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在家中这时候再随处瞧瞧心中升起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隔几步一走就能撞见地上开着的不知名野花,季华林蹲下身摸着,若是一个不注意它只怕会被众人踩踏。
最后缺失掉土地的养分,失去了生长的活力。
在任何人都不知情的日子中消失掉。
季净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动作,不知怎地突然出声来了一句:“你若喜欢就养着。”
触碰在花瓣上的手指不自觉弯曲了一下,随后道:“我?”
他站起来注视到季净远的神色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不知这句话是玩笑还是如何。
随后他眉眼舒展开来,摇着扇子轻松道:“我一向都是玩过一阵儿就腻了,养过不少东西最后还不是送给别人了。”
季净远看着他眼中沉沉,继而移开了视线。
方才季华林一直看着那株野花,没有注意到季净远的动作。
在季净远移开视线的那瞬间季华林却转过头看向他,调笑道:“再说了我又不擅长养花,远哥你就别给我找罪受了。”
的确,以前季华林确实热爱收集各种的鸟类花草,刚开始还行,搬花浇水这类的活都是自己做的。
可才半个月不到就渐渐地厌了,又觉得每日重复同一种动作非常枯燥。
看哪个下人喜欢就让他们搬回自己的房间里了。
花草还好,小鸟这类的可没下人敢要。
一是贵重,二是养它们也不方便。
那时候季华林收集了好几个鸟笼,每日外出打探有没有好友喜欢养小东西的。
断断续续地一个接一个地送走,季华林只觉得耳根子总算清净了。
现在看到这些东西,尽管十分喜欢,但他也知道自己养不久,只能尽量克制自己不去看。
与他在一处的这几日,季净远倒是注意到了他这个回避方式。
忍不住地想笑。
这便打头离开主院,季华林见状连忙就跟上。
扇子都没来得及合上在手心里握着,他回头看了眼主院,凑到他耳边悄声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说罢又收回来,扇子在另一只掌心里不停地敲着。
“许嬷嬷应该不会告诉我们的,阿桃回来应该也有她一份。或许会不会直接被关在她房间里?”
他的动作被季净远尽收眼底。
季净远听着他的猜想没作声。
带着人直接往后边走了。
脚下是窄窄的小道,仅可供一人行走。
旁边种着翠绿的竹子,笔直地立在道路两旁。
穿过月亮门后右转便可瞧见有两个人懒散地站在一个房间门口,倚着墙昏昏欲睡。
季华林一路跟过来便发觉这地方有种熟悉感,看到那个房间后一时回不过神来。
还是季净远将他拉到了隐蔽处。
季华林指着那地方:“你怎么知道在这里?”
季净远淡淡地看着他,拿掉对方头顶的树叶,轻声道:“你清楚。”
季净远六岁时住进了这里,对于季家的情况称得上是熟知的程度。
在他的印象中凡是季华桃惹了季夫人或者季华嫣不快,那这间房间便等着季华桃进入。
对此季华桃已经从恐惧变成了等待。
季华林紧紧盯着那个地方,像是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人放出来。
但他还是转身往回走,走了两步后顿住,将季净远拉到月亮门后头,悄声说了几句话。
天气日渐凉爽,季华桃待在那里只觉得身上发冷。
屋内没有窗户,关上房门就是漆黑一片。
她记着送饭的次数以此来判断在这里度过了几日。
又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她戳着碗中的米饭没了胃口。
外面似乎有说话声响起。
她慢慢走了几步靠近,听见一人道:“好像夫人没有通知我们换人守着。”
然后就是拍东西的声音。
又有一个人好像很严肃地说话:“夫人怕你们守得累了松懈,就让我们二人过来跟你们换岗。”
之后门外便有脚步声响起,没有人再说话。
季华桃专注于听外头的动静,突然有链条轻微碰撞的声音传入耳中。
季华桃警铃大作,立刻站直了身子转身不看人。
她看到光线照耀到桌上,一道人影走了进来。
直直停在她的身后。
季华桃觉得不对劲,那道人影开口,似乎叹了一口气:“季华桃你是死了吗?”
这声音。
转过身眼睛突然被刺到,等到适应后果然看到季华林那张讨人厌的脸。
她目瞪口呆地看看他,又看看门口:“你怎么知道……”
季华林已经不想再看她了,催促道:“行了别问了,远哥还在等着你,你出去之后爱去哪去哪,别在我眼前晃悠。”
季华桃后背背推着,直接到一道矮墙面前,季净远已经站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见到人来放下了心。
“怎么出去?”
季华林朝季净远使了个眼色。
季华桃看着季净远在她面前矮下身,而她已经被架到了他的肩上。
季华桃只觉得脚下是控制不住的抖动,等双手攀上墙看到底下一大截的距离后抖得更加厉害了。
口中忍不住碎碎念:“这,我,我怎么下去。还有,我跑了你们怎么办,母亲那里你们怎么交代。”
一到害怕的时候,季华桃的嘴里就控制不住地说话。
“要不然我留下也行。”她这样说着手中的动作一点没停,用力将双臂放到墙头。
可当她视线又往下一瞥时竟闭上了眼睛:“我就这样跳吗,会不会死。我死了你们记得好好埋我,对了我不喜欢白菊,我喜欢……呜!”
季净远的肩膀从季华桃踩上来抖动的那一刻已经开始了酸疼。
好不容易把人送上去,眼看时间已经很久了他还得听她说不完的话,顿时太阳穴一跳,纵身一跃就坐在了墙头。
他看着面前人害怕的样子突然生出恶劣的想法。
抓住对方的手腕将人往下一甩,季华桃就这样吊在了墙头。
她睁眼看着上方的人,听他问道:“你喜欢什么?”
“不喜欢了,什么都不喜欢了。”她闭着眼睛猛摇头,“是死是活远哥你给我指条路吧。”
季净远冷冷地瞥了眼下面的垫子,道:“我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