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小邋的大名叫luky。是一只纯种的泰迪。之所以叫luky,我想也许是因为他的主人认为他和小邋在历经波折之后,终于又能在一起实在是件幸运的事吧。小邋的邋虽然邋遢的邋,但其实它是一只帅气,阳光,活波,暖心,又有些小洁癖的狗狗。像足了它的主人。可是,在我的心目中固执地认为戴毛的物体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所以,我叫坚持它小邋,而不是小拉。今天,它的主人去埃及旅游,尽管知道我不喜欢带毛的生物,还是把它托付给我。托付之时,小鼠的主人心有戚戚焉。怕委屈了我,又怕委屈了小邋。其实,让我喜欢一个曾经不喜欢事物,并不是很难的事情。因为我觉得处在责任和承诺面前的不喜欢只是略带矫情的小任性,不值一提。我更担心的是即使倾己所能也不能让小邋认可我,喜欢我。那么,如何让它喜欢我那?多陪它玩无疑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案。可是,恰恰在这件最简单的事上,我竟出师不利。和它玩丢球游戏时,我的一脚大力发球竟然让球直接打在小鸟的腿上,它痛苦地叫起来。我连忙上去安抚。它趴在那里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我也感到失落。之后彼此默不作声地做些自己的事,不再交流。直到做饭时,一支油瓶子从高柜上坠落下来,啪的一声砸在地上弹起老高。我慌忙一把抄住,一抬头却发现小邋不知何时现在厨房门口,好奇地张望着。我冲它微微一笑,小邋欢快地跑过来。吃过晚饭,妻子心血来潮,主动要求遛小鼠。我爽快地答应了。暗想,这倒是小邋和一向嫌脏而从未亲密接触它的妻子增进感情的好机会。房间里安静下来,孩子在学习,小邋在楼下,我在刷碗,生活不经意地散发出平凡而温暖地光泽。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微感意外,小邋刚下楼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其他的人都在北京,那会是谁那?打开门,小邋一脸纠结地站在门口,还没等我问,妻子就用略带挫折的口气说:“它走到门口突然不走了,直门儿要回家。”
我一听明白了,小邋有些认生,连忙穿衣服,小邋看到我穿衣服,也高兴地在原地转起了圈。看到小邋在我前面撒欢儿地跑,自己的心中因为被信任而有些小得意那。睡觉前给小邋洗了澡,平生第一次摸索其他动物的雄性生殖器,怪怪地,心里有些不舒服。无论怎样,我和小邋在一起的第一天,还算美满。第二天---早上,我发现地上有三滩尿,金黄金黄的,是小邋的,它一定是上火了。给它吃点牛黄解毒丸吧,想想作罢,实在担心它的小肚子经受不住牛黄解毒丸的泄劲儿。小邋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房间里尿尿,所以看到我默默无声地擦地的时候它乖乖坐在洗衣机上低着头一动不动。甚至在我爱抚它的后背表示并不责怪它时,它也没有做出喜悦的回应,而是依旧勾着腰,把头扎进我的怀里,继续忏悔。一到楼下,它的鼻子就如同吸尘器一样在地面上进行地毯式吸吮。而且那里的味道更浓烈,它的兴趣也浓烈,比如,垃圾堆。看到它如痴如醉的样子我暗想:对于嗅觉40倍于常人的小邋来讲,鼻尖上的世界一定妙不可言。可是,你闻闻也就算了,舔食异性刚刚便出的尿液是几个意思?!啥时候学的和日本人一样变态。因为被电动车撞过的缘故小邋认为所有骑电动车的人都是大坏蛋,所以看到快递小哥,小邋气不打一处来,必定要高声怒斥一阵才肯罢休。甚至坐电瓶车残疾人它也不放过,认为他们同样也不是啥好人。这倒是真的,他们的确不是完好的人。小邋最帅的时候是它奔跑的时候,纤细的小腿灵动和谐,大大的耳朵在风中飘逸,如同小飞象的一双翅膀。