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酷爱画画的男孩,无论是家乡的山川云雨、花鸟鱼虫,还是书中的王侯仕女、门神海怪,他都百画不厌。他的美术老师对他的画有两字评语:“瞎画!”
一气之下,他背起行囊,游历名山,遍访名师去了。几年之后,自以为画技精湛的他拿出作品给老师看,希望老师收回当年的差评。可是,老师只是瞄了一眼,依旧说:“瞎画!”
男孩不服气拉着老师登上山顶。气哼哼地说:“这里的山,我几年前就看透了,熟悉它一年四季的颜色和姿态。怎么是瞎画!”
“你看到山还是山,说明你没有真正看懂山。”
老师悠悠道。“山是什么?”
“看山不似山,看水不似水,看人不似人。你慢慢体会吧。估计80年后你会略懂一二。”
老师说完飘然下山。留下一脸茫然和错愕的他。空山静寂,不知从何处飘来丝丝缕缕的幽岚,渐渐地云蒸雾绕,山川隐没。天地之间只有白茫茫一片。“天地齐白,云石共色。好一派人间仙境。动者实静,空者实隐,果然看山不似山,无招胜有招。”
他恍然间明白了老师的话。“老师,老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兴奋地推醒午睡中的老师。老师迷迷糊糊醒来:“嗯,80年这么快就过去了,唉,人生如梦啊。”
“老师,我懂了,天地齐白,云石共色。动者实静,空者实隐。无招胜有招。”
“什么无招胜有招,你是谁呀?”
“老师,你睡糊涂了。我是~~~~从今天起我叫齐白石。”
“哦,齐白石,什么无招胜有招,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胡言乱语。”
“我画给你看。”
说着,齐白石把他领悟到的书画道理应用到画技中。老师看了一眼他的山水画。果断地评价:“瞎画!”
他又画了一副奔马图。“瞎画!”
老师仍不屑一顾。他又画了一副仕女。“瞎画。”
“老师,你是不是没睡醒呀?!”
“我问你,画马你画的过徐悲鸿吗?画仕女画的过唐伯虎吗?画驴画的过李苦禅吗?画佛画的过吴道子吗?徒儿,方向比努力重要,所以,我说你瞎画。”
“哦,那我画虾好了。”
“嗯,有思想而且有味道。瞎画吧,不,画虾吧。我补个觉先。”
“遵命。”
第二天,老师看到齐白石在用一块布蒙住眼睛画画。“你这是在干啥哪?”
“谨遵先生教诲,我瞎画那。”
“胡闹。胡闹。我戒尺那?”
“老师,请平和。听我慢慢道来,我先把手放在养虾的池子里,闭上眼睛感受虾在我手中的姿态,得其神韵。然后再用心中之笔驱动手中之笔将虾画在纸上。目虽不见但脑洞大开,此为瞎画之精髓也。”
“嗯,嗯,原来如此啊,只有你听懂了我的微言大义。孺子可教也。你现在画的一只虾市价抵得上百斤真虾,什么时候抵得上万斤了别忘了给我画两只下酒。”
几年之后,齐白石的虾真的一只抵万斤。这天,老师说:“镇里附庸风雅的屌丝太少了。你还是去京城发展吧。”
于是,齐白石留下两只虾,自己北漂去了。在北京的几年里他日复一日,画虾,卖虾,名声渐隆。而且成了亲,有了三个孩子。便开始筹划买房。“等再卖出2只虾凑够500根金条就可以买下一个四合院。地点我都看好了。”
他对老婆说。“我要在院子搭一个葡萄架,还要建一个水池来养你的虾。”
老婆说。“要种上槐树,五月的时候满院子的槐花香。墙角种芭蕉。下雨的时候,滴答滴答的声音很好听。还要给孩子们搭一个秋千。那样三个孩子就不会经常玩爬树了。还要买全套的明式家具,几十个丫鬟,西洋钟表,道奇车~”“哦,老婆自己美吧,我先睡了。明天可能会有顾客。”
第二天,他竟然卖出3只虾。揣着500根金条,他带领着老婆孩子先到全聚德戳一顿庆祝一下。孩子们兴奋地吵闹着,憧憬着。他却看到一个落寞的中年人孤单地坐在角落里。“多像曾经漂泊的我呀。”
他想。叫了一大盘土耳其烤肉和一壶酒送过去。“兄台,何事来京?”
他问。“家道中落本想投亲靠友,变卖一些物价东山再起,可惜未遂心愿。”
“什么物件,可否拿来一观?”
“一幅画。非在下小气,因为是祖上传下之物,甚是爱惜,不愿轻以视人。可是兄台豪爽相助,怎能失礼,地方狭小,仅观一角可否。”
齐白石好奇心骤起。那人缓缓推开画的一角。齐白石一看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幅画竟然是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他霍然拔出刀来。那人大惊失色。“兄台意欲何为?”
“为兄台割烤肉。兄台准备如何出售?”“500根金条。”
齐白石手起刀落,重重地割下一块肉来。“成交!”
从全聚德出来,齐白石把自己关在原来的房子里。守着《清明上河图》白天看,晚上看,看累了就搂着《清明上河图》睡,整整看了三天三夜。“爸爸,带我们去看新房子。”
孩子们喊,他不应。“老公,天黑了出来吃饭。”
老婆喊,他不应。当他出来的时候,原本黝黑的发须竟然白如冬雪。“老公,你,成仙了?还要吃饭吗?”
“不急着吃饭。老婆,我暂时不能给你和孩子买房子,但你放心,我会努力作好水产生意。争取尽早让你们住进属于自己的宽敞、舒适的大房子。”
“老公,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那一个?”
“坏的。”
“现在没有人买你的虾了。”
“啊!怎么会这样!好的那?”
“我们也不用买房子了。日本鬼子打进来了,我们赶快收拾东西跑路吧。”
在颠沛流离的逃难路上,齐白石结识了很多仁人志士,比如:郭老,柳老,舒老等。建国之初,已是一代大师的他却被人举报,说他在一次作画中投机取巧。事情的过程是这样的。一个朋友出15根金条要买16只虾,可是市场价是一根金条一只虾。因为是熟人,他不便回绝,又不肯自降身价,于是便画了14只整虾和一只露出虾头、一只露出虾尾的两只虾交货。投机取巧罪名成立,政府依照市场秩序条例没收了他的金条,还准备把他定为大资本家。灭顶之灾啊。“一个卖虾的怎么会是资本家?”
正在齐家人张皇失措的时候,某首长过问此事。“他的虾卖的很贵。一只虾要一根金条那。”
部下回答。“好吃当然贵了,尤其是他亲手做的油焖大虾,嘚嘚的。”
“属下明白特事特办。”
首长平息了风波后找到他,暗示他要为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做些贡献,给人民一个交代。他明白了,第二天就将珍藏的《清明上河图》送给故宫博物馆。可是,从那以后他就经常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望着故宫的方向发呆。在他弥留之际,老婆问他有什么事放心不下。他说:“一个好的,一个坏的,你想听那个?”
“好的。”
“当年,在交出《清明上河图》之前,我花费数年功夫,偷偷地仿照了一幅以备不测。”
“啊,这么说,《清明上河图》的真迹一直在我们家。”
老婆激动的说。“那坏的那?”
“我搞不清楚上交的那幅画是真品还是赝品了。”
“靠,要死了还逗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