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妤听闻和谈僵持,皆因北蛮要杀谢珏,凤妤和满朝文武一个想法,北蛮怕不是失心疯,你是战败国,还敢如此嚣张!
北蛮和谈,难不成是为了复仇。独孤靖有什么底气要求杀谢珏,就这和谈的架势,他怕是想死在燕阳京都。
凤妤对边境局势不太了解,却因心系谢珣所致,有意无意地问和谈的事情,凤长青说,“北蛮王庭的军师斯兰特不是等闲之辈。独孤靖要杀二公子,绝不是意气用事。我们想要北蛮的红砂矿,这一条肯定在和谈条款之内,这是北蛮大军的核心命脉,他绝对不会拱手相让。北蛮王死后,北蛮大军有一战之力,却要求和谈,这事不合常理。”
凤妤其实知道,北蛮要和谈不合常理。她在宁州长大,熟知北蛮人的作风,他们彪悍,强硬,宁死不屈,每一名北蛮士兵都愿意为了族人战死沙场,绝不愿意来和谈。若是和谈,北蛮和燕阳打这么多年,早就和谈了。
“北蛮要求和谈当晚,侯爷军帐中全是亲将,商谈北蛮和谈意图,这群神山下的狼群,绝对不会对燕阳俯首称臣。六王子也好,九王子也好,都继承北蛮王的狼性,总不能北蛮王一死,他们就变成软骨头。二公子觉得和谈是一个骗局,就算是骗局,是北蛮的试探,我们也要停战,宁州不能再打了。”
“为何?”凤妤问,“北蛮王一死,他们士气大减,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机会。”
苏月娇轻笑说,“阿妤,你人在京都,看不到战场时局,北蛮王虽死,北蛮大军士气是有低迷,可在独孤靖赶到交战地,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后,气势大增。为了复仇,北蛮大军或能一鼓作气,势如破竹。可偏偏却要和谈,他仿佛已看穿了我们的疲态,继续打下去,再打一年,北蛮能拖垮燕阳的国运。”
苏月娇无奈地说,“我们没有红砂矿,装备不了红纱甲和战车,每一场大捷,都要血肉铺成路。世家控制国库,就是掐住了铁骑的补给命脉。铁骑需要燕阳全境的补给,而世家大族占据大部分的土地,粮食。姝儿筹备粮草已力有不逮,前两年开始从桑南偷偷运输。世家想要铁骑永远抵抗北蛮,最好不要回京,却偏偏要在军粮上作假,那是为什么?”
凤妤挑眉,“他们也力有不逮,或世家对宁州北蛮战局意见相左,出现分歧。”
“阿妤真聪明。”凤长青哈哈哈大笑,小女儿又乖又聪明,老父亲越看越觉得可爱。
凤姝叹息说,“世家粮仓是充裕,可这点充裕于铁骑而言,杯水车薪。几十年战乱,宁州血流成河,男丁稀少,影响了燕阳的人口,农桑和生产。十二州十年前,人流如织,如今……十二城已有三座空城,人口稀少,荒地无数。燕阳这群世家大族,生在京都,长在京都,看不见人间疾苦。十二州为什么匪患多,因为普通百姓都活不下去了。燕阳和北蛮防线严密,按理说北蛮不知燕阳全境的窘态,如今和谈有恃无恐,应该是有人透露过燕阳境内的情况,所以和谈使者是独孤靖,北蛮比我们想象中的嚣张笃定。”
凤妤仍是不明白,“几十年的战争,燕阳被拖垮,北蛮也会被拖垮,他们也会面临一样的情况。”
凤长青说,“我们是远征,战线补给都拉得很长,最忌长久战,只能速战速决,要么以战养战。可有沙岭天山当天堑,铁骑过不了雪山。北蛮不一样,天气虽恶劣,畜牧业发达,他们只要退回沙岭雪山后,大军就可以休养生息,我们却要被牵在宁州,沙岭雪山养活了北蛮,旁边又是红砂矿,没有辎重补给的烦恼。”
凤妤若有所思,沙岭天山,这座神山绵延数千里,养活了一个族群。是天堑,也是城墙,隔开了燕阳和北蛮。
北蛮想要带领族人,逃离天气恶劣的家园,掠夺燕阳的锦绣山河,几十年了,沙岭河畔白骨成山,他们离梦想仅差一步之遥。
和谈!
“若我是独孤靖,就再拖着镇北铁骑一年半载,说不定宁州防线就被冲破了。”凤妤挑眉,“除非是他们内部矛盾激化,也是强弩之末,那独孤靖有什么可嚣张,再怎么说,他是战败方。”
“话虽如此,北蛮也是吃定我们要停战的心理。”苏月娇说,“他就是在赌,会不会为了停战,真的交出二公子。”
“会吗?”凤妤问,牺牲一人,换十年和平,似是一笔很划算的生意,可也太憋屈了!
“不会!”凤长青笑说,“别说是二公子,换成任意将士,侯爷都不会同意。”
凤妤暗忖,人性本恶,“侯爷不会,皇上和太子,内阁就未必了。”
“阿妤,慎言!”苏月娇蹙眉,臣子议论天家,终究是于理不合。
凤妤支着下巴,“原来如此,怪不得侯爷要让谢珣去和谈,若换优柔寡断,一心求和的文臣和谈。北蛮抛出要杀谢珏的条款,他们就被打得措手不及,不敢做主,应了,怕被侯爷剥了皮,不应,又怕北蛮反悔,左右为难,和谈就落了下风。谈判这种事,气势很重要,北蛮若见这种使者,不知道要谈出什么结果,也只有谢珣的脾气才压得住狂傲自负的独孤靖。”
如今和谈僵持不下,就看谁先服软。
凤妤暗忖,不管怎么博弈,独孤靖怎么拖时间,和谈也会推进下去。若和谈破裂,侯爷不会允许独孤靖活着离开京都。
这是一场豪赌。
北蛮和燕阳都赌上国运。
独孤靖正在京都城内逛街,似是一点都不着急和谈的事,除了林晟带着禁军守驿馆,镇北侯也派了铁骑守驿馆,独孤靖去哪儿都有人远远跟着,他们在京中并不算很自由。
独孤靖身边带着一名高挑纤细的少年,正是男扮女装的独孤红樱,还有军师斯兰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