给小邋吹耳朵时,我在换算65分贝的吹风机在它60倍于常人听觉的耳骨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想想好可怕。晚餐我们吃的是鸡蛋,土豆和荷叶鸡。开始小辣不吃蛋清,后来,和蛋黄交替着喂,它居然吃的很香。饭后的时光是最美好的,小邋委在我的脚边和我一起看电视。第三天---每次打开门,都会被小邋欢脱的热扑所感染。然后带着它一路狂奔跑下楼,景象犹如胜利大逃亡。今天,我纠正了自己的一个坏知识。之前受<八仙过海>中台词的误导一直以为狗狗尿尿时抬起的是右腿,或者说狗狗只会向右侧尿尿。事实上,它们可以左右开弓。今天,在墙角的一株蔷薇树下,因为蔷薇枝上锋锐花刺的干扰小邋不得不变换了多个方位才释放出来自己的信息。给小邋带来一个新球,我自己也带来一个:太极球。饭后我们一起玩。小邋站在地毯上,歪着头傻楞楞地看着我玩太极球,那表情分明在说,球是这么玩的吗?小邋的新球有些硬,所以它很难顺利地叼到我的脚下,一次次的失败让它恼羞成怒,不时发出低沉的怒吼。晚上十点多了,小邋没有像往常一样吃食,而是把狗粮含在嘴里再吐在手盆前的踏毯上,摆成一排然后再一粒粒吃掉。一遍一遍重复,仿佛在提示玩手机的我什么,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看到这情景我的心中暗想,小邋不仅仅是无聊,而是太寂寞了。有人说,一个人寂寞的时候可以养只狗解闷。此时的我不这样认为,狗狗是个极其感性的生物,对它的主人倾注着无限的依恋。并小心翼翼的经营和维护着这种依恋。有时候,即使这样的依恋被践踏,被冷落,也不灰心不放弃只是默默地等待,默默地渴望。如同恋人间最真挚最温柔的付出。所以一个寂寞的人养一只狗只会更寂寞。因为它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无法表达却又无处安放的寂寞。于是,他会自言自语,会傻笑,会和狗狗说它听不懂的话,会更寂寞。小邋在我的怀里睡了一会儿,突然站起身,蜷在我的脚下继续睡。第四天---小邋越来越贪玩儿了。现在我们征服的地域已经超出了小区,统治的时间也在不断增加。今天早上它第一次耍赖不肯上楼。晚上回家走在楼下时,我无意间踩到一枚小石子,发出了尖锐的摩擦音,这样的摩擦音小邋听到过,它一定记得,它一定知道我回来了。不禁抬起头向窗口望去,可是,窗口没有出现它的身影。上到三楼时,上面传来小邋的叫声和挠门声。它果然已经通过声音记住了我。刚刚自由的小邋撒欢儿地在前面疯跑,因为在小区院里,几乎没有任何风险。所以我慢慢踱着步跟在后面,突然,小邋惊恐万状地往回跑,并不时向后张望。直到离我很近的距离才站住,然后不停地确定我的位置,又警觉的回望。小邋看到了什么?我很好奇。顺着小邋的方向看去。只见在苍茫的暮色中蹒跚走来一只体型和小邋相近的狗。它的身材很像博美,浑身上下满是乱蓬蓬,白色的长毛,这使得它比实际要肥大一些,可是,它却长着一个像狐狸一样的几乎无毛的小脑袋,而且一半黑一半白,说不出的古怪。它没有像其他初次发现对方的狗狗那样站在远处互相注视,而是,带着冷峻得近乎阴森的表情缓慢地,坚定地走过来。小邋再一次惊恐地后退。这时,那只仿佛来自地狱的杂种狗,在路边的一把旧椅子下尿了一泡后,径直走向我和小邋。小邋回头看了看我,好奇心还是战胜了恐惧,它静静地站在路边等待和这个古怪的不速之客交往。杂种狗靠近小剌,并没走近,更没有行狗类的闻屁礼。只是象征性地迈出一个小小的圆弧,便坚定地拐弯了。瞅也没瞅我们一眼。我和小邋目送它一瘸一拐的背影,都长出一口气。好危险的一条狗,好霸气的一条狗。看它拐过楼角,小邋迅速跑到去闻杂种狗刚刚留下的尿液。似乎大有收获,便欢快地向杂种狗的方向追去,可是又惊恐地跑回,原来杂种狗并没有走太远。之后,小邋一直故作轻松地在杂种狗身后兜圈子,想靠近却又不敢。杂种狗坚定地朝前走着,一直走到围墙边,走到小区的大铁门前,毫不犹豫地从下面的窄缝钻了出去,瞬间消失了。看到这情景,小邋楞楞地转过头看向我,似乎在问:出院子也可以这样的吗?它就这样消失了?我耸耸肩,无奈地摊开手。“它走的路,你不可以走,那就只好这样了。”
