓自己曾经种下怎样恶因的人,也开始惧怕同样的恶果报偿到自己身上。

憎恶。憎恶敌人,为什么不能够被清清静静地解决干净?

愤怒。卑弱之仆,却不听命令、不从心意,奸猾不说,还胆敢反抗。

爱念。华服珍馐美姿仪,世间美好如此之多,怎能不恋恋难舍?

喜悦。凡人力微,但神明力强,而今献上大祭,便可得神明眷顾。因果斩断,恶报不再,世间喜乐之福永享不尽,再无大厦将倾之忧。

欲求……

强盛的欲越来越炽,燃成深重暴烈的爱憎怒惧,竟使人们试图以卑弱的力,去利用天神的力。

为何不可以呢?

若不是对凡人有所需求,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为什么会降下目光,来接触凡人呢?

既然如此,天神所求,大概就是他们的祭祀吧。那些卑苦之人所能供养的,不过一碗水、一炷香,又或是些许自己的血,可作为一个鼎盛的家族,他们可以提供给神明最醇厚的美酒、最珍贵的香料,与纯净鲜活的生命和灵魂。

只要神明愿意受用他们的祭品,便会聆听他们的心愿,为他们实现他们的所求。

他们愿意“悔罪”,他们不是已经为了“悔罪”,而献上最珍贵的祭品了吗?

血液沿着花纹漫延,在逐渐冰冷中铺展开祭坛上精雕细琢的花纹,被充作祭品的几个人已经没了气息,只剩下一张张双目瞪大的扭曲面容,和碗里原本赤红滚热心脏。

日光照澈之下,这样盛大的祭祀,哪怕祭祀者们的因果并无断裂,也终于引来了他们所期待的神明目光。

于是那以最卑弱的姿态伏跪叩首的祭祀者们,最傲慢污秽的心念也同样落入到神明的耳中。那灰黑染血的因果,同样在神明目中历历分明。

神明的目光移到祭坛之上,那华美精致的金银玉石并未能够将那目光挽留片刻,他所看的,是那四个捧着空荡荡的心口,哀泣苦痛的魂灵。

莹白如骨的笔从神明袖中滑落,笔尖沾染了逐渐冰冷的血。

神明受祭,聆听于祭坛之上惨死的魂灵。

以欲望推动自己的人,便也将欲望看做了世间的准则,当心目盛满贪婪的人试图以自己的准则去理解神明时,便也忘记了,这世间有一个词,念做慈悲。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0-1000:58:06~2020-10-1315:2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鼓虎玥2个;寒声碎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筱筱32瓶;子迦10瓶;黎瑟西尔3瓶;黎晓、秋黎姒、修仙修仙、云之晚歌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种出帝国太子后我嫁了 春光锦免费阅读全文 没你就不行晋江 (被拐去)当医修的剑灵 [奥特曼]我真不想统治宇宙 穿越七零之以身报国 没你就不行作者林木儿 没你就不行林木儿晋江 快穿:偏执反派独宠我 流放路上别慌,我有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