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珣在胶州城内是最清闲,最无所事事的,林和礼带他逛过胶州城后,他自己也到街上逛过几次。州府一直都有人盯着他,没见到谢珣和谁联系,事实上真有什么联系也不担心,谢珣又不出城,林和礼收到消息后,先是修书一封让人带回京都,桑南无缘无故派人来谈互市商贸协定,他怀疑听风派人去桑南摊牌。
日落后,谢珣来找林和礼,林和礼刚修书命人带走,他来一趟胶州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并不着急回京都。他仍要尝试做最后的努力,可林和礼万万没想到,谢珣的长剑已横在他的脖颈上,“表兄,得罪了,你要和我走一趟。”
“知许?”林和礼意外至极,垂眸看着脖颈上冰冷的剑尖,罕见的困惑,看谢珣的眼神像是看一个疯子,“你在干什么?”
凤妤没等到子时就摘了镇魂珠和谢珣通消息,知道谢珏在中州被困后,谢珣心急如焚,他不知道二哥去中州做什么,只能病急乱投医去救他。
唯一能救二哥的人,就是表兄!
谢珣押着林和礼出来时,薛玉与林和礼的影卫目瞪口呆,头皮发麻,六名影卫宛若半空下饺子似的落在前庭,挡住他们的去路。
薛玉大喊,“王爷,使不得啊!”
“王爷,冷静,冷静一点,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们是表兄弟啊。”
“若是杀了林大人,您也走不出胶州,放下剑,我们好好谈。”
……
幕僚七嘴八舌呼喊,林和礼要死在胶州,胶州就成了众矢之的,朝廷都不会放过胶州,何况是虎视眈眈的宁州铁骑。
林和礼倒是最镇定的人,所有人都没想到谢珣会对林和礼动手,谢珣来胶州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和谈,他对林和礼也敬重有加,从不失礼,影卫都放心谢珣和林和礼单独在一起,州府就更没必要担心的。
“让开,打开北城门,我要带表兄出城。”
“谁也不准让!”林和礼厉喝,也猜到谢珣要做什么,他看向自己的影卫,“动手,这是命令!”
六名影卫挥刀向前,谢珣长剑一横,已划破林和礼的脖颈,鲜血直流,“真要动手,我定能脱身,表兄就不一样,你们要带他的尸体回去交差吗?”
影卫面面相觑,州府的人在旁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谁也不想这对表兄弟反目成仇。
“动手!”林和礼疾喝,“他不敢杀我。”
“那说不准啊,表兄!”
月光下谢珣的脸色格外的冰冷,“我和二哥已叛出燕阳,我们已是仇敌,什么血浓于水我根本不在乎,你已是我逐鹿天下的绊脚石,我杀你如杀蝼蚁,你试试看!”
血珠顺着冰刃滚落,谢珣冷漠地看着林和礼的影卫,林和礼倏然脖颈往前,“是吗?那你试一试!”
谢珣没想到他这么视死如归,心脏狂跳,长剑微微移开后,一掌落在林和礼脖颈,直接把人给打晕了,他真是关心则乱,早就应该敲晕表兄。
怎么能让文臣张嘴!!!
谢珣敲晕林和礼后,看向那群影卫,沉声说,“我要带表兄出城,你们让开,或许他能平安回家,若是执意要拦,我就只能让你们带着他的尸体回家。”
“小侯爷,您三思而行。”影卫出声,“主子从未想过要你的命,他也是职责所在。”
“别废话,我也不想要你主子的命,毕竟我死了一位哥哥,可不想亲手再送走一位兄长,你们让开,什么事都没有,若要拦,那就不一定了。”
谢珣语气冷淡,沉戾,不像是开玩笑,影卫面面相觑,只好让开,谢珣让人牵来追风,并打开北城门。
林和礼被他挟持,薛玉也不敢忤逆,谢珣带着林和礼上了追风,拍马往北城门而去,薛玉和影卫一路跟随到北城门。
谢珣回头看着林和礼那群影卫,淡淡说,“去中州等着!”
他交代后,带着林和礼出城。
事情发生得太快,且林和礼对谢珣也从无防备,就这么被谢珣带到宁州铁骑,凤妤传讯后就一直在营地等他。
暖阳来报城门打开时,凤妤快步往前,谢珣已带林和礼到了营地。
“知许……这……”凤妤错愕,他怎么挟持林和礼出城了?
“找军医过来给表兄看伤,整军出发,我们去中州!”
“是!”
凤妤心口急跳,一只脚如踩在悬崖边,知许要做什么?本来是和平和胶州谈判的,闹成这样?还怎么讲和?
“别担心!”谢珣抱着凤妤,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要救二哥。”
凤妤欲言又止,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谢珣的方寸大乱,二公子被困中州,的确会令谢珣做出一些昏头的事。
“好!”
可不管他做什么,凤妤都无条件支持他。
“我们去中州,救回二哥。”
宁州铁骑整军出发,绕过北河从陆路去中州,出发前,谢珣修书给中州的陈铭将军,言简意赅,林和礼在我手里,若我二哥有三长两短,我就拿林和礼陪葬,望将军好自为之。落款是秦王谢珣。
宁州铁骑急行军,只有一辆马车,谢珣不放心凤妤和林和礼在车厢里,也陪着她坐马车,林和礼的伤处理过,伤得不深,并不碍事,脖颈上裹着一层白纱,隐约能看到血迹。凤妤好奇地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才子。
林家人长得真好看,就是年近古稀的林阁老都是同龄人里最好看的老头,俊秀挺拔,且书卷气浓厚,长相和气质兼并。或许是凤妤的目光太过于直白,谢珣抬手捂住她的眼,“不许看。”
凤妤,“……”
她握住谢珣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偷偷瞄一眼林和礼,他还没醒来,凤妤说,“你最好看。”
“是谁说过二哥最好看?”
“谁说的?”凤妤无辜眨眼,“秋香说的。”
谢珣失笑,凤妤又亲着他的手背,轻声说,“别担心,二哥不会有事的。”
“听风当然不会有事!”林和礼缓缓出声,或是脖子伤重的缘故,说话声音有些轻,凤妤没想到他醒得这么快,微微松开谢珣的手。
林和礼摸了摸脖颈,没想到谢珣出征还带着三姑娘,可他并不在意。这位三姑娘的事迹传遍京都,文武百官其实都不太在意,一致认为是谢珏空不出手来,必须要在宁州主持大局,只能派凤妤来西洲。除了谢珏和谢珣,凤妤也算是半个镇北侯府的人,她短短数月就镇压西洲盐铁司,主持农耕,这份功劳,所有人都放在谢珏身上,并不觉得一个刚及笄的姑娘能有这么好的政绩。
林和礼和凤妤不曾会面,自也不理解她,只能了解到调查报告中的凤妤,是一名经商能手。林和礼吃了闷亏,并不愤怒。只是觉得……胸闷气短,他万万没想到会这么栽了。也没想到谢珣会冲动至此。
他没想到,听风怕是想到了。
听风在中州故意放出自己被困的消息,怕是早就猜到谢珣会冲动地拿他去交换,真是一招好棋,知许每一步都在听风的预判之内,毫无意外,也成功地把他送出胶州,若不然,知许不会如此冒险。
“表兄,得罪了。”谢珣说得毫无诚意。
林和礼问,“胶州城宛若铁桶,知许,表兄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听风被困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