小邋在大铁门内徘徊良久,不时地向外面的棚户区张望。似乎那边的世界又新奇又刺激。终于,小邋转过身,和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洗完澡,小邋余兴未消,刚把它放到地上,它就叼了球给我。看到兴奋的眼神,我只好陪它玩了几圈。小邋这才跑去喝水。这种为了玩废寝忘食的德行颇有我年轻时的神韵。做饭时,小邋坐在旁边陪我。我突然张开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小邋一脸不解地望着我。然后,我放了个屁。小邋找不出声音的出处,表情既惊奇又觉得好玩。样子像极了第一次听到屁声的小孩儿。第五天---小邋每次留完信息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在地上刨几下。弄得尘土飞扬。所以我怀疑狗和猫都有掩埋自己粪便的习惯。这种说也许很离奇。原因是留下自己的气味是狗与狗之间相互了解的重要途径。那它为什么要掩埋那?也许是保护个人隐私或者嗅觉好任性!谁知道呢。小邋喜欢陪伴,我做饭的时候,它会静静地坐在一边温柔地看着我。让我忍不住会把嘴里的零食分给它。一口苹果或者一块核桃。小邋吃大枣的时候最有趣,因为枣皮很容易粘在牙上,所以它要努力歪着嘴嚼。那表情像一个滑稽的微笑。有趣极了。只要我坐下来,它就会把球叼到我的脚边,吃饭时,看电视时,甚至是方便时。然后一脸期盼地看着我,等待我发出技惊四座的一脚大力射门。大多时,我会满足它,但有时我真的无能为力。今天,我的一记香蕉球把球踢到沙发背缝里。这让小邋备受煎熬,因为它明明看到球已发出,但地上却找不到。不过,最后,它凭借灵敏的嗅觉和准确的判断还是找到了。第六天---今天我和小邋生气了。两次,都是因为吃。第一次是早上刚下楼不久,在路边的一个喂狗盆旁发生的。这个喂狗盆不知放置了多久,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是个什么质地,里面的食物也花花绿绿的让人懒得去辨别具体是什么东西和是放了多久的东西。今天小邋突然对熟悉的喂狗盆产生了兴致,跑过去耐心地挑选并品尝起来。我暗暗叹口气:“唉,狗狗的口味真是异于常人啊,随它去吧”便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待小邋尽兴。忽然间我想到:吃腐败的东西小邋会不会坏肚子啊?!不禁哼了一声,想阻止却欲言又止。小邋很聪明,听到这声充满不满的哼声后,吃东西的动作立刻僵硬起来,后背微弓着,边吃边瞄我。在确定了我的不满意之后,它终于下定决心恋恋不舍地从喂狗盆前跑开了。我好奇地走过去想看看令小邋大快朵颐的食物是什么,只见盆里乱七八糟地混置着:方便面,烂菜叶,残吃不全的骨头,还有。。。好恶心啊。第二次是早上要上楼的时候。一只不知哪里来一条狗在楼门前留下一滩清澈的信息。好大一滩啊,我甚至怀疑是人干的。小邋连忙冲过去嗅,并不时舔一下。我是个开明的家长,尊重狗狗的个人行为。但我保留自己种族的生活取向。我转过脸不看小拉,心里想着几十秒就过去了。可是,几分钟过去了,小邋丝毫没有停下探索的意思反而乐此不疲。我恼怒地哼了一声。可是,这一次没管用,小邋置若罔闻,继续津津有味。我不得不踏着脚假装跑两步,一般情况下,小邋看到我跑会飞奔着跟过来,但这次没有。于是我真的恼了,干脆躲在门后假装消失。准备吓唬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可是,大人的消失需要孩子的发现了才有效果。而现在这个孩子很忙,没时间陪大人玩。无奈之下,我讪讪地从门后转出来。站在小邋身边。小邋居然丝毫没有理睬我,当我不存在。“行了,差不多得了啊,这一大泡尿你打彻儿不干净,赶紧回家。”
我对小邋遢不耐烦地说。我为小邋打开楼门时它仍回望着那泡尿,仿佛那是上天恩赐的佳酿。“进去!”
