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玉髓御守4
贾西就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问:“这样提前退货了?会怎样?”
“你别以为那孩子是失足从楼上摔了下去。”迪亚说,“估计这事情还会有一次,再发生,孩子就没得救了。”
“怎样?那崽子不再跳一回楼,你是我奶奶。”秃尾巴对贾西说。
“乖孙,别等那崽子再跳一回楼了,现在就喊我奶奶行不行?”贾西反问道。
“不行。”马库鲁说。
真是没意思。
贾西想着,就按照亚斯塔路的吩咐,将绿玉髓御守放到水里清洗,但是接触到御守已经泛起黑色光泽的表面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上方附着的强烈的怨念,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先不要忙着洗。”亚斯塔路说,“你先感受一下这御守上面的怨念,不然洗不干净。”
贾西就伸出手,动作很熟练地握住了御守——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东西,但在一瞬之间就似乎知道了该怎么用。就在接触的一瞬间,御守所记录的怨念,就像电影一样在脑海之中出现了:
腹部的痉挛,剧痛袭来……一个男孩子。
孩子没日没夜地哭嚎不止,母亲呜呜地哄,生孩子落下的伤口发炎,疼痛到无法入睡。
通乳手术失效,孩子奶粉过敏,满身奶疹,二十四小时持续尖叫。
母婴店里每样东西都昂贵吓人。
母亲怀抱婴儿,发誓一定要让孩子做人上人。
父亲终日加班,退休还乡的祖父不得不从乡下赶来照顾婴儿。
翁媳终日吵架,公公默默抽烟,媳妇气到瞪眼。
家中经济情况好转一些了,父母淘来一架二手钢琴,给孩子不停地报名补习班和特长班。
孩子不会弹琴,母亲拿起了花椒枝做的教鞭……
孩子多睡一小时,没有交作业,被老师从教室头一排踹到最后一排,穿高跟鞋的女教师一脚一脚地踹着孩子的肚子。
同学们成群结队地将男孩推进女厕所,女同学们踹男孩的头,并且在他头上吐唾沫。
贾西越看,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亚斯塔路问。
“我在想,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倒霉。”贾西说。
“偏偏就是有人这么倒霉。”迪亚说,“不正常?”
“不正常,倒霉得太集中了。”
“这孩子本来就是童子命。”亚斯塔路说,“他身旁有一堆过往的同僚缠着他,要把他带回他们的世界,他之所以这么倒霉,就是因为那些同僚的阴气影响了他周围的人的情绪,让那些人变得暴戾起来了。”
“噢,或者说那些人本来就是暴戾的,灵体的力量只是将这种暴戾扩大,再集中到他的身上。”迪亚说。
任何一个正义感强的人在这时候都会想要管一下这件事,但贾西只是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毕竟按照常理也轮不到她管,她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呢,心想等孩子真跳楼了这一家人怎么办。
可问题在于这一家人本来就没良心,孩子没了顶多说句‘白养了’——养老本钱赔了,白养了,之后再生一个。从农耕时代开始,这种没良心就一直这么传承着,因为人没良心不会对基因传承造成什么障碍,除非没良心到触犯了力量更强的人的利益。所以贾西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家人若是良知泯灭,那么孩子的死根本不会溅起水花来。
“应该管一下这件事。”马库鲁说,“这辈子,李先生还教过我一年数学。”
“这理由可真够牵强的。”贾西说,“还是别去了,我们都改变不了什么。”
“你才想起来呀。”迪亚说,“不过救回这个孩子,李先生的晚年也不一定过得多好,只要你不把他那个儿媳妇撕了,儿媳妇早晚给他拔管子。可是你要带着弟弟撕了那女人,哈,孩子没妈妈啦,他的儿子也很难再娶一个——这倒无所谓,不过孩子会被学校里那些父母双全有福气的同学欺负得更狠。”
“能不能除去这倒霉孩子身旁的灵体呢?”秃尾巴问。
“去除是可以,但是我们不能过多干涉。所以你就算赶跑他们,他们还会回来。”亚斯塔路说,“到底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再说了,现在人心本来就焦虑暴躁,就算你赶跑了灵体也没有用,人们还是会找这孩子撒气,毕竟这个孩子是童子命,和大多数人太不一样了。”
“不一样就是被排斥的理由,生活就是这个样子。”迪亚说,“除非人们发展到能让一个人的心理和身体的疾病不足以给族群带来太大威胁的程度……只可惜人类不会发展到那种程度,就算科技水平到了,心灵水平也达不到。”
“那我只好拜托警署里的朋友看顾他们了。”马库鲁说。
“你还在警署里有朋友啊。”贾西讥讽地问。
“多交几个朋友没坏处。”马库鲁说着就拿起手机,拨通了朋友的号码。
“你不怕人类把你抓去研究吗?”贾西又讥讽地问。
“只要我不自己说,谁能证明我就是某个狮子呢?”马库鲁回答道。
说的真有道理简直没有地方反驳。
第二天早晨贾西想起今天星期日,可以午后再去上班,除了星期日之外,星期三还会休息一天。因此贾西又将自己裹在了被窝里,可回笼觉没睡多久,外面有人敲门,贾西就没好气地问:“谁?”
“是我,恩格拉拉里克。”马库鲁在外面说。
“怎么了?”
“你不去看热闹?李先生的孙子这次从学校五楼跳下来了,没救过来。”
“你哄孩子玩吧,今天星期天!小孩子能去学校?”贾西看看灶上:嗯,还有半锅昨天晚上的青菜面汤,干脆出门把面汤泼到这狮子脸上好了。
“真的跳下来了,我秘书的弟弟在警署做事,就是他去救的,孩子咬了他一口,就跳下去了。”
“真稀奇,自古以来狗咬人,什么时候改人咬狗了?”
既然他家秘书是头狼,那么他秘书的弟弟八成是狗,没错儿。
“信不信由你,反正那孩子没救了。要么你跟我去看热闹,要么你就在这儿无聊吧。”马库鲁说。
贾西无奈地起来,坐上了马库鲁的好车。路上行人少,车开得很快,等开到孩子所在的学校的时候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教学楼前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将一个橙黄的袋子抬上车,地上一片红——她对这红并不陌生。一个穿警署衣服的灰头发青年无视围观的人,坐在地面哭得很伤心。
“怎么哭成这样?”贾西皱眉道,“孩子死了他要赔钱么?”
“赔钱不至于哭成这样。”马库鲁说,“说话注意点,那个警官是我秘书白芳的弟弟白桦。”