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解惜阁一如往常地开门，天气愈发凉爽，愿意出门的愈发多了。
好在郭二他们日渐熟练，省得明花影她们操心了。
季华桃趁机在桌边打着盹儿，门口进来一人经过前头的货架直接来到她面前。
季华桃感受到面前有阴影罩着，抬头一看却见裴真急躁的脸色。
瞌睡瞬间消了大半，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这人却左顾右盼，揪着头顶的束发带始终不肯吭声。
嘴里嗫嚅着说的什么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
“等，等等等。”季华桃起身凑近了些，将耳朵侧过去，“你再说一遍。”
裴真险些将头发拽下来，这怎么说都不行啊。
季家什么情况他也清楚，可是现在这种时候若是不让季华桃知晓怕是要被人辱骂了。
索性双目一闭，双手堵上耳朵，反正如此的话少了些纠结。
等再睁眼时却看不到季华桃了，赶忙去了后院却只见一个方五拿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对着书本来回看。
撤回大堂拉过孟三问：“看到季华桃了吗？”
孟三手里正拿着个瓶子，一脸懵地看过去：“不是出去了吗？”
裴公子这个人真奇怪，方才还同季姑娘说着话呢，怎么连人出去了都不知道？
看来不是个会将人完全放眼里的。
拍了拍被扯皱的地方，笑着将东西递给客人。
送走了一个人之后远远的就看到明花影朝这边过来。
孟三站在门口扬着笑等明花影，哪知对方脚步匆匆地进来，扫了一眼里面问身旁的人道：“阿桃不在吗？”
“她出去了呀。”孟三摸了摸后脑，只觉得今日大家都怪怪的，就连往常与世无争的小风此刻都万分急躁。
城中的人与往日一般闲庭信步，又或是和友人相邀赴约于茶馆或酒肆。
城南的人不论在何处总能看到他们谈论的画面，若是走近些细听，依稀能听到几个字眼，只是谈论的内容过于跳跃，太过散乱。
今日是盛家搬离潭城的日子，整个家中空落落的，唯有堆聚在前院的包裹以及停留的马车。
盛老爷听着独留身边的小厮汇报外面的动向。
听着眼角竟泛起了笑意，捋着胡子恶狠狠道：“自找的。”
说罢催促妻子快些动身。
此刻的季家与外面的气氛不同，下人匆匆小跑着生怕晚了一刻，也有大夫陆陆续续地被领进来。
季夫人在门口来回踱步，看到张主事双手放在身前快步走来时眼睛生了色彩。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紧张：“如何？”
张主事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见到了主上身边的人，不确定会不会派来。”
“都这种时候了。”
“夫人，慎言。”许嬷嬷在一旁提醒。
季夫人欲说什么最后只能闭紧了嘴，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慌，若是说了什么被有心之人听到到时候更没有什么可能了。
走出两个大夫互相摇头叹气，季夫人看到后险些骂出声来。
幸而许嬷嬷及时按下了她，塞了些银子过去这些大夫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夫人别太担心，老爷的身子一向好，说不准等明天就好了。”
这时候的季夫人听不进去任何话语，手指胡乱地在半空中指着，嘴里也不闲着：“都这种时候了我哪能不担心。你也说他身子一向好那这怎么会生出一种大夫都不知道的病，会不会是谁故意对付我们家。”
她说出来的话愈发离谱，最后竟猜测是谁下的毒。
惹的许嬷嬷连忙拉住她，看了眼身后，万幸下人都进去伺候了。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通往这边的路上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个人，身形挺拔，走路时左右瞧着仿佛是在看沿路的风景。
待季夫人说完最后一句话这人还未走近就发出一声嗤笑。
“母亲这般会猜想不如就去写话本。”
充满嘲讽的语气听在季夫人耳中颇感不适，抬眼一见季华桃那无辜神情顿时怒火中烧，说话竟也口无遮拦。
“你居然还敢回来！是不是知道你爹的消息觉得家中的财物都是你的了，我告诉你就算我没了你也别想拿到一分钱。”
说完后眼睛上下打量着季华桃，随后眼睛一眯：“是不是你做的？跟你有关是不是？还是说是和你整日待在一处的那个人，我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华桃听得心底悲凉，听她居然牵扯到别的人时险些窒息。
看向季夫人的眼神几乎冰冷，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唇已经听不进去说的什么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季华桃打断她的话语，声音大得险些将季夫人吓坏。
季夫人听见季华桃居然敢反驳自己一时愣了。
这个女儿向来都是低声细语，就算有什么不满也只是憋在肚子里从来不敢和自己反抗。
这次只是听到她说了几句别人的话而已就敢这般同自己说话，看来还真是在外面待的时间久了学会了坏毛病。
季夫人又想如往常一样叫许嬷嬷出来罚她。
可还未等她出声，季华桃像是已经看出了她的意图，她冷笑一声：“直到现在你还只会仰仗别人，真是一无是处。”
“你说什么？”季夫人被气到发抖，上前一步逼近她，试图给她压迫感。
季华桃声音放缓：“母亲这是要我再说一遍？”她看了眼窗户处映满下人的房间，似是看戏一般。
“母亲这般行事作风怕是惹到了不少人吧。只怕父亲躺在这里在梦里都会埋怨母亲，若是梦到了母亲怕是会……”
“季华桃！”
季华桃后退一步避开季夫人的触碰，神情懒散，仿佛来这一趟只是为了气人。
又想起季夫人说的话她语气冷淡：“还需要劳烦母亲为方才说过的话道歉。”
她自小就被说教，挨的骂声与惩罚更不在少数。
她一直都不懂为何母亲会这般对她，待她仿佛仇人一样。
季夫人不屑道：“你许久不回家，见到母亲不问安反而出言不逊，只是教育你一顿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