我大声说。因为心不在焉,小邋没有像往常一样进门后跑上楼,而是傻傻地站在通道口看得见那滩尿的地方依依不舍地遥望,让还没适应黑暗环境的我险些被它拌了一跤。小米是一只灰棕色的笨狗,外貌憨厚,很健壮,很干净。小米喜欢小邋,每次看到小邋都会远远地跑过来打招呼并行吻屁股礼。而小邋却不喜欢它,事实上小邋从没有对任何狗表现出过分的亲近。小黄和小米一窝的,但它不喜欢小邋。小米第一次看到我带小邋时,就大方而礼貌地走到我的身边,闻闻我的脚。表示出喜欢小邋和接纳我的诚意。而跟在小米后面的小黄则是另一个德行,它微扬起头,两只耳朵贴在脑后,呲着牙一脸谄媚地冲我摇尾巴。小黑是一只胖滚滚的黑色泰迪,它喜欢小米,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米就是不喜欢小黑。也许是因为它胖,它黑吧。小邋,小米,小黄,小黑遇到的时候,小米会扑上来对小邋又咬又舔然后围着它乱转,小黄跟着小米跑,小黑围着小黄跑,于是四只狗转成一团,只有站在中间的小邋一动不动。一会儿小辣烦了,冲小米大吼几声,小米连忙知趣地走开。小黄和小黑也跟着小米跑开。转了一圈,它们又遇到,小米犹如久别重逢,扑上来对小邋又咬又舔然后围着它乱转,一会儿小邋又烦了,冲小米大吼。这时,小黑爆发了,它冲到狗圈中央向小邋举起了一双肥嘟嘟的前爪,扑了一下,发同时出了一声低婉而懊恼的古怪吼叫,那叫声仿佛在说:韩小邋,你知道自己在拒绝和践踏的是什么吗!是我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亲近啊!你帅,你牛,宝宝心好虐。第七天,今天小邋上火了,尿变得像橙汁一样金黄而浓稠。日子过得真快,它远在埃及的主人已经7天没有拥抱它了。而我这个临时家长也只是在喜欢的时候在它的背上抓挠几下,没有过真正意义的亲热,这对极其感性的小邋来讲,无异与冷暴力。昨天和它主人视频的时候,小邋一脸茫然地被抱起,在手机前晃了一下就放下,也没来得及理解抱起的目的和体会主人的思念。月亮很圆,淡淡的,浅浅的镶在无边无际的黑幕上,像一件陈旧的布娃娃景一样不真实。我傻傻的想也许小邋是思念我才上火的,毕竟昨天是这七天来我们第一次不在一起。也许是上火的缘故吧,今天小邋的脾气变得暴躁。已经平息了的,对电动车的厌恶又被重拾,而且变本加厉,如今它对摩托车,自行车,一切两个轱辘的车辆一律汪汪大叫。弄得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在那个角落遛它才不至于扰民。妻子告诉我狗的视力并不好,而且眼中只有两种颜色。突然觉得小邋好可怜,难怪它总是努力去嗅,去尝遇到的东西,它的世界其实很小,很小。第八天,猝不及防的离别总是让欢聚变得短暂又略带伤感。今天,是小邋的大喜之日,洗理后的小邋变成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肉球,着实让人喜爱。原以为在它的主人明天回来之前好好玩两天,不成想晚上得到信息他们已踏上归程。于是,我将晨练的时间提前,将最后的晚餐变成最后的早餐。看到我洗漱完毕,小邋也连忙在地毯上给自己洗了洗脸,然后,跑到我身边扬起小脸看着我兴奋地挠地,并发出娇嗔。每次看到它玩的急切我都会忍不住笑。突然,我听出了它叫声的异样,小邋的声音比往常略粗重一下,并伴随着支气管的嘶鸣。不禁心头咯噔一下。不会是生病了吧。昨天大洗之时,它就不停声的委屈了20分钟,晚上一起散步时又遇到我的发小路小路,这家伙巨能聊,再加上两年没见,彼此说来话长。这本属平常。可是这个路小路千不该万不该骑了个破电瓶车。小邋有“恐两轮车症”的,尤其是电瓶车。所以,我们聊天的时候,小邋一直在怒不可遏地狂吠,似乎在提醒我:主人,主人请不要和骑电瓶车的坏蛋打交道。很危险的。真的很危险,小邋的嗓子也许就是在那时喊坏的。小邋可爱的时候很多,我最喜欢的是看它迈着优美的步伐,扭着小屁股的背影和每当我闭电视时都会主动找地方安歇时的乖巧。小邋温暖的时刻也很多。在风中狂奔向我时,看电视时陪伴我时,做饭时跑过来关心时。它带给人的温暖简单又真挚。上班的时间到了,我郑重的和它道别,它如往常一样站在原地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我,并不送我。走到楼下时,我突然有些心神不宁,便跑上楼。小邋一脸惊喜的看着突然出现我,两只小脚犹豫地乱蹬着。似乎不太相信这么快就又要出去玩了。我笑了,“你想得美,来,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嗓子有点哑,你的主人晚上就到家了,你可别害我。”
再次告别时,小邋的眼神中带着哀婉和不舍。搞得我心里滋滋的痛。唉,我也是作。本来好好的离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